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忘月湖下葬浮沉 第七十二章琴瑟和鳴解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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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中。
洛水月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朝著古月歌微微一鞠,道:“除去強盜溝的黑色曼陀羅,水月懇請公子,傾囊相助。”
“這,這……”古月歌驚呆了。他從方才入境時便發現了洛水月的法力和音律的造詣頗深,而從昆侖眾師弟妹和整個莫家對洛水月這位錦瑟仙子的無比崇敬之情,便能夠看出此女子巾幗不讓須眉的本事,才能讓西寧之地的人們對她如此崇拜。現下如此才貌雙全、修為高深之人,竟然也放下身段,懇求自己的幫助,真是讓他受寵若驚了。
“師姐,為何叫他?”水玉大惑不解。
古月歌膽戰心驚:“仙子姐姐何出此言,在下又何德何能受到仙子姐姐的看重?”
“因為……”洛水月看著古月歌手中的琴,平靜道:“能在此黑色瘴氣之下,還能與水月的錦瑟一道合奏《思華年》,一同入境,想必尊駕,通曉音律,道行匪淺?”
“什麼?剛剛竟是他和師姐合奏的《思華年》?”
水山、水川、水玉、水心四人解釋大驚失色。因為他們崇拜洛水月,身為他們心目中的大師姐,宗門的掌門首席大弟子,洛水月之於昆侖,之於西寧之地,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在他們看來,洛水月的本事已經了不得了,沒想到對方能力竟然能夠和自己崇拜的師姐不相上下,這真的是刷新他們的認知了。
洛水月臻首輕點,回應了師弟妹的疑問,隨後再次禮貌得體詢問了古月歌:“不知尊駕,可願相助?”
親眼目睹如此了得的洛水月對古月歌這般懇切的態度,讓水山他們和莫家之人不得不正視古月歌,還有他身邊如此天人之姿的白衣修士。
一直以為,當那曲子作為法器對付敵手時,每一首曲子應該是具有目的性和攻擊性的,然而剛剛在和洛水月合奏時,他卻聽出了對方的曲子雖然也在入境探索,卻是婉轉的旋律和柔和的曲調,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這首曲子的名字,原來,是這樣好聽。古月歌看著洛水月:“原來,那首曲子,叫《思華年》。”
“是……”雖然一直以來,洛水月都被萬眾矚目,不少崇拜的目光追逐著,此時被古月歌看著,卻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情緒。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洛水月問。
“在下,顧月歌,仙子姐姐,嘻嘻。”不知為何,古月歌這聲“仙子姐姐”越叫越上口,越叫越順溜了。隻是他覺得背後有一道寒芒,讓他不寒而栗,當他轉過去的時候,卻看見霍重華冷漠的臉,一時間竟不明所以。
“你叫月歌?”水心驚訝問。
古月歌愣愣回答:“是啊!”
“好巧,師姐,你和月歌公子名字裏麵都有個”月”字耶!”水心感歎道。她倒是沒有其他三位師兄姐對古月歌和霍重華的突然插手而不滿,反而覺得這兩個人長得英俊帥氣,想必不是俗人。
“對對對,這位仙子說得極是,水月仙子和月歌公子琴瑟齊鳴,定能斬除邪祟,還西寧之地安寧。”莫族長很會見機行事,見洛水月都以禮相待,自然也不敢怠慢,附和奉承道。然而他的這一個“琴瑟齊鳴”,卻讓氛圍變得更微妙了。
古月歌幹咳一聲:“在下定當竭盡全力,不過,解除強盜溝困局,仙子姐姐想好用什麼曲子嗎?”
洛水月道:“有的,水月這裏有曲譜。”說罷,便從乾坤袋裏取出一捆竹簡交給古月歌,古月歌拿到曲譜,便潛心研究起來。他看到,那首曲子,叫《莊生夢蝶》。
莊生曉夢迷蝴蝶。
古月歌研究曲譜時,洛水月望向霍重華,神色莊重:“從方才到現在,水月還沒來得及向仙友問好,素問長堯山劍陣了得,修仙界之楷模,破局之時,可否請仙友相助?”
霍重華畢恭畢敬:“錦瑟仙子客氣了,在下如何能擔得起?”
洛水月莞爾一笑:“長堯山遊虛子掌門首席大弟子,霍重華,如何擔不起?”
