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忘月湖下葬浮沉 第七十七章閨房現陳年舊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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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洛水月似乎睡了很久,經曆了強盜溝一戰,洛水月便沒有好好歇息過,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陣琴聲,自己消耗的法力,也在漸漸充盈。當她睜開雙眼時,卻發現她已經躺在了榻上,她側過臉循聲望去,隔著屏風,看見一抹墨色身影正坐在案前撫琴。那首曲子彈奏得沁人心脾,有著強烈的修複受損法力的功效。不用想,此人必然是古月歌了。
當她坐起身來時,琴聲戛然而止。而另外兩抹身影旋即湊上前來,是水玉和水心。水玉緊張地問道:“師姐,你終於醒了,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
水心也一臉慌亂:“是啊,師姐,你都昏睡了兩天兩夜了,法力微弱,都快擔心死我們了。”
洛水月驚問:“我,昏睡了兩天兩夜?”
“是啊,快擔心死我們了,這兩天都是月歌公子在為你彈琴,修複損傷的法力,是不是在強盜溝消耗太多法力所致?”水玉問道。
古月歌收起九難,來到屏風後麵,隔著屏風相望。此時在房間外聽到動靜的霍重華、摩柯、水山和水川,也進了房間,因為皆是男子,也沒有無禮貿然上前,也是在站在屏風後麵。洛水月四處觀望,終於知道為何會如此熟悉,原來,這是她入昆侖之前的閨房。
洛水月問:“你們,是在哪裏發現我的?”
“是府上下人那一晚巡視的時候,在你房間院落發現的你,師姐,你不是應該守在靈堂嗎?”水山疑問。
洛水月想到了那晚上的一幕,一言不發,若有所思。
“師姐,師姐!”水山等人又將洛水月思緒拉了回來。
洛水月晃過神:“哦……沒事,我當時隻是想著累了,回房歇息,隻是沒想到,還沒走到房間,就睡過去了。”
水川痛心道:“哎,師姐,我知道你是孝順孩子,畢竟洛爺爺在你心裏至關重要,可是,你在強盜溝消耗了太多法力,一整天到晚上都還沒有好好休息過,這也難怪你會暈倒。”
“是啊,師姐,雖然守靈很重要,但這些天還是多注意休息吧!”水玉也苦口婆心勸道。
洛水月看著眼前幾個關心自己的師弟師妹,心間一陣暖和:“你們放心,這些天我會好好休息的!”
“這樣才對嘛!”水心道。
霍重華道:“我們還是都退下吧,讓仙子好生修養。”
水玉恍然:“哦對對對,師姐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廚房叫人幫忙弄點吃的。”
水心也道:“對,還有,伯父伯母,我去轉告一下,你昏迷的這兩天,他們一直很擔心,現在讓他們放心。”
水山一如既往的敬重:“師姐,那我們先出去了。”
“好!”
古月歌、霍重華和摩柯也向洛水月致禮後,也退了出去。待人群散了後,洛水月站起身下了塌,環顧四周,她多年沒有見的閨房,一切陳設,既熟悉又陌生。房內整潔幹淨,想必是家裏人這些年來一直有吩咐下人打掃清潔。之前年齡小,沒有細細觀察自己的閨房,現在竟發現,他的閨房確實很大,在閨房內右邊處,有一處空著的地,即便是再放置另一張塌,也是綽綽有餘的。洛水月心中一怔,她怎麼突然間會有如此想法呢?
她搖了搖頭,當她想回到榻上靜坐時,眼角餘光瞥見了懸掛在牆壁上的一副畫,她不禁走上前去查看究竟。這幅畫,被掛在牆壁的角落,如若不是仔細看,並不能注意到。待洛水月走近一看時,嬌軀一顫,當場愣住了。
那副畫上,是從院落望向房間的角度,院落處有一處池塘,水中倒映著一輪明月,而望房間窗戶望去,窗邊的案上放置女子梳子台,而上麵擺放著一麵銅鏡,鏡子中畫著一朵花,隻是那朵花的模樣,卻極為熟悉。整幅畫的線條,極為稚嫩,甚至沒有上顏色,就像小孩子畫的畫一樣。
“何以這幅畫麵,如此熟悉。那朵花是……”
洛水月望向自己梳妝台,對麵便是窗戶,窗戶打開,正對著院落。洛水月小心翼翼取下這幅畫,她素手輕觸畫紙,已經蒙了一層厚厚的灰,想來定然是擱置在角落,被打掃的下人忽略了。紙質泛黃,已經有很久的時日了。她走出房門,來到自己的院落將畫展開,與實體相對,在畫和實物完全重合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一陣顫栗。雖然門前的池塘已經幹涸,而如今正是白天,少了那水中月,但遠遠望去自己房間內梳妝台上的那麵銅鏡,卻能夠看見一朵黑色的花映照在銅鏡中,那朵花,和花上的一模一樣,而實物上更能直接看出花種。那朵花,竟然是……
“黑色曼陀羅!”
