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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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楚宣盈並未有打算開啟一場事關她腿生死存亡的人妖戀情。這城主府就在這座城池中心,幾人又非凡人之軀,腿腳不慢,不一會便達到真正的目的地。
風卷旗幡,在空中颯颯作響,站在這麵朱紅砌成的殿門前的妖官咧起唇角,那雙妖瞳不加掩飾,哪怕此時此刻擺出的這副恭敬模樣,也仿佛在那麵門牆上投下了一片晦暗的陰影。
那門應聲而開,露出裏麵熱鬧忙碌的景象,仿佛一牆之隔,便隔絕了兩個世界,相比之於牆外,牆內反倒像是多了點人氣。
“大宴將在後晚開始。”妖官解釋道,“客人將被安置在一處,可自行挑選空閑的屋門。”
說著,便退至一側,伸手:“請。”
一行人跟隨著對方繞了幾個大彎,約莫行了小半個時辰才走到了目的地。此處還真如對方所言,十分安靜,三層小樓矗立成一個回字格局,每一層少說也有幾十個房間,且裝飾華麗,近乎與那街道同款的燈籠垂掛在房前,每一扇門也至少有位女侍守著,看起來還真有人間皇親國戚微服聚會時的架勢。
“房內約可住二人,若是可以,還請各位客人妥善安排。”妖官帶他們走進去,又從寬大的袖子裏拿出一大串鑰匙,層層堆疊下數量看起來十分驚人,也不知對方是如何揣著這麼一坨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若是按照規劃,這些房間定是有餘的,隻是總有些客人住不慣,那便請客人自行解決,畢竟各位的私事,我們是萬萬不敢妄自處理的。”
“可若是客人過分不講理,惹得城主不得不出麵,那後果便隻能各位承擔了。”妖官漫不經心的晃了晃手中這一長串鑰匙,細指輕輕的在一片“劈裏啪啦”的響動中挑挑揀揀,衝他們道,“各位,請挑選。”
他們此次一共來了六人,按照兩人製,三間房剛剛好,但畢竟有楚宣盈這個大師姐在,眾位弟子便自發的為其讓位,而因此多出來的一位,眾弟子也毫不猶豫的將李衍丞推了出來,美名其曰為了給師叔更好的條件,不勉強師叔與他們共處一室雲雲。
不過是多要了一間房,無傷大雅,妖官也並未多言。隻是有些宗門來的較早,一樓二樓零零散散的被挑選了不少,於是幾人一不做二不休,全權住在了頂層。眾人領過鑰匙,便自發的要回到屋內收拾。
李衍丞正欲開門,便聽到妖官在他身後喚道:“這位客人,留步。”
他回頭,隻見那妖官向他湊近,不慌不忙:“不知您對我城中的民風,可還算滿意。”
李衍丞笑了笑,那張本就不減鋒利的麵龐在此時此刻似乎更加冷硬了一些。
“離我遠點。”他說,“你味太重。”
說罷便轉身回房,順便關上了門。
被如此對待,那妖官竟也不怒,他隻是緩緩轉身,瞧著夕陽西下,悠悠道:“倒也是個能辦大事的,不枉城主的區別對待。”
正說著,一雙狐狸耳出現在他的頭上,伴隨著主人的動作還抖了抖。
他嗅了嗅:“也不臭,說話是難聽了些。”
——
李衍丞手撐在門縫邊,輕輕推下,伴隨著一陣“吱呀——”的呀鳴,他走了進去大致掃了一圈,見這屋子雖不大,卻也打掃的幹幹淨淨,那窗戶旁竟也擺上了一枝桃花,伴隨著不時從窗縫吹來的細小風流,花瓣也跟著顫動。
他伸手推開那窗扇,此處樓層雖不高,卻能將遠處那所閣樓的模樣收入眼底,且眼前以那閣樓為中心,大批的紅綢被圍在了屋簷上,向四周鋪散開,知道的是妖族辦大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娶妻。
“叩叩”兩聲,將李衍丞的注意力暫時轉移,他倒也大致明白門外是誰,隻是回答:“進。”
門再次被推開,楚宣盈踏進來,又貼心的將門關好,才開口道:“師叔。”
李衍丞“嗯”了聲,轉身靠在牆壁上,環臂問道:“怎麼?”
楚宣盈的麵上帶著一絲擔憂,她斟酌了一下想要開口,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也隻得悻悻閉上嘴,傻站在那裏眼巴巴的瞅著李衍丞。
李衍丞倒也沒怎麼晾著對方,直接開口詢問道:“可是覺得此次出行與你所想不同?”
