“你笨啊！”楊心鐵戳著花兒的腦袋罵，“這個東西你覺得不值得那個價值，但是別人不會看走眼的。”
    花兒被罵得不明所以。楊心鐵看他這傻樣，繼續罵道，“你有這手藝就要好好利用，別老是讓自己看起來很沒用，藝多不壓身，當然你最先改掉的就是這身庸俗的酸臭味！”
    “我……不好嗎？”花兒一個靈魂拷問。要是老萬來回答就會說：很好啊，你保持這個樣子就可以了，不用改變。要是臧克就是：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要是張延看到了就很鄙視不屑的說：小屁孩！
    而對此刻的楊心鐵來評價就是：是的，你必須改變！從頭到尾華麗地改變。
    每個人對花兒的期待都不一樣，而偏偏他對自己的要求卻渺小得微不足道，永遠看不到自己的閃光點。
    “好？你知道為什麼隻有別人看得見自己嗎？”楊心鐵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因為一個人的好都是做出來的，也隻有別人能評論一個人好不好。你要是沒讓別人驚訝羨慕嫉妒，你就還達不到好這個程度。別人看見你，都是從看見你的價值開始的，而你知道自己有沒有用，好與不好，也是通過別人了解的。”
    心鐵的話對於花兒來說還太深奧了，他知道心鐵說的話有他自己的道理，然而花兒卻沒有辦法判斷這個說法對自己適不適合。
    “鐵鐵，你太激動了。如果你喜歡，我也會送給你的。那個木雕，我可以做一百個。但是我並沒有想過通過雕木雕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我隻是很無聊才去做這些無聊的事。你別生氣了。”
    可是花兒的這些話兒卻讓楊心鐵無地自容。眼前的少年太過簡單，每個人在他麵前都肮髒不已，思想齷齪。他明白了朱子陽為什麼如此反感他，也知道了為什麼他總是能吸引他人的主意，卻從不留戀他人的眼光。
    即便這樣子，楊心鐵還是很生氣，“……你也不能白白送給別人，就算是好朋友，也應該問清楚是用來幹嘛的。他要是用來討好別人的，你豈不是白給別人占便宜了？自己沒撈到半點好處。”
    “沒事吧，每個人的存在都是給別人利用的。”花兒仍舊不以為意。
    楊心鐵沒想到這種話是他說出口的，他不得不認真的看花兒，這個少年剛才讓他覺得他簡單單純，而這時候這少年卻給人複雜的氣息。
    花兒對他笑，“心鐵啊，你不要想太多，想太多就看不清了，不管是遠的近的，深的淺的，有的沒的……這樣子就好了。”
    花兒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
    楊心鐵推開他，“你去找找臧老大，我想睡一會兒。”
    花兒屁顛屁顛的帶著一群動物兒走了。
    楊心鐵心累的閉上眼睛。眼前都是花兒剛才做的那個平常到沒人會察覺的動作。是他心思太多了，已經不知道這個動作。每個人都會睜開眼睛也會閉上眼睛，閉上眼睛就不會看見東西，堵上耳朵就不會聽到任何聲音，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想看的東西，打開耳朵就能聽到想聽的聲音。如意的不如意的，都隻憑自己的喜歡。
    是我們太複雜，所以看別人也是複雜。所以多了警惕，少了信任。
    楊心鐵睜開眼睛就看到朱子陽給自己蓋毛毯。因為他突然睜眼而錯愕不自然。楊心鐵知道自己也一樣，想不到他會這樣子做。
    “吵醒你了？”朱子陽扯了下嘴角，微微笑。
    楊心鐵點點頭。
    “回屋睡吧，別著涼了。”
    朱子陽給他搭好了毯子，便直起腰來，故作鎮定。楊心鐵卻不知道如何應答他。
    兩個人就陷入了沉默。最後是朱子陽抬腳離開，才打破這平靜。
    楊心鐵看著他背影，還有身上的毯子，心微微的鬆動。“要不我們也談一次吧。”
    朱子陽停下腳，看著他。
    楊心鐵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勾住他的脖子，緊緊的。“談一次。”
    ，
    ……………………
    “臧克？聽說你……帶朋友去見爺爺了？”女人顧忌又隱忍的低聲，像是在責怪又不敢太明顯。
    臧克看著那邊花兒幹著急的模樣，應道，“是。”
    “……會不會打擾到爺爺？”
    “有事嗎？”臧克直接了當的問。
    那邊支支吾吾的，終於問了出來，“……要不要回家過年？媽叫幾個人過來玩……也可以請的你朋友來……”
    “不用了，我過年再回去，今年在爺爺這裏過好了。沒什麼事我就掛了。”臧克不願多說，但是那邊的婦人卻仍然有話，很著急的樣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打算以後的生活了……外麵的人……”
    “就這樣。”
    臧克掛了電話，看花兒還在聊天，摸出一支煙點上。對剛才的那通電話有他自己的想法。
