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隻是公司上的一些事情，明天可能要進公司一趟了。”翡夏稍稍歎了口氣，周千辰伸手輕輕捏了捏翡夏的臉。
    “別什麼事都一個人擔著，太累了就說，不然沒人照顧你怎麼辦？”
    翡夏伸手拉下周千辰捏著自己的手，要他別擔心自己，“你如果真擔心我的話，就先好好照顧你自己吧。”
    “你真的這麼不信任我嗎？”周千辰笑著問。
    “是你不相信我吧？一直這麼問的可是你。”翡夏巧妙地躲避了這個話題，即使他真心信任周千辰，但是他也不願三番兩次的在這男人麵前表明自己的心，那樣不安隻是會更加加劇。
    隻要不和他說明，即使他做出了出乎自己意料的事，也可以歸咎成我跟他從不是可以約束對方這件事情的關係，如此心裏便會好受點。
    在送翡夏回家的路上，周千辰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翡夏說話，雖然大部分的話都沒什麼意義，就是很普通的閑聊。
    “說起來，結果到現在還是沒和丹丹一起去遊樂園，可以的話下個月你有空嗎？”
    翡夏想起了和周千辰之前約好要和他父子倆一起去遊樂園的事，想著自己下個月才剛開學沒多久，應該是有時間可以擠出來的，雖然累是累了點，但答應過的事他就不想爽約。
    “啊……十月的話可能得在看看呢…”
    翡夏心想也是，周千辰最近看起來都很忙，雖然在忙什麼詳細他並不清楚，但隱約也知道或許是什麼他不想讓自己知道的事。
    他還是對自己有所隱瞞。
    “嗯，那就在看看吧。”翡夏對此很是淡然，不如說，從一開始都一直是這樣，他對自己不算熱絡，也絕不冷落的態度，偶爾甚至令自己也有種錯覺，或許他對自己也有什麼特別的情感。
    可是若是期待太大，傷害也就越大，所以翡夏雖然會因為周千辰的一些舉動覺得臉紅心跳加速，但他把那一切都當作隻是生理的正常現象。
    即使知道自己或許對他的感覺絕不一般。
    “等事情都忙完的時候我會在跟你說，最近事情一下子就多了起來，明明前陣子都還沒什麼事呢。”
    “什麼時候會結束？”
    “嗯？”周千辰好像有些會意不過來。
    翡夏所以又補充，“我是說，這次公事。”
    “啊…應該也要不了多長的時間，畢竟是早就該解決的事了。”
    周千辰的笑臉至始至終應該都是沒什麼變化，可翡夏卻總覺得心裏隱約有種不安的錯覺。
    車窗外的風景依著不快不慢的速度變換，但翡夏卻納悶，為何他倆的距離卻好像從開始到現在卻像是從沒變過？
    自己的心事好像一點點的被身旁的男人慢慢挖掘而出，他就好像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如此遊刃有餘的看著他，然後很快的就知曉了他的一切。
    這還包不包括當年的那件事？
    “我……總覺得你似曾相識。”
    原來現在說出這句話，也不會太過緊張，可能還太過平淡了點兒。
    “是嗎？大概我是大眾臉吧。”
    他否認了。
    但這樣也好。
    若他是當年救了自己的那個人，或許對於翡夏自身來說，又是另一種感情上的折磨。
    至少他自己說了不是，那我也不用因為那件事而對他有所虧欠了吧……。
    多少的，有些開心。
    “怎麼了？一個人在那邊偷笑？”
    周千辰邊開車邊看著翡夏有點溫暖的笑容，他搖頭回答，“可能覺得無論怎樣，認識你真好……之類的吧。”
    眨了眨眼，周千辰語氣明顯比起剛剛多了分明朗，“可從沒人這麼對我說呢。”
    “那我就是第一個人了。”
    翡夏的笑容一直都是這麼溫暖，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周千辰人看得多了，知道他會來到自己身邊，當真是沒奢望什麼，他隻是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自己遠離危險的地方，而無論自己做了什麼，卻都還是選擇相信自己。
    我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要是知道了這個事實，他會失望的吧。
    “其實我一直把你認成了我小時候記憶裏的一個人，但你說了不是，我想或許就真的不是了。”
    翡夏說起這句話時明顯放鬆許多，或許從前那個人的份量在他心底有著不可磨滅的重要性。
    “如果我是那個人的話呢？”
    翡夏想了想，“嘛……可能也不怎麼樣吧…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稍為會有些迷茫。”
    “迷茫？”
    “總之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反正你也不是，不是嗎？”
    “嗯，也是。”
    “不過，我說的話不論你是還是不是，都是掛保證的。”
    “什麼保證？”
    翡夏笑的可暖了。
    “我說我一定會保護你啊。”
    “說的好像我身陷危險之中一樣。”
