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盲華山上遇平生 第四章雞鳴狗盜劫官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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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廣陵府的所有驛站,都尤為熱鬧。這聚集了從廣陵府外慕名而來的富貴世家,文人雅士。毫無疑問,這必須又有重大節目了。
隻是此時,在城北處的一所規模不小的驛站內,雲集了各地身份不凡的世家人士的雅間內,確有一處雅間,被一陣驚動,而打破了原有的雅靜。
“胡鬧!”一陣喝聲響起,拍案之人旋即起身,“第一次執行任務,就丟失了一千兩官銀,你讓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訓斥之人,一身玄色直綴錦衣,腰間束著一條銀虎腰帶,手中握著一把形如鐮狀的彎刀,代表著他身份的特殊。他,便是黑旋風的統領,風無極。
在場之人,皆是連忙跪地,雖然知道自己有罪,卻還不至於哆哆嗦嗦,失了方寸。反而是跪在前方,穿著黑色軍甲的男子,身子抖得宛若痙攣,臉色因為驚嚇而變得慘白。
“大……大表哥,我也不想的啊,怎麼辦啊,救救我啊大表哥。”這個一口一句都喊著大表哥的絕望男子,就是風無極的表弟風天順。
此次奉皇命押運了十萬兩官銀前來廣陵府,卻是有任務而來的。風無極的這個表弟風天順,平時可是遊手好閑的主兒,仗著家世豐厚,便從來不為自己去努力一把。風無極實在看不下去了,更不忍九泉之下的舅舅舅母為這樣的不孝子而死不瞑目,便強行將他帶進黑旋風進行曆練。
第一次跟著表哥來執行任務,風無極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加上風天順也是急於證明自己的能力,於是風無極便將十萬兩官銀裏麵的一萬兩分出來,讓風天順分散押運,還安排了一些精英來護送。可是萬萬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被人劫走了一千兩。一千兩雖然不是什麼大數目,但這失職之罪,卻是坐實了。
風天順滿腹委屈道:“大表哥,不是我們不小心,隻因那個盜匪,實在是手段高明陰險狡詐,就連吳大哥他們,也被算計了。”
風天順口中的吳大哥吳桑他們,自然便是風無極所挑選出來,和風天順一起護送官銀的黑旋風中的精將,沒想到,本來看好的幾個人,也都失手了。
風天順這一說,吳桑幾個人,都紛紛雙手伏地,將頭埋於地上,恭恭敬敬異口同聲道:“是屬下失職,罪該萬死,請將軍寬限屬下幾天時日,屬下必在琴台宴之前,將盜匪揪出。”
風無極濃黑的劍眉微微一揚:“你們能做到嗎?”
吳桑起身,拱手道:“回稟將軍,盜匪是利用了官道的地理優勢,方能混淆視聽,不日便是琴台宴開宴之日,那盜匪必然還會再廣陵府逗留,這些天屬下會不惜任何代價,找出盜匪,以此謝罪!”
其餘之人,都起身拱手,恭聲道:“屬下會不惜任何代價,找出盜匪,以此謝罪!”
風無極將鐮月彎刀放在桌麵上,烏木般的眼眸,在眾人身上掃了一遍,最後停留在了不知所措的風天順身上,消減的怒氣,轉為一道淩厲的狠勁,讓風天順嚇得差點斷氣了。
“你聽見了嗎?這才是犯錯後應該有的態度,而不是一味地推卸責任,把自己的過失,歸結於別人身上。這永遠,都是最大的死刑。風天順,你明白了嗎?”
風天順眼淚不覺冒出了紅彤彤的眼眶,他吸了吸鼻子,低聲愧疚啜泣:“我明白了,大表哥,這些天我會和吳大哥一起查出那個盜匪的。”
風無極握緊的拳頭稍微放鬆了些,“好了,現在不是論罪之時,琴台宴即將啟動,也必須完成皇上吩咐下來的任務,我們才到這裏,廣陵府,是一個仙門世家雲集之地,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還有,幾個到時和本將一起去琴台宴的人,看管好自己請柬,明白了嗎?”
眾位將士皆俯首:“屬下明白!”
隨後,風天順才用袖子擦了擦淚水,抽抽搭搭道:“我明白了大表哥。”(好吧,喬兒承認,寫大表哥每次分分鍾出戲→_→)
風無極緩緩坐了下去,拿起桌麵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後,淡然道:“諸位起身,先下去歇息吧!”
