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一曲九難何解恨 第一百一十七章長跪示眾伏魔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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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魔柱,為修仙界中用於處決罪大惡極邪魔之柱,位於最有權威德高望重的長堯五峰之間。其他仙門宗派若有已經判以極刑的邪魔,都會押往此處進行處決。遊虛子和古道拜師長堯這十年來,仙魔之間一直處於敵不動,我不動的狀態,看似相安無事,還從未見過伏魔柱上處決過邪魔的。而見過一次的,是數十年前剛剛拜入長堯的霍宵堯。那是魔界中一個讓人聞風喪膽又赫赫有名的人物,據說是統領魔界的魔皇。
魔界等級森嚴,以祖者自居,相傳數十萬年前,鴻蒙時期,天地初開,魔是繼神之後誕生的,其形成和壯大猶如雨後春筍,一時間,便自成體係,形成魔界。當時和玉皇天帝抗衡的便是第一任魔祖,其統領了整個魔界甚至企圖將魔爪伸向正在崛起的人界和修仙界。若不是玉皇天帝和座下紫微大帝聯合伏羲神將其打壓,加上那整個人間都會淪為魔界之地。而當時魔祖所持的法器,便成為了魔界聖物,隻不過那魔界聖物極其隱秘,據說在魔祖隕落的修羅場之地,可卻無人能夠尋找到其下落。
而數十年前於伏魔柱處決的魔皇,也是達到了離魔祖有一步之遙的境界,然而他卻沒有持魔界聖物。他之所以如此強大,是因為他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找到修羅場的人,從修羅場經曆了生死考驗歸來。也所幸他沒有得到魔界聖物,否則當年那一戰的結果,就另當別論了。據說當時甚至是觸動到神界中的一個大人物才將其製服,而具體經過,就不是當初剛剛拜入長堯的霍宵堯可以得知的。
金鑾殿內,遊虛子跪在霍臨江麵前,他想為古道求情,希望師父能夠網開一麵,然而霍臨江立場堅定,絕不動搖已經判定的處決。遊虛子苦苦哀求:“師父,弟子求您了,古道他絕不是有意為之,他肯定也是……”
“你是想說他有苦衷嗎?”霍臨江直接打斷了遊虛子的話。
“弟子,弟子……”遊虛子身子顫抖,不知該如何回話。
“遊虛子,你是為師的首徒,最得意的弟子。為師也願意相信你不會看錯人,可是結果呢?長堯對他的縱容忍讓,卻讓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毀人清白,妄圖害人性命。如此孽障,你說應該如何懲治?!”
“師父……”
霍臨江痛心疾首:“你可知道,身為水翎峰上仙首徒,顧盼兒承襲的,便是水翎峰的功法,而此功法修煉者必定是處子之身。古道此番行徑,可算完全斷了顧盼兒在水翎峰的修煉之途啊!”
這一真相,近乎殘酷無情,猶如利刃尖刀,戮力戳絞,淩遲著遊虛子的心。作為一個修為了得的修仙者,遊虛子能夠體會那種幾十年修為毀於一旦的絕望,換做是他自己,可能早就無法承受,痛不欲生了。當初親眼目睹古道被廢去功法,已經讓他重傷成疾,如今顧盼兒又失去了承襲水翎峰功法的資格,如此種種,遊虛子愧疚自責,心如刀絞。
古道,盼兒,對不起,對不起……
霍臨江接下來命令道:“虛子啊!按照規矩,古道會綁在伏魔柱上示眾七日,這七日,你且跪在這裏反省思過,七日後,由你手持掌門之劍,親手處決古道,了結你和他之間的恩義。”
言畢,霍臨江甩袖離去,徒留遊虛子一人跪在清冷的大殿上,他突然感到一陣寒意襲來,自足底和膝蓋,湧上了全身上下,他想呐喊,呼喚,懇求,懇求師父饒了古道一命,懇求師父不要讓他親手處決古道,可是話一到嘴邊卻又不知從何開口。他無助地跪在那裏,朝著霍臨江離去的方向長磕不起,哽咽著求饒:“師父,求您了,饒了古道,饒了……我吧!”
至少不要讓弟子親自動手!
古道!古道!我救不了你啊!!!
……
古道被綁在跪在伏魔柱好幾天了,冰天雪地,已經麻木了他的身軀和靈魂。他能夠看見往來的一些長堯弟子,三五成群過來圍觀他,對他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其中一名新進的弟子好奇問道::“那位綁在伏魔柱上的師兄是誰啊?”
很快就有另外幾個弟子捂住他的嘴巴:“千萬不要叫他師兄,他已經被逐出長堯了。”
又有弟子驚訝道:“為什麼啊?記得之前入門時見過他,當時還好奇他犯了什麼錯要被逐出長堯?”
