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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8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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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如煙
    雁歸正獨自飲酒,不過他的心思可一點也不在酒上,隻是機械地倒酒,舉杯,飲盡。
    隻因他的腦中正被那句期待了太久的話所霸占了,那抹豔紅的身影用一種幾乎天籟的聲音,淡淡地說了句“這是你最後一個任務,等你完成,你就可以達成所願了。”
    是的,就是這句,他足足等了十年的話,卻在聽到時心裏隻是一片淡然,他也隻是毫不帶任何感情的答了句“知道了,屬下自當盡力”說完便轉身離去。
    “你可想清楚了?”又是那天籟的聲音,隻是稍稍有些顫動,似乎帶了絲不舍。
    雁歸聞言,身形也隻是頓了頓,便繼續邁步離去,他似乎聽到身後一聲低低的歎息。
    正在沉思著,突然手上一鬆,定睛一看手上的酒杯已不知所蹤。
    雁歸淡淡一笑,說道:“明焰,你不是去執行任務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抬眼望去,隻見一穿著白袍,長相大約十五六歲的俊美少年,正斜倚在雁歸酒桌的另一側,烏黑的長發用一根銀帶隨意地紮於腦後,精致又略帶稚氣的臉上粉色的薄唇微微向上勾起,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此刻正半睜著,濃密睫毛下的眸子裏溢滿了笑意。
    那美少年也不答話,待慢慢品完那杯原本應屬於雁歸的酒後,才幽幽說道:“雁歸,你警戒心也太低了吧?還是說你太自信了?”
    雁歸也不忙答話,手上不直什麼時候又多出一個酒杯,自斟了一杯酒後,又給對麵的少年也斟了一杯。
    兩人相視一笑,碰杯一幹而盡後,雁歸才緩緩說道:“在修羅門裏,能在這麼近才被我發覺的也隻有你了吧?”
    “哦?你就這麼有自信?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少年白淨地臉上依然笑著,隻是眼裏卻充滿了淩厲的殺氣。
    他望著雁歸那張總是掛著一張招牌微笑的臉龐,俊挺的鼻下是薄薄的豔唇,消瘦的臉型和深邃的容貌,狹長輕佻的淡黑色鳳眸裏依舊波瀾不驚,看不出一絲情緒的變化。
    少年微微皺了皺他那秀美的眉,笑容早已消失,眼中殺氣迅速轉化為濃濃地失望。
    雁歸自然把少年地反應盡數手在眼底,無奈地搖了搖頭“明焰,你是我親手培養的,也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殺手,我和你這般大時隻怕武功還不及你一半吧?”
    對麵的少年隻是冷哼一聲,雁歸仿佛沒聽到似地繼續說道:“小小年紀就已是修羅門位列第二位的。。。”
    “可是我不要第二,隻要第一”少年猛地一拍酒桌,憤怒地打斷了他。
    雁歸望著明焰那雙因怒氣而生動地黝黑雙瞳,在裏麵看到了自己,隻是不再意氣風發,不再有情緒波動,自己的感情恐怕在自己選擇當殺手的那一刻起就已隨著時間慢慢流逝掉了吧?
    這個明焰,真的很像當年的自己,當年那個人也是一這種心態看自己的嗎?
    想到這裏,雁歸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苦笑,但轉瞬即逝,快的連明焰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正當明焰深感納悶時,卻聽到雁歸那磁性的嗓音“你的願望是什麼?”
    他不由楞了楞,旋即才回到“我,我當然是相成為修羅門裏的第一殺手,我一定會打敗你,你等著,五年之內,一定!”