    “你又吸煙！”花兒拿掉被他叼在嘴邊的煙頭，不滿地數落，“又不是能吸煙的人，怎麼還看帶有煙在身上？交出來，不然我要搜身了！”
    臧克摸了摸他冰冰的臉，又親了親，對他氣洶洶的臉輕笑，張開雙手任他搜身。花兒也沒跟他客氣，光明正大的揩油。
    花兒摸出煙和火機看了看，猶豫該怎麼處理。當臧克以為他要心軟還給他的時候，花兒抽出一根含嘴裏，噌的一下就點上了，熟練又速度得連臧克有沒來得及阻止。
    “誒！幹嘛呢！”臧克把他嘴裏的煙拿掉，“不準我吸，你倒是自己吸上了，哪裏學的？”
    花兒把嘴裏的煙吐到他臉上，笑，“你猜啊！”
    臧克對他這副懶散流裏流氣的模樣眼神一冷，把人抓過來，吻上那張嘴，把他嘴裏的每一空間都洗過一遍，像是被什麼弄髒了似的。
    “以後不準再碰知道嗎？”臧克咬著他紅腫的嘴唇威脅，即便花兒就隻吸了一口，他也吻得隻剩下他的味道，但是臧克仍然反感有個氣息侵染過這裏。
    花兒對此隻是一笑，眉眼彎彎，伸出舌頭舔了舔嘴皮，“好啊，你和我一起。”
    要臧克戒煙倒沒什麼困難的，隻是內容並不一樣吧？
    臧克應道，“你怎麼這麼會算計？”
    “因為我是你男人啊，我要算你能活到長命百歲，我才不會虧本啊。”花兒雙手環著臧克的脖子打趣道，“你可是比我大一輪呢，你要是比我先沒了，我找誰哭去啊。”
    “瞎說什麼。”臧克抵著他額頭，與他對視，“你隻能對我哭，誰惹你哭我湊誰！”
    “暴力狂！”花兒用力的往回頂，順勢整個人貼在臧克身上，“沒有人可以弄哭我，你也不行。我要和你都是每一天開開心心的，好不好？”
    “好。”
    魏顏龍的車開進院子，已經要十二點了，每個人都整理好了要挑房間休息了，他們才破雪而來。
    萬卡寶車子停就跳下來，發瘋了跑進屋子跺腳，理都不理魏顏龍，嘴裏還哆哆嗦嗦的罵道，“傻子，笨蛋蛋……開什麼破車來，半路就開不了暖氣！笨死了！”
    “媳婦兒，這不是我的錯啊，這車也好幾百萬呢……”後麵進來的魏顏龍直叫委屈，“這也不能怪我啊，這山裏這麼冷，也不可能不出點問題。”
    “說你車破還不行了？就一破車，誰稀罕！”老萬那些花兒送上來的熱毛巾敷臉，感歎道，“這他媽的太冷了，一群傻子跑山裏來！”
    張延無條件認可。“有病！”
    “老萬，你不是回家嗎？怎麼也來這裏？”花兒在一邊給他端熱水，以為他又改變計劃了。“你不回家過年了？”
    “笨啊你。”雖然受了一路的冷，老萬還是換了毛巾貼心地給魏顏龍敷一敷臉，“這麼早回去，你想天天串門呢？小屁孩，不懂事！我玩幾天買回去也不遲。”
    “謝謝媳婦兒！”魏顏龍享受著自己媳婦兒的暖心待遇，雙手放到端水小倌花兒的熱水盆裏，嫌棄道，“個沒眼力勁的，還不快拿點吃的來？”
    他一說完，臧克就出現在花兒後麵，把人給帶走了，他的端水小倌兒沒了，也沒人給他找吃的了。主要還被警告了一眼，差點就被冰凍住。
    花兒剛被拖走，又跑回來圍著老萬屁股轉，“你會不會感冒啊？我給你煮點薑湯？要不要給你弄點吃的？”
    魏顏龍趁臧克沒發現，趕快把花兒推進廚房，隨便在裏麵搜刮出點熱乎的東西安慰安慰自己媳婦兒。“這個不用問，快去，咱們家卡寶要餓死了。”
    “就你會忽悠小花花兒。”本來想回房抱著向軟睡覺的朱子陽一腳踢向他，魏顏龍受凍，手腳不靈活生生挨了一腳。
    “靠，趁機報複老子，沒良心。早知道不給你帶酒上來了！”
    他一說，朱子陽跟幾個人都竄出門外，圍著他那輛破車。“誒，沒結冰的吧？有沒有碰碎的？”
    “嘿嘿，我的最愛沒壞！”
    “一邊去，讓我看看！”
    “擠什麼擠，搬屋裏去，凍了一路了，都化冰了！”
    幾個人合力一會兒把魏顏龍後車廂給搬空。魏顏龍在後麵那一群沒有良心的酒鬼。“老子辛辛苦苦給你們弄上，連被熱水都沒人倒，你們就隻知道你們的酒！白眼狼！”
    “蠢蛋！”萬卡寶對此很唾棄，捧著花兒給熱的牛奶喝。魏顏龍一看，就湊上來摟摟抱抱蹭吃蹭，實在太餓了，就忍不住衝著廚房韓快點，而臧克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差點把他噎死！
    臧克看這家夥任勞任怨的小開心模樣，就心疼，勸道“別弄了，隨便拿點吃的給他們。”
    “沒事，我過一會兒就弄好了，你幫我把這兩碗麵端出去給他們。”花兒推開他的手，吩咐，“小心燙。”
    臧克對他的積極性沒辦法，照做。把麵放到魏顏龍麵前，冷聲叮囑燙。
    魏顏龍感覺這白色瓷碗跟燒紅的鐵塊一般，下不去嘴！他是何德何能讓臧老大斷麵？他就算被噎死也要吃完！
    其他從小一起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兩個，看他這般待遇都恨不得替他吃了這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