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盲華山上遇平生  第二十三章淪為囚犯刑罰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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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氏仙門前,顧月歌一步一步,朝著霍重華走過去,雖僅有十幾步之遙,卻仿佛走過了數百年般漫長。當顧月歌站定腳步時,可憐兮兮地望了望霍重華,再望了望霍重玨,內心極度不安。而霍重玨冷眼旁觀,霍重華則置若罔聞,喚道:
    “霍平師弟。”
    那名名喚霍平師弟的弟子,心領神會,便起步來到顧月歌身前,俯下身子,不由分說,將顧月歌的一雙手腕和腳踝盡數鎖住。鐵鏈的重量,超乎顧月歌想象,當一雙手腳被鎖住的那一刹那,顧月歌的身子旋即被難以控製的重量拉低得不得不微微躬身,連抬腳步行,都顯得異常艱難。鐵鏈與肌膚的接觸,也讓顧月歌感受到了陣陣涼意,當下禁不住一陣哆嗦。這鐵鏈的原材料,非同凡響,絕非凡物,像極了極寒之地的玄鐵。
    一雙手腳,被鐵鏈鎖住,束縛了行動,失去了自由,以這般窘迫的姿態,呈現於人前,讓顧月歌真真實實意識到自己淪為階下囚的不爭事實。
    顧月歌緊緊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言語中透露著告饒:“九哥哥。。。。。。”
    霍重華熟視無睹,命令道:“把他帶到暗室。”
    “是,九少!”霍平恭恭敬敬回應。
    接下來,顧月歌的頭部被不明物罩住,視線被剝奪讓他局促不安。耳邊響起了霍平漠然的話語,“顧公子,請隨我來。”
    顧月歌欲啟唇叫喚霍重華,但心知也是無濟於事,隻得閉口不言,隨著那霍平而離開此處。
    石階旁,望著漸行漸遠的兩道身影,霍重玨道:“此人身上戾氣頗重,成事藥莊那紫凝散,以致急功近利,傷了元氣,加之先前市井所犯之罪,還不至於霍氏仙門親自幽禁。九弟將他帶回仙門,是純粹的助人為樂嗎?”
    霍重華微微側身,道:“此次護寧刑罰,多謝二哥請出辟邪杖了。”
    避而不談,顧左右而言他。對這個九弟的性情,霍重玨也是明白中人,作為兄長,他亦不會再做追問。幾個弟妹中,他最不能揣測琢磨的,便是這個年紀最小的九弟了。他深刻明白,這與兒時那段經曆有關,也是因為那件事,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麵。他不願提及,他的九弟霍重華不願提及,更多人,也諱莫如深,不願提及。個中緣由,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兄弟之間,無需言謝。不過。。。。。。”霍重玨稍作遲疑後,道:“此次,九弟可是膽大妄為了,我沒想到,你竟是如此了得。為之而刻意隱瞞,或許,你也應當與父親母親,一個交代了。”
    霍重華沉默不語,低垂的眼簾掩住了他此刻眼波流轉的色彩,無法言喻。須臾,他朝著霍重玨微微一鞠,道:“二哥,我先告退了。”
    霍重玨頗為無奈地望著這個九弟,末了,臻首應允了。得到了二哥的許可後,霍重華這才重新挺直身板,轉身離開。
    望著霍重華離去的身影,那一抹素衣淡然,卻始終透露著孤寂的疏離,讓人難以接近。這一生,真不知道有沒有一個人,可以走進他的心裏。
    霍重玨神色複雜,終究還是生分了啊!
    另一處,顧月歌頭部被不明物罩住,無法看見任何情景,不僅如此,除了那個霍氏仙門弟子霍平的聲響,任何蟲鳴鳥叫,風吹草動的聲音,都被不明物隔絕在外,仿佛與世隔絕。在押解前往所謂“暗室”的這一路上,就連顧月歌想要叫喚霍平,嘴巴一張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路上,平靜異常。
    此時,顧月歌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在外漂泊流浪時,偶遇路上押解囚犯的官兵,手中長鞭不斷揮斥,一刻也不停歇,鞭打著那些身負枷鎖腳鐐的囚犯,那些囚犯的身上,無一不是傷痕累累,鮮血淋漓。有些病弱老殘者,甚至被活活鞭打至死。思及此,顧月歌如今被押解的待遇,豈不是已經好上千倍萬倍了?
