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盲華山上遇平生 第十六章市井乞丐現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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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宴上,原本隔離著的那道屏障,一陣古老而悠遠的琴聲,飄然而出。隨著再度響徹的琴聲,原本隔離著的那道屏障,相繼震裂開來。兩道身影隨即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素衣身影後退幾步之後,繼而穩步與白玉琴台前方。而另一道黑色軍甲身影,則從白玉琴台上狠狠地耍了出來,摔在了素衣身影不遠處的位置。當他掙紮著扶著摔得慘痛的腰部弓著身子站起來時,衝著白玉琴台上的九難,嘴裏還罵罵咧咧:“好痛,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彈奏你的是我,怎麼如此厚此薄彼啊?”
一字一句,震耳欲聾。此情此景,令人瞠目。
那素衣身影,便是霍重華,而那個指琴大罵的軍甲男子,卻是。。。。。。
“天順?!”賓客席間,吳桑立即認出了那人的模樣,不禁訝異道。
“不是吧?天順怎麼會出現在那裏?”一旁的風安也是驚訝道。
兩個人將震驚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他們中間的風無極。
風無極不動聲色,將杯中佳釀一飲而盡後,站起身來,淡淡地說了一句:“他,不是天順!”隨後,朝著琴台快步而去。吳桑和風安聽罷,目瞪口呆,隨即緊跟其後。
看到重新出現在琴台上的霍重華時,霍子清很快向台麵靠近,隨後金光良,福千行,薛紹,宮炎宿,也都來到琴台上。還有之前一起爭奪九難的修士們,都不自覺靠近了一些距離。
人多口雜,霍重蓮隨即向霍重華傳音入密,問道:“九弟,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九難結界一現,你就消失不見了?”
霍重華一聽,麵色一凝,催動法力,傳音問道:“五姐,從九難結界顯出直至此時,過了多久?”
霍子清回道:“還不到一盞茶功夫。”
霍重華望了一眼九難,神色複雜。他和顧月歌在幻境裏麵的時間絕非一盞茶時間,可以說得上好幾個時辰都不為過。結界阻擋了一切幻境,看來,除了他和顧月歌,沒人知曉幻境內發生的事情了。
然而,此時忘月台上,從賓客席間投射過來的目光,有興奮,有好奇,有疑惑,更有甚者,警惕!
當“風天順”揉了揉疼痛的腰回過身來時,卻聽見宮炎宿悠悠道來:“喲,這不是方才將陳閣主坑上忘月台爭奪青芒璧簫的那位仁兄嗎?”
“風天順”身子一僵。宮炎宿的話,無不傳入了琴台宴眾位賓客耳中。而“風天順”先前的心思,竟然被身為外來賓客的宮炎宿盡數看穿。宮炎宿則神態自若,環抱雙臂,一臉悠哉悠哉看熱鬧的模樣。
“閣下剛剛可是說,已經彈奏了九難?”立於人群前方的,之前也參與九難爭奪的青玉壇壇主率先發問。而和他一起並肩而立的光天壇壇主,則一臉不屑,擺明了不相信“風天順”的話。
眾人麵麵相覷,目光皆是不由自主落在了台麵上的霍重華身上。自從霍重華在琴台宴上現身之後,一切重頭戲,似乎冥冥之中都圍繞著這個男子,讓人難以測度。
作為琴台宴主持大局的金光良,向前走了一步,道:“九難結界,神識入境,接下來最有發言權的,想必隻有九少,還有,那位小兄弟了吧?”
老狐狸!
