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現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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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塵也不管被人怎樣對待,就算牽扯到背後的傷口也一聲不吭,任憑被這樣拉著走。心裏想著:“生氣了?不過,道長生氣的樣子可真是打趣的緊呢~雖然是古板了些,但是隻要露出其他的情緒來,就非常好玩了呢。”
蕭笙把墨塵帶回了昨夜的破廟裏,用力的把人甩到一旁的破草席上,冷眼看著墨塵道:“為什麼就不能忍一時之辱?忍一時,風平浪靜。這葉家對付人的手段,現在誰人不知?如今你竟往人家槍口上撞,你瘋了?”
被一把甩在草席上,重重地碰到了背後的傷口,墨塵知道自己背後的傷口絕對又裂開了。
墨塵卻沒有皺一下眉頭,笑眯眯的回應著蕭笙,道:“忍,有用嗎?他們會變得比以前更加變本加厲罷了,倒不如反抗,還能有一絲生機。瘋了?對啊,我早就瘋了,要不是為了複仇,我或許還不能活到如今呢~你認為,一個瘋子,又能活多久呢?”
越往後聽,蕭笙的眉頭便皺的越深,看著墨塵語氣不悅道:“你就不能接受別人的好意嗎?為什麼要一意孤行,這樣對你來說很不利,不是嗎?”
墨塵自然而然的找了個姿勢,躺在草席上,特意避開了傷口。雖然傷口裂開,臉上卻沒有半點變化,仍是笑嘻嘻的道:“道長,不好意思。我認為這個世間對我的,隻有惡意。那些自稱是好意的,隻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之後,再一刀子捅下來。就算不利,也與道長你毫無幹係。”
與我……毫無幹係嗎?也對,我與他本就沒什麼交集,為什麼要這般關心他?替他考慮?心,似乎有些微痛。看來自己是真的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蕭笙在心中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可能他還不知道,墨塵在自己的心裏,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這時,一股鮮血的味道在夜風中傳播開來。蕭笙這才注意到,因為自己剛才的用力過度,而使墨塵昨夜包紮好的傷口再次裂開。
語氣柔和下來,道:“你的傷口裂開了?抱歉,剛才是我失態了,我重新把傷口給你包紮一下。”說罷坐下,動作輕柔的將人擁入懷中,準備包紮。
見人溫柔下來,墨塵便也好生享受了起來。乖乖的任人擺弄,把自己的身心都放鬆到最佳。一時起了玩笑之意:“道長啊,你的臉變得可真快呢~一會對我冷冰冰的,擺著一張冰山臉。一會又對我溫柔似水,滿臉柔和。我都快要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了。”
“分不清?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罪無可赦和天真無邪,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蕭笙動了動嘴唇,卻還是沒有將其問出口。因為他知道,現在墨塵定是不會好好回答這個問題的,這才就此作罷。將人的衣衫褪去,看著人的傷口直皺眉。
墨塵背後的傷口興許是因為人沒有將傷口放在心上,導致它多次裂開,幾次長出的新肉再次被撕裂,變得血肉模糊。墨塵身穿的黑色衣袍也染上了大片血跡,變得格外醒目。
見人遲遲未動手包紮,墨塵不由得出聲提醒:“道長怎麼還不動手?莫不是看到我這傷口,開始心疼我,反悔之前對我這麼粗暴?”話音剛落,破廟裏依稀有了與這猙獰的傷口完全不符的嬉皮笑聲。
這人,到了這種時候都還能再笑得出來,真是沒心沒肺。聞言,蕭笙不去理會那人的話語。開始專心的為墨塵包紮。
先是將傷口止血,把溢出來的鮮血擦拭幹淨,再是撒上上好的傷藥,最後將傷口包紮好。整個過程十分流暢,行雲流水,沒有半點拖拉。
在藥粉撒下來的那一刻,墨塵故意叫出聲,擺出了一副吃痛的樣子,可憐兮兮的道:“道長,看在我長得這麼俊美的份上,你就幫我吹一吹傷口唄,很疼的。”還不忘在裝疼的時候誇讚一下自己。
蕭笙一聽就知道墨塵是裝出來讓自己心疼他的,之前明明就這麼逞強。可不知原因,自己還真就有這麼幾分心疼。彎下腰,將唇放在離傷口一寸處,小心翼翼的吹了一口,生怕將人弄疼。
本來以為那人不會真的這樣做,反正都是自己的一句玩笑話罷了,可事實卻剛好相反。墨塵如何也沒料到蕭笙會有如此動作。既然如此,那墨塵也就隻有眯著眼睛享受蕭笙這個時候隻給他一個人的“特殊待遇”。
過了一會,蕭笙的腰也酸了起來,直起身子,便看著趴在自己腿上眯著眼享受的墨塵,沒好氣道:“既然知道痛,那就好好的養傷,再這樣裂下去,就是十年這個傷口都好不了,我可管不了這麼多。”看著那人微紅的額頭,忍住去幫他揉的念頭,柔聲道:“額頭還疼嗎?”