楚宣盈早就想吐槽,隻是一直不怎麼敢說,如今來都來了,師叔也問了,她便不打算藏著掖著:“我怎麼就覺得,那妖官陰陽怪氣的。”
李衍丞笑道:“他們如今這麼大的後盾,怎麼都要展示兩下。”
“妖雖成活極難,但是但凡能往上爬的,同等修為的情況下,實力也要高上人修三倍不止。”李衍丞扭過頭伸手指了指那座突出的閣樓,道,“而這位妖族大能如今邁過這一步,便如那閣樓般,可俯望那些自詡人中之龍的強者。”
楚宣盈接口道:“想必他們也是有所準備。。”
李衍丞點頭,看向她:“此次大宴莫不是要示威。”
楚宣盈道:“如何示威,我人修不幹預妖族多年,他們莫不是自導自演。”
“倒不用自導自演。”李衍丞冷笑道,“你以為成道宗這幾年資源豐厚,是哪來的?他們多年來可幹了不少擄掠妖族的髒事。”
楚宣盈愕然道:“三大宗難道不插手?”
“此事又非隻有成道宗,多少人的利益掛鉤,既然不出事故,三大宗一時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李衍丞道:“如今拿來做餌,懲戒一番倒也如了三大宗的意,不用親自出手傷害同族不是更好?”
楚宣盈倒吸一口涼氣:“如今這道成宗無論來還是不來,怕是都躲不了了。”
“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可堅持自己的道,說到底,修真雖有了比常人更多的生命,可身上卻擔負著更多,也要忍受著更多的誘惑。”李衍丞說到此處,不禁正了神色,囑咐道,“掌門師兄總有要潛心修煉,難以分心打理宗門事物的時候。宣盈,你要看的事情還有很多,未知的事情也有許多。”
聽了這話,楚宣盈的表情顯得有些憤憤然,她輕哼一聲,歎道:“師叔你不也從未告訴過我?每次都有說什麼”傳聞”,明明皆是驚世駭俗之事,可哪一件我都未曾聽聞。師叔,你說,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麼長老的風流秘事?”
這最後一句說的極其曖昧,語氣也格外的明暗不清,總帶著點私底下討論什麼不可描述之物的猥瑣。楚宣盈探了探身子,明知道早在進門時自家師叔就以防隔牆有耳,設下了結界,可她的聲音卻不自覺的小了許多:“聽聞那金木寺的空明遁入空門前可與一戲子糾纏不清,哪怕成了佛修也總是以”慈悲”為由對那戲子格外照顧,師叔,此事你可有知曉一二?”
她說的格外投入,竟也沒注意到自家師叔已經危險的眯起了雙眼,看她的樣子宛如盯到搗亂老鼠的貓。
楚宣盈果然是個不省心不記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非要揭開這條疤伸到別人臉上撒把鹽才可老實一會。如今楚宣盈見著室內越來越安靜,仿佛窗外的風聲都跟著沉寂,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隻得給與一個微笑,祈求能夠從輕發落。
不過,發落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想再抄什麼經書了。
見著李衍丞麵無表情的盯著她,沒有立刻要處置她的意思,楚宣盈幹脆消失,飛快的喊了一句“時候不早了,師叔早些歇息吧!”
隻要她跑的夠快,懲罰就追不上她。這樣災難就始終晚她一步。
李衍丞在原地不屑的哼了一聲,為楚宣盈這種異想天開的做法表示最尊敬的問候。
如今天色已不早,遠方的魚肚白周圍暈染出一片橙黃,金燦燦的,仿佛能灼傷人的雙目。
李衍丞就是在這片金色之下,瞧到那處風景。
本因背光,照理就算再好看的事物,都要敗在黑漆漆的影響下,可偏偏,那份白色怎麼也遮不住,如山嵐上將要消散的霧,又似是畫師為此而作的留白。身姿挺拔,風帶起的弧度近乎溫柔,完美將最後一縷金色與其融合。
他的視線並未收斂,依照修士那通達的五感,那人也注意到他,衝著他的位置輕輕拱手,下一刻便消失在那閣樓的屋簷上。
李衍丞抿了抿唇:“花裏胡哨。”
他關上窗,到床榻上打坐修煉。
可那個身影,仿佛一隻大手,不知怎麼的就拂去了他心頭上的灰燼,讓他總也忘不了了。
作者閑話:
大佬:為了裝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