    不過想到押解囚犯,顧月歌不禁深深擔憂阿勇阿猛阿強阿壯四個兄弟,他們此時也是被風無極派人押解前往帝都,同樣淪為囚犯的他們,不知過了這些天,他們情況如何,是否安好?那些可恨的官兵,有沒有好好善待他的兄弟們?他的兄弟們,會不會也遭到諸如上述的嚴酷待遇?
    就在顧月歌因此而惴惴不安,思緒淩亂之際,卻忽略了耳邊那善意的提醒。果不其然,下一刻,腳尖一陣劇痛,繼而他一頭栽倒在地。
    “好痛,好痛!”原本玄鐵鏈加身,就讓他後背的傷有些隱隱作痛,現在這一摔跤,肌肉的撕扯,不僅添加了身前的新傷,更是連帶加劇了後背的舊傷了。
    這地麵是什麼材質做的,怎麼這麼硬啊!
    “霍仙士,救命啊!霍仙士,救命啊!”果然,所有話語都被隔絕了,這是嫌他話多才如此為之嗎?
    霍平不慌不忙,將顧月歌提了起來,道:“顧公子,方才我是提了醒的,接下來希望古公子能集中精力,莫要胡思亂想。”
    顧月歌無法,隻得忍著疼痛,乖乖點頭。押解的路上,顧月歌小心翼翼地跟隨著霍平,來到了“暗室”。
    所謂的“暗室”,乃霍氏仙門幽禁邪魔歪道或修煉邪術者之所。顧月歌頭上的不明物被解除了,視覺恢複正常,望著這陰暗而封閉的石洞,思考了人生許久。他一雞鳴狗盜的市井之徒,隻不過是偷吃了丹藥強行提升自己的法力,僅此而已,怎麼招也和邪魔歪道扯不上半個銅板的關係啊!!!這般行徑,簡直是非法拘禁!!!
    無奈,鬱悶,嘴裏叼了一根地麵上散落的殘枝,當然他也吹不出任何不堪入耳的調調。
    。。。。。。
    白牆綠瓦、門樓森嚴的的霍氏仙門西側一處,石岩下荷池蜿蜒而隨,曲徑通達處,一座閣樓儼然座落。此閣,名曰“菡萏閣”。閣樓前的庭院內,一襲月白身影端正跪坐於錦席之上,隨著指尖一收,嫋嫋琴音戛然而止,與此同時,座下十數名身著白衣的霍氏仙門男女弟子,卻仍舊雙目緊閉,神情恍惚。
    見罷,月白身影輕聲一歎,指尖撥弄琴弦,一陣短暫而鏗鏘有力的曲調再度響起,十數名弟子身子猛地一顫,睜開雙眼。當恢複神誌,看清前方那嚴肅的麵容時,都不禁垂下腦袋,異口同聲道:
    “五師姐,我錯了。。。。。。”
    女弟子口中的“五師姐”,便是霍重蓮。此時,她神色肅然,美眸望向前方的眾人時,盡是責難。隻聽霍重蓮道:
    “諸位師弟妹,是我霍氏仙門中,對音律頗有領悟的弟子,若是連我區區三重奏,都無法抵抗的話,那如何對得起過去三年內的努力?”
    底下女弟子,皆是噤若寒蟬,羞愧難當。
    “記住,對我們樂修者而言,修的,是心無旁騖。不僅修為要精進,對音律的知悉,對樂器的掌控,越是要雙管齊下才行。切記,莫要側重而忽略了兩者相結合,明白了嗎?”
    “五師姐教訓的是,我等定當時刻銘記,嚴加修行!”
    “你們還有兩年時間,兩年後,我再對你們,進行一次考核,如若不能通過,你們應該明白自己會麵臨著什麼吧?”
    霍重蓮言畢,在場女弟子皆是心頭一凜,紛紛拱手作揖,道:“我等明白!”
    “嗯!”霍重蓮臻首輕點。
    待眾弟子散去後,案幾上的菡萏琴一抹青光乍現,一陣妙齡女聲如涓涓泉水,甜如浸蜜:“五妹真的是越來越嚴格了。”
    霍重蓮刻板的神色柔和了幾分,道:“玉不琢,不成器!”
    “哇哦,五妹你頗有最佳導師風範哦,堪稱修仙界第一勞模喲~~~”
    霍重蓮莞爾:“菡萏姐姐莫要取笑我了,都是霍氏仙門子弟,傳道受業解惑,責無旁貸。”
    妙齡女聲有些關切:“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姐姐我怪心疼的。”
    霍重蓮纖纖素手輕輕覆上了菡萏琴,柔聲道:“我明白了,謝謝你。。。。。。姐姐,你放心,終有一天,我會讓你,重修人身!”