    待他自信滿滿的說話這番話時,卻看到雁歸眼裏迅速閃過的一絲嘲諷後,明焰不禁怒從中來,正準備說什麼,卻聽到雁歸道:“然後呢?。。。”
    明焰又是一愣,然後?他這倒是從來沒有想過,一直以來,打敗雁歸就是他的惟一目標啊。。。。。。
    正當明焰在獨自苦惱時,雁歸身形一閃,隻聽見從遠處飄來一句“放心,你的願望很快就可以實現了,以後慢慢想也罷。。。”
    驚覺雁歸已經離去,明焰懊惱地把酒杯摔在地上,該死的雁歸,老是把他當小孩子,總是那麼輕易的看透他,他討厭這種感覺。。。。。。
    不過,他今天幹嘛突然對自己說這些,自己對他的挑釁也不是一兩天了,他平時都是一笑置之的,今天很反常啊,尤其是最後的那句話。。。。。。
    想著想著明焰不免覺得有些頭疼,最後拿過桌上的酒壺,也不用杯子,就那麼把雁歸剩下的一壺酒全幹進肚裏,然後將壺一扔,隻聽哢嚓一聲,酒壺就碎了一地。
    看著滿地的碎片,紅潤的唇邊輕拐,算了,管他那麼多,反正先把雁歸打敗再說,其他的以後在想。
    相通了的明焰又露出他那種仿佛能夠魅惑眾生的絕美笑容,就如初升的太陽般絢爛奪目。。。。。。
    風花血月
    一個月後,雁歸長途跋涉終是來到了目的地,煙鎖山。
    這是一個渺無人煙的地方,除了滿山的參天古樹。
    他挑了挑眉,看著一望無際的森林,不禁歎了口氣。
    他知道門主一向有些惡趣味,有時喜歡拐彎抹角一下來提高一下任務難度,或者設一些陷阱來給執行任務的人一些“驚喜”,當然門主也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事實上到目前為止也隻有他這個修羅門第一高手才享受此種特殊待遇。
    而這次門主派他來這個煙鎖山,隻是告訴最後一個任務就在這裏,他去了後自然就會明了。
    他當時也沒多想,殺手的任務嘛,自然是殺人了,可是,人呢?
    此刻他終於明了門主在交待任務時那一向毫無表情的絕世容顏上那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是怎麼回事了。
    可是自己離開時,門主那聲輕歎又是怎麼回事呢?
    唉,跟了門主二十幾年了,他可從沒看透過門主,不過也罷,他以前沒那個力,現在更沒那個心思,隻要完成了這個任務,他就可以脫離殺手生涯了,去過自己想要的平靜生活了。
    這樣,他就有很多時間去好好想想那個人的話,那個溫潤如玉,俊雅無雙的男子所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有一天,你終會懂的。”
    從那以後自己就接替了他成為修羅門的第一殺手,接替了那個自他進門以後就對自己栽培有加,關懷備至的男子--夕映。
    想到這裏,雁歸原本剛毅的臉部線條霎時變得柔和起來。
    夕映,本是自己最尊敬的人,自己惟一的奮鬥目標,自己心目中的神,因為在那個以實力為惟一判斷標準的修羅門裏,是夕映在自己差點死於另一名殺手時將自己救了出來,並把他的武功悉數教給自己。
    不僅如此,夕映也是修羅門的第一殺手,從來不曾失手,不論多難的任務都如信手拈來,他總是那麼的顧盼飛揚,意氣風發。
    可是後來他卻變了,對任務越來越消極,也越來越來低調,本來冷冽的目光也愈發的柔和,雁歸不懂,真的不懂,他怎麼就變了呢?
    直到十年前的那個晚上,自己奉門主之命去殺一名女子時,才似乎是懂了。
    那晚的風很柔和,月光也很美,而比月光更美的是一對輕擁在一起的神仙眷侶,他們在滿庭的白色的薔薇花下正開心的說著什麼。
    雁歸是第一次到笑得那麼燦爛的他,臉上蕩漾著濃濃的幸福。
    可是自己卻覺得那笑容是那麼刺眼,甚至灼痛了自己的心。
    他不是親口告訴過自己的嗎?殺手是不應該有多餘的感情的,尤其不能愛上人,否則就會萬劫不複,可是現在他又在作什麼呢?
