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殺手無酒不歡:孫二娘的花樣年華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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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那個時代的一切
    都不存在了
    ——《花樣年華》
    每個人的一生會與許多人的名字發生關係,名字是最古老的咒語。當我老得記不起十字坡蒸出的第一籠人肉包子個數時,我開始在有太陽的黃昏翻撿一些陳舊的名字。
    那是個人肉比豬肉賤的時代。
    菜園子張青
    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是在一片蘿卜地裏。我看到他的時候,那個男人正半趴在青翠欲滴的蘿卜葉子之間,一隻手提著一個剛拔出來的蘿卜,一隻手攏著嘴,撅著屁股對著蘿卜坑喃喃低語。從我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他臉上神情的變化,從滿臉愁容到安靜滿足。我奇怪什麼原因讓這個男人如此前後判若兩人,於是隔著菜園子的籬笆問他在做什麼。
    他請我進園子,神秘地說如果一個人心裏有了秘密,而且不想被人知道,他們會跑到山上找一棵樹,在樹上挖一個洞,然後把秘密全說進去,再用泥把洞封上。那秘密會留在樹裏,沒有人知道。說他要守著菜園子無法上山找樹,隻好對著蘿卜坑說出心裏的秘密。
    我斜著眼睛看著他手裏的蘿卜與已經被泥土封上的蘿卜坑,覺得這真是個好辦法。他有這麼多蘿卜,而我有那樣一個難以啟齒的秘密,如果我和他在一起,豈不是可以好好利用這些蘿卜?
    我嫁給了那個男人,叫他菜園子張青,這樣我能夠在任何時候提醒自己去那片菜園子埋葬自己的秘密。
    行者武鬆
    武鬆出現在十字坡的那一天,天氣異樣的好。陽光鋪天蓋地,春天還掉著個尾子,天氣已經潑天價熱起來。我索性脫掉了長裙,隻著一條抹胸,一條燈籠褲,夥計們誇這身打扮很騷情。
    那天我心情也異樣地好,欣然接受了這不懷好意的誇讚。以前說我騷情的男人都被我做成了人肉包子。
    躺在十字坡那棵著名的大榕樹下,我看到了那個配軍。首先映進眼簾的是那張嗜血的臉。我渾身的毛孔幾乎全張開了,興奮的顫栗。這個配軍是最好的人肉包子餡料,已經有幾年沒有遇到這麼讓我興奮的肥羊了。我如一個思春的女子一樣紅了臉,站起來迎上去。正午的陽光清晰地放大他臉上的毛孔,那毛孔裏藏著的危險氣息並沒有讓我提高警惕,我隻有一個念頭。
    放倒他放倒他放倒他。
    他倒下了,又站了起來。赤裸地站在我的麵前,渾身每一塊強健的肌肉都透著殺氣,胯下的陽具卻溫馴如小兒。
    我出言譏諷他胯下之軟,他出拳直搗我僅著抹胸的上身,說那話兒隻用來殺女人。
    對付男人,拳頭硬就可以。
    第二拳擊出,他說是男人就單打獨鬥。
    他是一個蘿卜坑。
    他知道了我的秘密。
    我的目光漸漸變冷,這個人一定不能活著離開十字坡。
    那個春將逝的黃昏我與他從廚房打到店堂,從店堂打到門外,纏纏鬥鬥,把整個十字坡的浮塵紛擾了一遭。我記不清楚踢了他多少腿,也記不清楚挨了他多少拳。隻記得他離開的那個晚上十字坡的月亮異樣圓。
    還記得那是我十八年來第一次從一個男人身上獲得快感。
    吳用
    吳用很無聊。他自己說的。
    他說百般無聊是書生,所以我要造反和成全一對有情人。
    反,造到一半他覺得更無聊,於是放棄了。
    那對有情人在他花費了大心思弄到貓狗可以自由談戀愛的梁山成全後,以死別收場。
    他用來對抗無聊做的兩件事都很失敗,他覺得自己的確無用。
    他唯一覺得有意義的一件事是那首藏頭詩。
    蘆花叢中一扁舟,
    俊傑俄從此地遊,
    義士若能知此理,
    反躬難逃可無憂。
    這首詩在後世一再被作為藏頭詩的經典,他當初的出發點卻不過是為成全兩個有情人而已。
    燕青與盧俊義的八卦
    李師師那個女人有一次跟我說整個梁山她看進眼裏的隻有一個人。
    我故意裝不懂她指的哪個人。
    結果那個女人很八卦地要我猜那個人與盧俊義之間是受還是攻,臨走還賭了皇帝老兒的一根胡子。這樣的女人怎麼被傳成風華絕代的?我再次為自己隻用男人做肉包子的選擇額手慶幸。八卦女人的肉是酸的。
    其實我寫上麵這段八卦真的為兩個人傷感。
    希望若有來生,他們在對的地方遇見正常的對方,一個男人握住一個女人的手。男人可以名叫盧俊義,也可以名叫燕青。女人可以名叫盧俊義,也可以叫燕青。
    希望吳用那樣的無聊之人不要再自以為是地以成全來毀滅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情。
    希望有情人皆能成眷屬。
    宋江
    於他,女人可以濫殺,兄弟可以拿來出賣。
    梁山算個啥。
    阮氏三兄弟
    這仨是我見過的最有職業操守的漁業專家。為研究梁山八百裏水泊適合放養什麼種類的水產,不惜殺人越貨上山入夥。
    他們是我見過的最有勇氣追求理想實現的典範。
    林衝
    林衝是古典悶騷情緒的非典型代表人物。
    他丟了老婆,
    他丟了工作,
    他丟了名利地位,
    他丟了尊嚴氣魄,
    他一生隻與自己慪氣。
    終於將自己氣死。
    他其實從來就沒有明白自己為什麼死或活。
    魯智深
    觀世音為渡世人化女身,他則反過來了。
    一個粗豪男人的身體裏長了一顆溫柔恩慈的心。
    所有的男人我都可以拿來做肉包子,惟獨他不行。
    楊誌
    比外貌更猙獰的是人的內心。
    他賣了刀賣了寬容的心。
    扈三娘
    包辦婚姻的犧牲品。
    孫二娘,屬於我的咒語。
    我是從出生起即死於陰陽人身份的滄桑須眉。
    知道這個秘密的除了菜園子張青,蘿卜坑,
    還有一個無情的行者,武鬆。
    十字坡的那個春末的黃昏,武鬆不屑地盯著我的鮮紅抹胸,說,一個大男人穿什麼抹胸,這樣的抹胸隻有穿在那個女人的身上才最有女人味。
    後來我打聽到他說的那個女人叫潘金蓮,是他的嫂嫂,與人通奸被他剖心剜肝殺了。據說,潘金蓮死的那天並沒有穿紅色抹胸。
    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活得言不由衷。武鬆也不例外。即使他是第一個讓我動心的男人。
    貼殺: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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