洛水月是顫著聲音道出此話。她早就知道,洛家寨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黑色曼陀羅的,不然家父家母也不會拒不入葬祖父。她環顧了院落四周,並沒有看到黑色曼陀羅的身影,甚至剛剛在房間內,她也沒有看到。如今她站在院落,望向房內,卻能夠在銅鏡裏麵看到,這讓洛水月一陣寒顫。她連忙回到房內重新查探,在梳妝台前麵,卻並沒有看到一絲黑色曼陀羅身影,而當她重新望向銅鏡時,卻分明看到那朵黑色曼陀羅,赫然呈現。她不禁回想起那天晚上她從靈堂追趕至此,在院落裏看到的那個小女孩,那甜美的笑容,卻讓她無比難過。洛水月不禁握緊了手中那副畫,甚至揉皺了,她從未感受到的迷茫無措。
“月兒啊!”
房外一聲呼喚,讓洛水月晃過神來。她回過身,此時,洛寨主和洛夫人端著做好的飯菜走了進來。
洛水月恍惚未定。
洛寨主見自己女兒醒了,笑盈盈道:“月兒,你終於醒了,聽你仙友說起,你阿娘馬上親自下廚做飯,為父便也去幫忙打下手,快,來嚐嚐。”
洛夫人瞪了洛寨主一眼,嗔怪道:“你這老頭子,女兒好不容易回家,肯定要讓女兒吃到我親自做的西寧美食嘛!”
洛水月道:“……阿爹,阿娘。”
“哎,月兒,快,過來坐下。”洛寨主和洛夫人將飯菜放置在桌案上,便招呼洛水月過來吃飯。
洛水月來到雙親旁邊坐下,她定眼一看,發現都是她小時候最愛吃的西寧美食,有尕麵片、甜醅、釀皮、狗澆尿餅和雜碎湯。昆侖修行總是艱苦的,極少能夠吃到這樣西寧當地的特色美食,特別還是自己阿爹阿娘親手做的。記得兒時,她是最喜歡纏著阿娘為她做這些。思及此,她不禁品嚐起阿爹阿娘為她做的西寧美食。
還是當年的味道,雖然這些年她修道艱苦,在外麵偶爾也品嚐過這些特色美食,但總沒有家裏人做的來得親切好吃。一頓飯下來,彼此也沒有詢問近況,畢竟雖然身為一介普通凡人,洛寨主和洛夫人本就知道,修仙之徒艱難困苦,這二十年來,洛水月不曾過上身為一個普通女孩子應該有的生活。雖然當初不是他們促成的結果,但他們也沒敢阻攔先寨主的決斷,眼睜睜看著自己疼愛的女兒,走上了這條異於常人的不歸之路。身為洛寨主和洛夫人的女兒,常年不在家中,在外修行,時隔二十年再度重返家鄉,卻是如今邪祟禍亂、西寧受困的光景。而她竟然是在一個多月後才知道,姍姍來遲的愧疚,如今形勢的迫在眉睫,那些久別重逢的“近來可好”和“別來無恙”的說辭,卻在此刻顯得蒼白無力了。
洛寨主停留了一會兒後,也離開了,把獨處的時光留給了母女倆,隻剩下洛夫人陪著洛水月。就在洛水月用完餐後,洛夫人想要為洛水月收拾碗筷時,卻發現洛水月身側放著一幅畫,她不禁拿了起來,“這是?”
洛水月問:“這是在我房內看見的一幅畫,阿娘,這是誰畫的?”
當洛夫人看清畫上所畫時,拿著畫的雙手微微一顫,怔愣片刻。
“阿娘,阿娘。”洛水月再次喚了洛夫人。
洛夫人回過神來,她言語略有遲疑,道:“或許,是你小的時候調皮畫的吧。不過好像你也沒有畫畫的天賦,後來也沒有見你畫了。”
洛水月尷尬道:“也是,舞文弄墨,不是我的特長。不過,這真是我畫的嗎?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洛夫人循循善誘:“或許,是你小時候畫的,小時候啊,調皮搗蛋,現在哪裏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呢?也或許,是小時候帶你的王嬸畫的,當時王嬸也是你祖父派來照看你的。”
洛水月黛眉輕蹙:“王嬸?她以前帶過我?”
洛夫人笑容可掬:“你看看你,我們大人啊,哪會記得以前小時候的事情呢?”
洛水月問:“王嬸是不是這些年都侍奉祖父?”
“是啊,怎麼了?”
“那她現在在哪裏?”
“她啊!”洛夫人眼神躲閃,“你王嬸啊,她是外鄉人,一年前就告老還鄉了。陳年舊事,我們就別提了,月兒,這幅畫也有點陳舊了,留著總歸格格不入,阿娘幫你拿去扔了吧。”
洛夫人說罷,便在收起碗筷後,將那副畫拿走了。洛水月望著洛夫人離去的背影,心中想起了在入鏡花城時,摩柯說的那些話,心間湧上了一股深沉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