有人回答了他的疑問:“因為他是魔啊!罪大惡極,十惡不赦!”
弟子驚道:“天哪,他竟然是魔!看起來不像啊!”
有弟子哼哼唧唧:“哼!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如何能夠通過相貌來判定他的善惡是非?聽說,他妄圖玷汙一位師姐的清譽,害她性命呢!”
“什麼!他竟然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
“可不是嘛!聽說那位師姐待她極好,可是他竟然因為被逐出長堯心生怨恨,做出如此忘恩負義的事情,真讓人心寒呢!”
“可不是嘛,早知道當初就應該直接將他處決了,像這種豬狗不如的人,留著也是禍害遺千年!”
“還好,師門有眼,老天有眼,終於決定處決他了,真的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
“就是!像這種人,說曾經是我們長堯的人,我還覺得丟臉呢!不思師恩,不念舊情,簡直該死!”
“活該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這些天古道被綁著跪在這裏,所有惡言惡語他都盡數聽了個遍,看著一副副義憤填膺的麵孔,他想起從前在大街上看見被判遊街示眾的刑犯。他或許應該慶幸自己是被綁在伏魔柱上,一般弟子不能輕易上來,否則他們可能早就衝上來將他生吞活剝了。他不知道自己跪在這裏多少天了,隻感受到了無邊無盡的寒冷,寒徹心扉,這些天,他沒有見到他想要見的熟悉麵孔。他是否已經罪大惡極到連他們都不想見自己最後一麵呢?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也感受不到飄雪落在他身上,他睜開麻木的雙眸,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手撐著油紙傘,站在他麵前,為他擋下了這漫天飛雪。
“霍師……”古道的嘴唇已經幹裂脫皮,喉嚨因為多日未飲下一滴水而變得嘶啞幹燥,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來者,是霍宵堯,他手上提著食盒,隻聽他道:“你已經被逐出長堯了。”
是啊,已經被逐出長堯了。所以,他也不再是古道的霍師兄了。
古道的手腳都被綁住,無法自己動筷,霍宵堯便將食盒放在古道麵前,將其打開,裏麵是熱騰騰的飯菜,他拿起碗夾了幾口,端在古道麵前,“吃吧!”
古道盯著眼前的飯菜,自嘲道:“第七天了是不是?所以,霍仙人是來給我送行的?”
霍宵堯:“……”霍宵堯不忍回答他,他道:“快些吃吧,大冬天的,很快就冷了。”
古道看著近在咫尺的霍宵堯,眸子都有些失焦了,故人的身影漸漸模糊,他確實餓壞了,心想,要死也不要做個餓死鬼吧,他輕聲說道:“謝謝霍仙人。”
當他嚐了一口時,雙眸大睜,這飯菜的口味他永世不忘,雖然比不上之前在姑蘇吃到的豐盛,但隻要是她做的飯菜,古道不可能吃不出來。他仍然記得十年來他每次到“一斂月華”,顧盼兒都會親自下廚為他做飯。雖然沒有山珍海味一樣豐盛,卻是不可多得的家常美味。他心神大亂,狼吞虎咽,想要在最後一刻擁有屬於顧盼兒的一點一滴,他吃完後問:“霍仙人,是盼兒,是盼兒做的對不對?盼兒她……現在怎麼樣了?”
霍宵堯喂食的動作一頓,他冷冷地看著古道,問:“所以你當時緣何忍得下心傷害她?”
此話一出,古道已無言以對。是,他是個罪人,他傷害了這個世界上僅存一個對他好的人。他如今罪該萬死罪有應得。可是,他曾經的冤屈和不公,又有誰為他鳴不平?
“我自知自己已經愧對盼兒,死不足惜。所以,盼兒應該恨我的……”
霍宵堯扔下手中碗筷,直接揪住古道衣領,情緒突然變得激動憤怒,他斥責道:“古道,水翎功法是處子功法,而她又是水翎峰上仙首席大弟子,你可知道,你毀了她啊!”
什麼!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為什麼會是這樣子!
他為什麼要傷害她!
他為什麼要他這樣做啊!
他自責,他懊悔,他痛恨,他好想現在就弄死自己!他是十八層地獄的囚徒,活該千刀萬剮的罪人,他親手毀了他最愛的人,也將他自己推向無盡的深淵。
他看見霍宵堯漸行漸遠的身影,他用盡了所有力氣,緩緩道出:“所以,連虛子他也不願意再看到我了,是吧?”
他看見霍宵堯因為他這句話,明顯身影一顫,隨後又很快消失在他麵前。伏魔柱上,古道渾身顫抖,那麻木的身軀由於悔恨交加而再度血液翻騰起來,每一動作都在撕裂著他的心和靈魂,一片一片,零落成泥。他已欲哭無淚,仰天長嘯,終於失聲嚎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