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寺，靜心堂。
    “娘娘，今日是您回宮的日子。漪容，就交給您了。”她拉過漪容，把她交給了我。
    “日後，娘娘是欠了皇甫家的。今日娘娘必定生下雙子，宮中招搖要小心啊。”我看了將軍一眼，握了他的手。
    “本宮記下了。”我在澄澄的攙扶下，踏上了回宮之路。將近九個月的時日，我與皇甫明朝夕相處。近乎一對平常夫妻。我開始厭惡那個隱晦的皇宮，肮髒，陰謀。
    “你娘呢。”我摟著漪容，淡淡的問她。
    “她死了，我在安國寺長大。是師太救了我。”她清脆的聲音像一把刀子，一下一下的剜著我的心。我的淚水滴在她的臉上。她用小手撫掉我臉上的淚水，暖暖的，輕輕地。
    “做我的女兒好嗎？”我問她。
    “不，我不做任何人的女兒。我做你的助手好嗎。”
    “好，以後你要替我輔佐一個人。”說畢，腹部傳來隱隱的痛。兩腿間有些濕熱，一定是羊水破了。
    “來人啊，娘娘要生了。”
    “到哪了。”我急急的問。
    “到竹山驛館了。娘娘不用著急，大將軍帶了幾名醫女和太醫。”我聞言，點了點頭。
    “娘娘，請您用力。用力啊。”
    “啊……啊，疼……”我咬著被子，依然忍不住這劇痛。
    “娘娘，用力啊。頭已經出來了，再忍一下。”
    帳外，皇甫大將軍。焦急萬分，手足無措。皇後生產，他自是不能入內的，何況這九個月他一直在安國寺已經令人生疑。
    “娘娘，怎麼樣。”皇甫明焦急的問道。
    “娘娘，她難產。”
    “有沒有辦法。”
    “這，恐怕日後娘娘就無法生育了。”此時聽著帳內皇後的呻吟聲，他決定一搏。
    “皇甫將軍，娘娘有事情要交代。”帳內傳來侍女的聲音。
    “都退下吧。”他疾步走進帳內，握住愛人的手。
    “記著，我…我若是不在了。”
    “不，不會的。明天我們就走到天涯海角，任何人都找不到我們。我們做一對平凡夫妻。”說著他的聲音變得沙啞，暗淡。
    “我一直都等著，我等著的。”此生有一人便足矣，我還有什麼渴求呢。“我如果走了，拜托你輔佐龍曦，遠嫁鳳華。帶著我們的孩子遠離朝廷…”我知道這是苛求，但我希望他可以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他緊緊握住我的手。“來人啊，傳醫官。”說畢，他大步走出不再回頭看一眼我。
    這就是我的命，兩次生產皆是難產。日後再無懷孕的可能，傷及血脈需長時間的調養。回宮三年後我躲在寢宮，誰都不見。我的兩個次子我一眼都沒有看，就交給了柔華，讓她順利的晉位為皇貴妃。我不知道我在怨誰，怨天恨地嗎。
    “皇後娘娘，素光要走了。”昏暗中我聽到他的聲音。
    “是誰？”
    “素光要走了，父汗病重。我要回去繼承王位。”
    “怎麼狼王已經死了嗎，怎麼你的父王…”
    “是突厥嗎，他們吞並了你們。”
    “不，日後我會回來的。還有…我要鳳華做我的閼氏。”
    “你是匈奴…”
    “兒臣告退。”
    “不，一個都不許走。都給本宮回來。什麼突厥，什麼匈奴統統都是妄想！”我瘋了一樣，點燃了大殿裏的一切東西。然後在火焰和驚叫中倒下。
    “來人啊，鳳儀宮走水了。”
    “來人啊，娘娘瘋了…”
    這一年是大兆六年的年末，這一年我二十八歲。素光十三歲，鳳華十歲。百賀吞並了西突厥，東突厥和匈奴成為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