    “你的身分也得遇上很多危險吧？反正陳家不需要我也有人護著，那剛好沒事的我，就護著你。”
    “那是不是也要我護著你才好了？”
    翡夏搖頭，“你護著丹丹就好了。”
    心有些不舒服。
    “丹丹那孩子有田聿護著呢。”
    “小孩子嘛，需要多點人操心，你又是他爸爸，當然護著丹丹的這事得由你來做才行。”
    “看來小翡很厲害啊？”
    “也就那樣吧。”
    真不希望這溫柔有消失的一天。
    但若要持續著這份溫柔，應當是推的他遠遠的才是，卻不曉得為何放不了手。
    就一直這麼照著預定計劃外的發展了。
    “在這邊停就好了，我想散個步再回去。”翡夏道。
    “那麼晚了，別再外逗留太久。”
    “你是把我當成丹丹了嗎？”翡夏輕蹙眉，裝作有些無奈。
    “這話可是你說的。”
    探過身，周千辰一吻又落在了翡夏的額上，翡夏反應不過給閉上了眼。
    “丹丹睡前都要晚安吻的，這樣才做足了全套。”
    “你真的是……”
    翡夏一手捂著被周千辰惡作劇親吻的額頭，一手抵著還想搗蛋的周千辰，終於是擋下了第二吻下了車。
    “丹丹可不會像你這樣拒絕我。”
    “你就別再捉弄我了吧，丹丹還在家等你呢，回去吧。”
    在車窗旁翡夏揮了揮手，本是想要周千辰先走，但意外這次周千辰卻難得有些強硬的要翡夏先走，雖然感覺不明顯，但對於翡夏來說，卻是清楚不過。
    但他也沒有問原因，隻是點點頭，要周千辰回去路上小心。
    走了一段距離後，翡夏也才聽到周千辰車開離的聲音，到了公寓樓下，他撥了通電話。
    他沒說任何話，隻是聽著電話另一頭的指示，接著回到家換了衣服，很快的騎著機車到了某高級住宅大樓。
    在那裏有個熟悉的身影正等著他。
    “你知道是誰幹的？”
    李沁蹙眉問道。
    翡夏淡然回答，“不知道，可是不是他。”
    李沁有些不悅，“你怎麼可以肯定？事情或許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翡夏低下頭，眉頭也忍不住的些微蹙起。
    “翡夏，我一直相信你自有分寸，所以在陳奕那邊也總是替你說話，但你得知道，他不會一直是他，若是被他發現你――”
    “李沁哥，我懂你的意思。”
    李沁歎氣，一手撐著額頭，“那你也不要光懂卻盡做些讓人擔心的事啊。”
    “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忘恩負義忘記夫人的養育之恩，所以更不用擔心我會做出危害陳家的任何舉動。”
    翡夏說的堅定，李沁有些無語，“誰還說不信你了嗎……”
    轉身，兩人沒在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安靜的上了電梯，夜晚裏除了電梯升降的聲音，再無早晨吱吱的鳥聲和樓下警衛開朗的招呼聲，取而代之當是有些黑的過於沉重的夜晚，還有夜晚入睡人們勻稱的呼吸聲。
    叮一聲，抵達了某樓層，哐啷的幾隻鑰匙撞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還不用將鑰匙插入門內，大門已經由內而開。
    “陳……不……你，你是Mars？”
    一看到開門的人，李沁很快的就辨認出了和陳奕相貌一樣，聲音一樣，個性靈魂卻一丁點也不相同的Mars。
    從Mars的身上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翡夏早已了然，一定是有人開始行動了，但最不可預測的是Mars為何會在這種時候出來？
    難不成他也知道東河的事？
    可是，為什麼？
    “終於把人帶回來了？”
    Mars笑了笑，視線卻是越過了李沁，看向了他身後的翡夏，帶著一股寒意。
    “怎麼樣？當老鼠當上癮了是嗎？”
    翡夏一愣，接著脖子就冒出一條鮮紅色的血痕。
    李沁立刻上前想抽走Mars手中的利刃，卻被壓製在了地上，也不能發出太大的動靜以免驚擾其他樓層的住戶，可卻還是盡力扭動身軀，反倒是受了傷的翡夏還鎮定點兒，用手先捂著脖子的傷口，雖然傷口不深，還是有些刺痛。
    翡夏鎮定道，“Mars，既然你都知道我一直和周千辰有來往，那你也該知道最清楚他的事的人莫過於常在他身邊的我――”
    “你是他身邊的誰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Mars冷笑。
    “你應該也知道你不過就是他無聊時的一個消遣，他沒讓你走，不過就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你能不明白？”
    心如刀割，若真是這樣，自己也沒有數落他的任何理由。
    “你都這麼覺得了，那我不更沒有髒了你手的理由嗎？”
    “不愧是高知識分子，情商也這麼高。”
    翡夏一瞬間寒毛直豎。
    他在試探自己，眼前的這個陳奕，城府深不見底。
    的確Mars或許知道翡夏和周千辰一直有往來，但卻不清楚兩人的關係到底有多深，所以他便故意演了一出戲，借此試探翡夏。