此時,霍重蓮,福千行和薛紹三人想法完全是一致的。這甩手掌櫃簡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過,也誠如金光良所言,眾人目光皆是集聚在琴台上霍重華和“風天順”身上,顯然,他們成了真正的主角了。
“風天順”這下才慌了,麵對眾人審問的目光,一時間竟不知所措。雖然現在的他,戴著另一個麵孔。而霍重華清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九難上,似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左右他的情緒,包括現在眾人的猜疑。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先告辭了!”“風天順”嚷嚷著,身子卻往人群裏跑去,欲逃離此處。
他要逃跑!眾人皆意識到這一點。
霍重華對此,仍然不為所動。當他微微抬眸,望向那皓月當空時,一陣疾風,從人群前方一處揮斥而出,正中“風天順”雙肩,將他的身子像球一樣狠狠地拋向忘月台。
“好痛,好痛!”就在“風天順”痛得不住地呻吟,而眾人又對突如其來的攻擊警惕時,人群中三道身影走了出來。隻是身後兩個身影卻略有慌亂。
“將軍,你為何扇他,他可是天順啊!”風安拽著身前臉色陰沉的風無極,驚訝道。
“是啊,將軍,天順他。。。。。。”吳桑更不知道如何處理,想著上前將“風天順”扶起來,卻被風無極喝住,隻得退回風無極身後,靜觀其變了。
光天壇壇主皺了皺眉:“閣下是?”
風無極不失禮儀,朝著眾人拱了拱手,“在下,風無極。”
“原來是黑旋風鏢局的總鏢頭,幸會幸會。。。。。。”薛紹依舊風度翩翩,不失涵養。然而,一陣鬼哭狼嚎頓時響徹雲霄。
“大表哥,救我,快救救我。”“風天順”歇斯底裏地哭喊道。這讓眾人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風無極目光一凜,冷哼道:“你的生死,似乎不是我可以決定的。”言畢,他向前邁了幾步,朝著忘月台上方微微一鞠,道:“一切還請定奪,霍九少!”
霍九少!風無極之前介紹自己時,是不卑不亢,然而此時卻對霍重華禮讓三分,這讓眾人將目光集聚在霍重華身上了。
“風天順”身子不住地往後退縮,然而他卻感受到身後一股寒意襲來,他一愣,脖子僵硬地轉過去。映入眼簾的,是霍重華那副冰冷而不苟言笑的麵孔,心裏頓時涼了一大截。隻聽霍重華的話語三分冷淡卻七分陰寒,緩緩而道:
“你的容貌真的是變化無窮,顧月歌!”
話音剛落,霍重華抬起左手,一團白光乍現,“風天順”的臉部旋即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強大的吸力,他被迫將臉抬高了幾分。
白光團落在“風天順”的臉部便如同一塊強大的磁石,強力吸開了原本附著在他臉部的不明粉末,隨著粉末的散去,另一張不同於“風天順”的麵孔,逐漸呈現在眾人麵前。
這個一直偽裝成“風天順”的人,便是顧月歌!
一直被蒙在鼓裏的吳桑和風安,當下麵容失色。倒是風無極麵色如常,泰然自若。
當然,當看見顧月歌這張臉時,賓客席間那一小眾廣陵府市井之人,都湧上了憤怒之色,紛紛擠出了人群,其中一個甚為眼熟,便是古玩店的老板王老大。身為收藏古玩販賣古玩的老手,此次琴台宴原本想要一睹寶物風采,或者看看有沒有機會獲得寶物,沒想到卻碰上了冤家路窄。隻聽王老大指著顧月歌,怒氣衝衝:
“顧月歌,前些日子你盜走我的寶貝,還把我得力助手王大福打成重傷,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這筆賬,今天非跟你算了不可!”
“就是,顧月歌,你還我老婆本!”
“你還我棺材本!”
