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著奶奶的小動作：她的手指又開始在不停的撕紙，她一撕紙，我就知道她的腦子又開始不清楚了。她一會兒認識我，一會兒又不認識我。
    老人一天內是小變樣，一個月就是大變樣！她的腿部肌肉又細了不少！為了不讓她撕尿床護墊紙，今天我給她做了一個連環扣的蝴蝶結小玩具，讓她自己解蝴蝶結，好轉移她多動的注意力。
    這個時候的老人就和嬰幼兒一樣，多動，手閑不下來，除非是她睡著了！但是，她還有大人的脾氣，她一會兒像小孩一樣幼稚聽話，一會兒會像煩躁的大人一樣謾罵！但是，你不能罵她，你一訓她的話，她會偷偷流淚！我知道，當她不聽話的時候，保姆一定會訓她，雖然，我能理解保姆受的委屈！但是，她畢竟是自己的奶奶，怎麼舍得讓她被保姆訓話呢！奶奶年輕時小姐脾氣不重，年紀大了後，反而小姐脾氣極其重了。有時，腦子也不太清楚，你若問她：“你幾歲啦？”她會回答說：“我今年18歲了！”她現在總能想起幾十年前的事情！嗬嗬剛才她又把我當成爺爺的姑媽了，今天她又叫我大小姐了！哈哈哈哈！
    從前她沒生病的時候總對我說：“從前整個府上，從爺爺的爺爺、爺爺的奶奶、然後各房太太到各房少爺小姐們、再到每個丫鬟們，隻有我爺爺的大姐——府上的大小姐，隻有大小姐的臉上有酒窩、頭發是天然卷的”。而我呢，嗬嗬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也有酒窩也是天然卷頭發，而我的同輩親戚裏就沒有一個人有了！也就是說，在家族最近幾代的一百五十多年裏，隻生出了兩個有酒窩並且是天然卷發的人，嗬嗬真有趣！
    奶奶從前一直都說我長得特別像她婆家的那個大小姐年輕時的樣子，而當我看著那泛黃的黑白的清末民初時期的家族照片時，我沒感覺到自己的模樣像奶奶說的那個大小姐！老人的審美眼光讓我看不明白！
    ——西院小燭2016年10月3日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