聽著人的說教,不管怎樣,就是讓人討厭不起來,反而想一直這樣聽他說下去。抿抿嘴,本想再說幾句,想想去卻還是算了,萬一等下又把人惹生氣可就不妙了。見人關心自己,把右手撫上了自己的額頭,嘟著嘴道:“當然,還疼著呢。道長要不要幫我揉揉啊?”
當墨塵把右手撫上額頭之時,蕭笙就看到了,那隻手,隻有四根手指,缺了一根小指。才沒有舒展多久的眉頭便又皺了起來,又想起小卒給他講的故事,問出了夜爍光已經問過的問題:“你的右手小指還疼嗎?”
對於這個問題,墨塵一下子黑了臉,但並沒有如同夜爍光那樣回答他,而是露出了陰笑,語氣不善道:“這麼多年了,隻要碰它,還能感受到當年那股鑽心的痛。痛能使我清醒,所以我時不時的會去碰一下,讓我想起自己的‘爹娘’是怎麼對自己的。”說罷,連忙將右手藏在身後。
還是不能放下過去,原諒他們對你的所作所為嗎?蕭笙想到這裏隻覺得腦袋很是酸痛,卻還是出聲安慰道:“既然會疼,那就不要去碰。不去注意斷指的存在,日子久了不就能忘記一切了嗎?”
墨塵這次不給蕭笙麵子,直接開口諷刺道:“哈?不去碰,不去想就能忘記一切?道長,你怕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呢?”暗自握緊了右手,盯著那殘缺的小指,惡狠狠的說道:“不要把每個人當成好人來看。我可是一個睚眥必報、處處計較的小人。一點小事都會被我記在心上,更何況是這事?”說罷離開蕭笙的大腿,自己撐著站起來,盯著那天上的一輪圓月,再無話語。
聽著那樣的諷刺,使蕭笙意識到了當年那顆仇恨的種子在墨塵的內心埋得有多深?從他殺人手法來看就可以知道。墨塵平日裏把對葉家的仇恨埋藏的有多深刻,才能裝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整天對著別人笑眯眯的活下去?
看著人離開自己的懷裏,心中不由添了一抹失落。看著人盯著那輪圓月發呆,自己也不由自主站起來,走過去,緩了一口氣,也跟著盯著月亮,道:“我知道,你的本性沒有這麼壞,你隻是因為仇恨蒙蔽了內心。再等等吧,葉家會被仙門百家一起所討伐的。”
墨塵閉上雙眼,在腦海裏追著那一點光,追著追著那道光卻一下消逝不見。聽著蕭笙的話語,睜開那雙如黑似漆的雙眸,冷笑道:“不,道長,你錯了,你知道嗎?那人被我殺的人,死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可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呢~隻要礙我事的人,都得死在我手上。道長啊,你難道一直認為我是個好人嗎?那我告訴你,我壞到骨子裏了,藥石無醫。”這話中並沒有回答第二個問題。
蕭笙也再一次看到了墨塵眼中的那一片漆黑,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對人起到半點作用。見人這麼肆無忌憚的在自己麵前說殺人一事,不由對人心生不解。便也沉默了下來,不再對墨塵進行勸說,似乎是放棄了。
見人無言,墨塵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點過重了,不過他也不後悔這樣說,起碼現在耳根子清靜了不少。便自顧自的靠在柱子上,閉著眼沉思,不再去管外界是何動靜。這麼多年來,隻有自己知道,真正關心自己的人,除了兄長,便別無他人了。
蕭笙站在一旁無言的吹著夜風,站在墨塵的身邊似乎有些陰冷和苦意擴散。心猛的一抽,在心中對墨塵這個人是萬般的無奈。
“墨塵你說,我該怎麼對你才好?當真就不能再忍個幾年,現在葉家對你可是怒氣滿滿的,你以為你落到他們手上,能討到什麼好果子吃?”隻不過,這句話被蕭笙憋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