“是,屬下告退!”眾位將士退下後,風天順也起身,抬起頭看見風無極淡漠的神情後,連忙低下頭,縮著身子,悻悻地跑出了房間。
看著風天順落荒而逃的身影,風無極輕歎了一口氣,拿起的茶杯,卻也無心飲用了。
“天順,你渾渾噩噩了這麼多年,也是怪表哥這些年因為身負皇命,一直在外,沒能照顧到你,是表哥的錯。表哥不求你能夠速成精進,但你也要盡快醒悟,好好成長。這樣,你才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舅舅和舅母……”
驛站的房簷上,也正是風無極所在的房間房簷之上,趴在房簷上的顧月歌,起身坐了起來,仍舊一身破爛的他,雙手托腮,盯著從房間內出來的一撥人,尤其是最後那個仍然縮著身子心情低落的風天順。口中仍舊銜著的一根破枝葉,為了不被發現,這次他沒有再吹那些引以為傲的曲調了,口中喃喃道:
“琴台宴,琴台宴……”
城郊一處廢棄的茅草屋裏,顧月歌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大喊道:“那些官銀這幾天先不要用啊……”
然而當他踏進屋內時,卻見到了這樣的一幕。阿勇、阿猛、阿強和阿壯正圍成一個圈,這中間再放一張麻將桌,就可以開台的節奏了。隻可惜,麻將桌沒有,卻是放置了各種各樣的美食。有一品坊的大閘蟹、鮑魚湯等海味,有也百膳樓的烤鴨、鹵鵝、熊掌等山珍,更有萬食居藥膳燉湯,等等。
顧月歌看著眼前的山珍海味美食兩顆眼珠子瞪得又圓又大,就差點蹦出眼眶了,那嘴巴,更是長得下巴要碰到地上了,口水滴滴答答地垂了下來。
“歌哥,快來吃吃啊!”幾個人見到顧月歌回來了,都紛紛招呼他過來。
“你,你們……”顧月歌差點說不出話了。
“歌哥你放心,這些不是我們偷的。”阿勇純良地說道。
“對對對,是我們用那些官銀買來的。”阿壯點了點頭,也是一臉純良地說道。
“額……”顧月歌身子猛地一抽搐,隨即倒在地上。
“歌哥!”
四個人立即圍了上來,將倒在地上的顧月歌扶起來。此時的顧月歌,卻是一愣一愣地,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歌哥,你怎麼啦?”幾個人仍然沒有意識到事態的眼中性,繼續天真地問道。
顧月歌咬牙切齒:“黑旋風統領風無極這些天都會派人在廣陵府搜查這些官銀的下落,這官銀花出去了,一定會暴露的。大家這些天必須小心謹慎,這些官銀不能再用了,知道嗎?”
聽罷,幾個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縮頭縮腦應承道:
“哦,好好好,知道了。”
“歌哥,這買都買了,我們還是不能浪費食物的,你放心,下次我們不用官銀,直接去偷就好了。”阿壯一臉人畜無害地說道。
“是啊是啊,歌哥,先享用美食吧。”其他三個人,也都隨聲附和。
顧月歌無奈扶額。當張開口咬了一下阿勇遞過來的烤鴨腿時,兩眼一瞪,哇塞,可以哦,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啊,好像很久沒有吃過這樣正兒八經的美味了。於是乎,幾個人沒心沒肺地大吃大喝起來了。
……
夜色如幕,皓月當空。
霍府,去陵華小築數裏的一座涼亭內,竹影斑駁下,傾瀉的月光,零零散散地灑落在石岩上,也照映於那跪坐於涼亭之中的那一抹倩影之上。
一襲月白色的長錦衣,衣身上棕色絲線在意料上繡出的遒勁的枝幹上,一朵朵青蓮,出淤泥而不染,從裙擺延伸至纖細的腰際,顯出了身材的窈窕。
一雙纖纖細手,撫於身前桌案上的一把木琴,輕攏慢撚之下,餘音嫋嫋,宛轉悠揚。然而,但凡深得音律者,都能夠聽出來,原本應該令人身心愉悅的曲子,卻在這時,蒙上了一層低沉的色彩,令人聞聲而歎。
桌案上,木琴旁,已經沏好的茶水,也熱騰騰地冒出水汽。茶水麵上,隨著琴聲而泛起的微微漣漪,在月光的照映下,顯得更為孤寂落寞。
末了,竹林深處,傳來了一陣微小的波動,然而片刻後,仍然不見任何動靜。琴聲依舊,潺潺如流水。隻聽那人卻緩緩道來,言語中透露著些許抱怨:
“為二哥接風洗塵的家宴,你都沒有出現。”
竹林深處,沒有任何回應。
“我給你沏的茶,你也不喝,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竹林深處,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女子依舊沉著心,耐著性子,不疾不徐道:
“九月十五將至,各地仙人學士,都會彙聚於盲華山忘月湖,那忘月台上,想必又將是一番不一樣的風景,相信此事,沒有人比你,更加在意了,姐姐說的,是也不是?”
琴音戛然而止,竹林間的波動,也隨之平息。隻是此時,原本放置於桌案上滿滿的茶水,已然不見了蹤影。
作者閑話:
霍重華:主人您怎麼還偷人家的錢啊?
古月歌:沒辦法啊九兒,本尊生活所迫啊!本尊偷錢養你啊!
霍重華(偷笑):主人您其實不用,九兒可以養您,九兒有錢!
古月歌(兩眼放光直流口水):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