    妙齡女生一聲歎息:“五妹,我知道你至今仍舊耿耿於懷,可是我希望,你莫要因此事而勞心傷神,我本為琴,奈何生情。但。。。。。。這是我的選擇,即便不能重新變成人,這樣子一直陪伴在你身邊,姐姐啊,已然心滿意足了。”
    “姐姐。。。。。。”
    “好啦好啦!剛剛給你做苦力試煉你那些寶貝師弟妹,我現在都精疲力盡了,姐姐我先去睡個覺啦。你放心便是,我自動屏蔽,不打擾你們敘舊哦!”
    言畢,青光消散,一切恢複如初。霍重蓮抱起菡萏琴,起身那一刹那,將菡萏化為一把青玉蓮花簪,並收於袖中。隨後,霍重蓮蓮步輕移,步入菡萏閣。
    穿過廳堂和回廊,霍重蓮來到了菡萏閣後向水亭台處,於中央處錦席向水而跪坐。當她端坐後,目光便落在了前方案上上的一壺茶盅。霍重蓮直接端起來,細細品飲。茶水溫度適中,霍重蓮品飲過程中不疾不徐,不消片刻,方才試煉消耗的疲憊,也都一一驅逐散盡。待茶水飲畢,前方不遠處,一襲素衣身影翩然而立,在這仲秋之晨,清冷孤寂。
    待霍重蓮將茶盅放回桌麵時,那人朝著霍重蓮微微一鞠,道:“五姐。”
    霍重蓮抬起美眸,笑盈盈地望著來人:“想不到,我這寒舍,居然能夠迎來尊駕。距離上一次,九弟約摸有半年零九天沒有踏足菡萏閣了吧?”
    霍重蓮口中的九弟,自是霍重華了。隻見霍重華嘴角微微上揚,站直身子,來到霍重蓮對麵,同樣跪坐下來,道:
    “五姐連時間都惦記得緊,這叫九弟我如何是好?”
    霍重蓮嫣然一笑,打趣道:“如何是好呢?就罰你多出來走走,和我們多聚聚。”
    霍重華默不作聲,隻是眼眸微垂,回避了霍重蓮。霍重蓮自是心知肚明,也沒有在此多隻言片語。若不是十年前的那一樁舊事,她和這個九弟,恐怕也如其他手足一般關係了。霍重蓮言歸正傳,道:“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九弟此番前來菡萏閣,可是需要五姐代勞之處?”
    霍重華道:“不敢,五姐,隻是不知五姐接下來可否有閑暇時間?”
    “這一批師弟妹的試煉,已經結束,算是得閑了,怎麼?要我做苦力啊?”霍重蓮揶揄道。
    霍重華無奈,自家的這個五姐,自從和自己關係熟絡後,一逮著機會就要調侃一下他,屢試不爽。當然,比起十年前,現在的五姐,更讓霍重華心生慰藉。霍重華麵不改色,道:“五姐若不相幫,我也不勉強。”
    霍重蓮沒好氣道:“我說,在你眼裏,我就這般小氣嗎?”
    霍重華薄唇微抿,搖了搖頭。
    “也罷,此番前來,可是為了那服刑者?”霍重蓮一語中的。
    “是。”霍重華道:“五姐通曉琴律,這九難的指導,非五姐莫屬。”
    “嗯,這話中聽!”霍重蓮沾沾自喜。不過話鋒一轉,道:“不過。。。。。。九弟對此人如此上心,五姐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的哦!”
    霍重華正言道:“九難為不可多得之修仙法器,自是不能荒廢於無能之人手中。”
    “哦!”霍重蓮臻首輕點,煞有介事道。
    “那,多謝五姐了。”霍重華朝霍重蓮拱了拱手。
    霍重蓮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這是吃定了我不會拒絕你了是吧。不過話說,那日琴台宴上,這能夠彈奏九難的,可不止顧月歌一人吧?”
    霍重蓮言畢,頗有深意地望著霍重華。
    霍重華不語,他從乾坤袋內取出九難,將其放置於桌上,抬起手,將二弦,緩緩彈了兩下。雖說是簡單的動作,但卻持續了六彈指功夫。與此同時,霍重蓮臉上漸漸浮現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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