“你就說遊虛子掌門收的首席大弟子!”水山四人皆震驚不已。他們雖在昆侖,但其他仙門宗派的事情也是了解一二。他們早在十幾年前便聽聞,身為修仙界中,最為權威的長堯山掌門,執掌長堯山數百年,從未收首徒。一來是長堯山尋找掌門繼承人的方式有別於其他宗派,並且難度係數相當大。二來遊虛子可謂是修仙界上上仙,修為境界之高,就算是自家掌門和天山、蜀山掌門都比不上,遊虛子執掌的長堯山,冥冥之中,操控者修仙界大勢。能得到遊虛子親傳,實力絕對不可小覷。
當下,他們對古月歌和霍重華,不得不重新評價了。
“我去,原來仙子姐姐早已看穿一切。”正在研究曲譜的古月歌突然驚訝道。然而霍重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後,古月歌連忙噤聲,繼續看曲譜了。
當然,這一切微妙的舉動,自然被洛水月看在眼中,她不道破,隻是問道:“那重華仙友需要水月這邊如何配合?”
霍重華放眼望去,道:“此番波及範圍廣,勞煩仙子照拂強盜溝百姓。”
洛水月聽罷,心領神會,隨即向莫族長道:“莫族長需帶領族人先尋一處暫避。水月心知還有喪禮要完成,但如今時機緊迫,喪禮隻得推遲,失禮之處,水月會在破除強盜溝困局後,讓爾等穿回對等時間進行補辦相關洗禮。由此,還請見諒。”
莫族長遲疑一下,回過頭,望著那還未下葬的棺槨,麵色凝重,隨後,似是經過了內心掙紮,他點了點頭,道:“仙子無論有何安排,我等都會遵循,絕無異議。”
洛水月待莫家之人都離開這片墓地時,吩咐身後師弟妹:“稍後我會祭出昆侖墟鼎之影,你們進入其間,便能看見強盜溝萬千百姓,小心保護好他們。”
“是,師姐!”四人皆領命道。
而後,洛水月望向了古月歌和霍重華,三人皆點了點頭,心領神會。隨後洛水月祭出昆侖墟鼎之影,所謂墟鼎,並非實物,隻是一個幻影,其幻影,為三足鼎,當幻影呈現在墓地上空時,下一刻,水山身形沒入鼎身,而水川、水玉和水心三人,則分別沒入三足。而後,散落在這個強盜溝四處。
霍重華祭出與君,催動法力極致,一股渾厚的仙氣迎麵而來,加上與君,其發揮出去的法力,更勝一籌,甚至能夠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威壓。
這就是長堯掌門之劍的威力。
洛水月心懷敬意地凝望著這滔天仙力,甚至不得不啟動法力來屏蔽這強大法力對她產生的鎮壓。自她修行以來,便聽聞長堯山之於修仙界的地位,其修行之法,甚至在昆侖之上,如今得以觀摩,實乃大幸。
同樣麵對此威壓的古月歌,也隱隱催動法力來抵禦這強勁的仙氣,麵色凝重地望著霍重華。果然,入了長堯山修行,法力大增,擁有了掌門之劍,其發揮的法力,甚至令他這位魔界少尊主都無法等閑視之。這就是修仙正道的無上境界,注定要和他這個魔,相互抗衡,你死我活。
那些還沒有走遠的莫家人,看見遠處白衣修士造成的這番動靜如此震撼人心,皆大驚失色。沒想到被他們看不起的人,居然如此了得。
霍重華朝著空中劃出了一套劍式後,旋即將與君拋向空中,手中結出一道結印,將其拋向空中劍,下一刻,一道無形的光芒自劍身破體而出,四散開來,形成了一道隱形的屏障,覆蓋在強盜溝上方,屆時,隱藏了接下來要發生的異動。
待霍重華完成了屬於他的任務後,便剩下古月歌和洛水月了。兩人短暫地對視了片刻後,點了點頭,古月歌祭出九難,洛水月祭出錦瑟,撥弦合奏《莊生夢蝶》。
古月歌的琴藝和曲風,也算是師承霍重蓮了。霍重華彈奏樂器以及樂器禦敵,大多屬於直截了當的實戰派。古月歌從霍重蓮學到的,也極其相似,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無論是修習音律還是彈出來的曲子,都是有極強目的性,譬如《傳召》、《洞悉》、《升華》等。而他發現,洛水月卻不同。同位樂修者,她的曲子卻委婉而意境,雖然也有達到想要探究或者對抗的目的,但並不單刀直入,而是通過相同的意境,迂回戰術,緩和遞進。隻是這些所謂的相同的意境,卻飽含著令人難以琢磨,無法領悟的含義。
兩道身影,一墨一藍,琴瑟齊鳴,墨色身影,那圓月刺繡,藍色身影,那藍月發冠,竟然在此刻,如此般配。那逃離不遠的莫家人,連忙尋了處躲起來,當他們看到這歎為觀止的一幕,皆驚歎不已。而在墓地的另一處,一襲白衣身影,望向那古月歌和洛水月兩人時,那常年不動聲色的冷漠麵容,卻湧上了一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