“……”
其餘的人,也都怒氣衝衝,誓不罷休。
霍重華左手一收,白光團一消失,顧月歌重新栽倒在地。原本整潔的發束,又恢複到之前的亂糟糟了。他的脖子,蔓延著紫色的條紋痕跡,密密麻麻,甚為醜陋。有密集恐懼症的人都紛紛側目,不敢直視了。
“這是。。。。。。”
“這不是。。。。。。”
此等症狀,在場之人皆是駭然。這是藥物反噬。
“紫凝散?”原本金光良置身事外,不過見此情形,卻也不禁望向了福千行。
當然,也包括霍重蓮、薛紹、宮炎宿,以及在場一眾賓客。
眾人皆知,廣陵福地,三大世家,霍氏仙門和薛家堡以仙術劍陣聞名遐邇,而福家莊的煉藥之術,則冠絕天下,都可以與仙界大宗派相媲美,曾經天山派的伏宗釋掌門首席弟子因為外出修業誤入魔界裂縫,被伏宗釋救出後深中魔毒,還多虧與福家莊莊主福泰交好,福泰莊主拿出了鎮莊之寶之一的紫凝散,才挽回了那名首席弟子的性命。
修仙界中,憑借自身條件提高修為固然重要,但若是有丹藥輔助,固本培元,又不失為上上之策。
紫凝散,便是福家莊莊主福泰煉製的一眾固本培元強化體質的補藥,在修仙煉藥界中,怎麼也算得上三階丹藥。隻是,藥和毒,往往就在一念之間。有些毒,配合得當,便可以成為救命良藥。而藥品使用不當,往往成為毒品,足以致命。
薛紹嗤嗤一笑,“看來,賢弟惹上麻煩事了!”
福千行向前邁了幾步,一攏紅衣,在眾人間極為耀眼,從琴台宴開始,便對寶物的爭奪置身事外,事不關已。然而如今所有矛頭都對準了他,還有他背後的福家莊,確是令眾人訝異不已。
“此事,福家莊,確是有難逃之責。”
福千行話語一出,眾人驚呼。這攤上事兒的,不是一般的人啊,可是三大世家之一的福家莊啊!
“福少莊主,此事必有蹊蹺,這話,斷不可輕易說得啊!”秀錦好心提醒道。
福千行側目望向秀錦,微微頷首,“千行謝過秀老板好意!”隨後負手而行,行至眾人前方,緩緩道來:“福家莊確實以煉藥著稱,但偌大世家,雖然煊赫,卻也難逃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數年前,依附於福家莊的表親家,即是千行表舅,程氏旁係,曾因為盜取福家藥典秘籍而獲罪。隻是家父念及母親,顧念親族情分,才不以重罰,將其逐出福家莊,任其自省。”
福千行語畢,眼眸微垂,神情謙卑,亦是自我懺悔。雖然事關福家,但如此說來,卻是程氏表親一家貪得無厭,心生妄念,與福千行和福泰,與整個福家莊,卻毫無關聯。
薛紹旋即上前,抬起手,輕輕拍了拍福千行的肩膀,道:“此事與你無關,無需自責。”
福千行抬起眼眸,慰藉道:“謝謝大哥。”
眾所周知,福家莊少莊主福千行,和薛家堡少堡主薛紹,兩人少年時期便是義結金蘭,情同手足。此刻的信任,確實真真切切的。
“九哥哥,我的臉好難受,救我……”眾人的注意力,再次被顧月歌吸引過去。隻見他雙手肘撐起身子,艱難地挪向了霍重華的腳邊。伸出一隻手,試探性地拽住了霍重華的衣擺。
原本有潔癖的霍重華對於這番無理舉動理應及時躲避,然而,顧月歌食指上那點點鮮紅的血跡,這混合彼此血液痕跡的食指,卻喚起了霍重華在九難幻境中的回憶。
霍重華抬著頭仰望著顧月歌,而顧月歌垂著頭俯視著霍重華,顧月歌伸出的右手,湊到了霍重華的唇邊,那血跡凝固的右食指,往霍重華唇部的左下角輕輕一拭,抹去了嘴角上的血跡。
霍重華強行壓住心中的慌亂,將停留在顧月歌身上的視線轉移到了福千行身上,冷言道:
“紫凝散,易容粉,福少莊主,勞煩請一下,成事藥莊大當家,程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