    要知道，剛剛Mars所說的關於周千辰的一切消息，其實都是一般上流階層略有耳聞的小道消息，可他卻換了種說法，說到了翡夏最在意的部分，那就是他一直也都明白的。
    他心裏不會有我。
    也不可能容得下我。
    “你們兩個還在外麵愣著做什麼？”
    翡夏看著早已進屋的陳奕，同時睨了李沁一眼，看來他還沒意會到。
    Mars在給他們兩個人警告。
    翡夏尤其是這麼認為，畢竟李沁看起來還什麼都不明白。
    Mars已經漸漸掌握了陳奕的人格及身體主控權，從剛剛的那些對話就能聽出來，他一直都時時刻刻在關注著一切，所以不要說東河的事，就是陳奕做了什麼，他或許全都知道，而看現在陳奕的反應……翡夏明白，陳奕沒有Mars的記憶。
    “你的脖子怎麼了？”
    “小傷，倒是哥你還好吧？”
    還是先裝作什麼都不曉得好些。翡夏決定。
    “晚上出門摔車了，小擦傷而已。”
    但從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判斷，或許是陳奕說輕了。
    李沁進屋後很快也平複了剛剛的情緒，終於開始了今夜聚在一塊兒的原因。
    “已經有人死了。”
    翡夏接著李沁的話說，“周家沒理由會害他。”
    李沁回答，“那你覺得東河也吃飽撐著沒事幹？”
    “周千辰認識他，沒理由害他。”翡夏肯定的看著坐在對坐的李沁，李沁卻好奇了。
    “為什麼他倆會認識？”
    “是他給文祈介紹的。”陳奕說。
    這還真是李沁第一次聽說。
    “你們消息還真是靈通……”
    “但即使如此，說周千辰沒理由害他證據也太欠缺了。”陳奕淡然。
    “我一直都和他在一起。”
    翡夏幹脆攤牌。
    陳奕眉頭輕蹙，“這樣我還能相信你的話嗎？”
    這瞬間Mars的影子呼之欲出。
    不會Mars想把陳奕的另一個人格並吞嗎……。
    “不也可以看作我一直監視著他嗎？”
    “你是抱持著這種心態在他身邊的嗎？”
    “我是。”但也不完全是。
    “我明白了，可如果接下來你還得往他那邊跑，我不能保證若是意外發生我會不會連帶看作你也有問題。”
    “陳奕！”李沁似是不認同。
    翡夏卻因為陳奕的這句話鬆了口氣，坦白點這樣也好，話都說開了也就沒什麼餘地了，若是周千辰真發生什麼事，自己或許也會變得不像自己吧。
    周千辰在自己心底的重要性可能遠遠大於自己，或許他成了一種信仰。
    在他身邊，即使是偽裝，翡夏覺得自己有被人所需要的感覺，即使那可能是明晃晃的利用。
    “明天你進公司順便把東西收一收，短時間裏先都別來了。”
    “若是這段時間都沒再發生其他事，哥你可以相信我說的嗎？”
    “翡夏…為什麼你對他這麼執著？”李沁實在看不下去了，再怎麼說翡夏也是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弟弟，明知這是無望的一段感情，何必如此？
    “放心吧，若是發現什麼的話我也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們。”同時翡夏又想到了什麼，“雖然陳奕哥你應該知道，但我還是想對你說，看緊文祈。”
    “你還知道些什麼？”
    翡夏回答，“隻是直覺認為罷了，還有若是你們認為東河因為和陳希明待的那家療養院有合作關係所以不會做出這種事，那我想說，同樣和陳希明認識的周千辰就更沒道理會殺了他。”
    翡夏又言，“沒意外或許等屍檢報告出來，陳希明恐怕會被已過勞心髒麻痺結案，這個手法難道和東河當年處理的方式不像嗎？”
    事情還未水落石出前，古怪的還有能猜測的方向實在太多，陳奕就此打住。
    “無論是東河還是周家，現在能懷疑的人還很多，甚至有可能跟他們根本毫無幹係。”
    李沁一聽又震驚了，“毫無幹係那是誰會殺了陳希明啊？難不成那個小護士？”
    “誰曉得呢。”
    暫時事情算是告一個段落，翡夏先一步離開，李沁在走前則問到陳奕，“對了，文祈那邊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跟他說？還是就先別說了？”
    “我會告訴他，你就繼續調查我說的事情就可以。”
    難得沒再廢話，李沁喀噠關上了陳奕家門，而一個人在家的陳奕，終於不再偽裝，頭疼的就像快裂開一樣，睡得迷糊的Les看到表情痛苦的陳奕連忙上前，但卻什麼也幫不上。
    而陳奕亦然，知道缺失的記憶，但卻找不回那段空白，他明白，掌控權早已不在他手上。
    可能這副身軀，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作者閑話：

    四月一號愚人節快樂！
    在這邊順便來報告一下目前【花裙】進度！
    沒發出來的稿子還有些，雖然也不多了，
    但故事依照進度來看應該是快近尾聲，
    可是也有可能還有一兩個月的篇幅，
    若是後續存稿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