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生就蓮花雙玉鉤】 玉娉婷 寂寞空庭春欲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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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惶地拿起紅綢布。
“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還是係回去……”她囁嚅著,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隻知道她必須將紅綢布重新蒙上去,就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抬手的紅綢布被他一把抓了下來。
“你看見什麼了?”果然,他冷冷地問。
年輕的男子,因隻敞了內衫,結實的蜜色的胸膛半裸著。
一時間,穿針的眼裏沒有顏色,隻記得慘白的燭光下,他的臉變得猙獰,那近似淩厲的眼裏血腥沉澱,仿佛要一口將她吞噬似的。
她不禁一個冷顫,她知道自己做錯了,錯得足以抵命。
“奴婢看見王爺落淚了。”她直白,不假思索的,毫不畏懼的。
既然來了,就沒什麼好害怕的。他是至尊至貴的王爺,她的生殺大權被他牢牢控製,實話實說就是,免得到了陰間地府不能原諒自己。
“你大膽!”
啪的,耳朵裏像是叫了夏天的蟬聲,震得她整個人被擊倒在地麵上。
他的眸子帶著十二分的憤怒,直視著她:“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你以為你是誰,本王高興玩玩罷了,豈容你擅作主張,不知天高地厚!”
他像個暴怒的困獸在室內來回反複,穿針悶聲不響地跪著,低垂著頭,等待他的處置。她的沉默進一步刺激了他,一盞禦用瓷樽摔在鋪金地麵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來人!”
外麵的宮人內侍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看內室裏麵的架勢,全都黑壓壓地跪下了。
“讓這女人出去!本王不想見她!”
兩個宮人哈腰過來,架起了穿針,拖著她出了外殿。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涼薄的風掠過,刮在身上猶是瑟瑟的冷,穿針攏緊了身上單薄的睡袍。
有宮人提了油布傘交到穿針的手中,催她走路:“王爺沒治罪下來,算你運氣好,快回去吧,走走。”
另一個帶了明顯的嘲弄:“別指望再抬你回去了,哭也沒用,求也沒用。”
穿針低著頭往前走,雨夜的晉王府煙氣氤氳,掩映著假山曲橋,走廊飛簷,或隱或現。而她移動腳步時,這才發現自己沒穿鞋子,長長的睡袍拖地,散散地貼著赤裸的足,每邁一步,帶動一地的濕冷,驚起腳下的碎石、刺草,毫不留情地折磨著她嬌嫩的腳。
她蹲下身咬破睡袍的一角,撕成片片條布狀,緊緊地裹住雙腳。
從晉王寢殿走到荔香院,穿針足足花了一個時辰。宮漏聲敲起,一聲接著一聲,沉沉地撞擊著她的胸口,一路無可名狀的牽痛。
渾身濕淋的她咬著發紫的唇,極是狼狽地站在珠瓔的麵前。
望著一臉駭愕的珠瓔,她反倒笑了:“我真沒用,是不是?”說完,便疲倦不堪地癱倒在床榻上。
珠瓔大哭起來,服侍完穿針換了衣服,又忙著捧了穿針的腳,連浸了兩盆熱水,取了柔軟的棉巾拭淨,方塗上脂膏。待她忙完後,才發現穿針已經睡著了。
到了下半夜,穿針發起了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