    正當雁歸暗自傷懷時,卻見一隻白鴿向夕映飛了去,夕映取下個子腳上的字條,看完後,頗為無奈的對那個女子笑了笑,又模模糊糊的說了些什麼。
    聽了夕映的話,女子也隻是溫柔的笑著,也對他說了些什麼,待目送夕映離去後,便轉身回屋了。
    雁歸知道那是門主故意把夕映支走好給自己機會,待確定夕映走了足夠遠後,自己便邁向了今晚的目標――夕映的妻。
    雁歸此時的心情格外煩躁,這不是一個殺手在執行任務時該有的情緒,可現在心裏隻有一個聲音――殺了她,殺了她。
    強烈的殺氣充斥了整個小院,屋裏的女子仿佛也注意到了,於是她便推開門走了出來,打量著自己。
    雁歸因她這個舉動而微微一怔,但馬上全身又恢複了淩厲的殺氣。他不由也打量起眼前這個氣質清麗脫俗,仿若空穀幽蘭的女子,瓜子臉柳葉眉,膚若凝脂,明眸皓齒,就如落入凡間的仙子,在她清澈的眸子裏卻找不到一絲怯意,不由感到幾分疑惑。
    而那女子隻是淡然一笑,傾國傾城:“來殺我的?快動手吧!不然夕映回來就來不及了哦!”
    聽著她說話間略顯輕快的語調,雁歸疑惑更重,殺氣頓減一半:“你不怕?還是在玩什麼把戲?”
    女子笑容依舊,用一種柔和的聲音慢慢說道:“自我決定跟他在一起時,我就知道有今天了,而且能死在他最欣賞的人手上,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聞言,雁歸渾身一顫,殺氣已盡散,看著這個氣質和那人如此相似的女子,默默的低下頭不再說話,隻是拿著長劍的手已因緊握而泛青白,關節突起青筋畢露,顯示出他內心的掙紮,那女子也隻是看著他,不再言語。
    就這樣沉默了半晌,雁歸緩緩地抬起了頭,望著眼前那美麗非凡的女子,語氣不悅卻十分堅定的說道:“你走吧,等他回來,就跟他一起走,躲的遠遠的,永遠別回來。。。。。。”
    那女子聽了他的話,絕美的臉上驚訝之情一閃而過,但一瞬間又恢複了先前的模樣,衝雁歸搖了搖頭,說:“不,我不會逃,也不能淘。。。。。。”
    “如果你是擔心修羅門的話,盡管放心,就算我拚了命也會保你們周全的。。。。。。”雁歸以為女子是在擔心組織的追殺,忙補充道。
    那女子聽了他的話,還是搖了搖頭,水眸微微閃了閃,仿佛下定什麼決心。
    雁歸看到女子的反應,隻以為她是看輕自己,不由吼到:“我說你這女人。。。。。。”
    誰想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那女子突的向他襲來,心中暗叫不好之餘,忙禦劍抵擋。
    隻聽嗖一聲,雁歸就眼睜睜自己的劍漸漸的貫穿了女子的身體,鮮紅的血液四處飛濺,在皎潔的月光,白色的花兒映照下顯得格外的醒目。
    雁歸一手握著沾滿鮮血的劍,一手輕摟著女子那已無力站立的柔軟身軀,不解的望著她,喉間好不容易才蹦出幾個字:“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作?”
    女子還是笑著,隻是淒美無比,氣若遊絲:“不這樣作。。。。。。他會死。。。。。。你也會死”說完,就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把劍拔出體外。
    雁歸隻感到更多溫潤的液體濺到自己身上,他的腦中一片空白,隻是手依然緊緊的握著那把長劍。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自雁歸身後響起:“雁歸,你怎麼在這裏,你身上的血是。。。。。。?”
    來人正是夕映,他那張溫和的笑臉在看清雁歸懷中的人兒後刹的消散“你殺了她?”聲音冰冷至極。
    雁歸望著月下那全身殺意,滿臉冰寒的男子,不免覺得有些恍惚,那是夕映嗎?
    他臉上一直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的,即使是殺人時也是溫柔笑著的,可是現在他的臉上卻是一種自己從沒見過的表情,原來他也有這樣的表情啊,雖是為了那個女子,雁歸心中卻覺得有一絲滿足。
    他直視著夕映那雙暗波洶湧的桃花眼,淡淡的笑著,在鮮血的襯映下顯出一種異樣的美麗“嗯,我殺的,就用這把劍!”
    夕映聞言一躍便到雁歸身旁,一把奪過雁歸懷裏自己的妻子,另一隻手同時奪過那把長劍架在雁歸脖子上,冷冷道:“是門主派你來的?”
    雁歸一直沒有動,他定定的盯了夕映半餉,薄削的唇角微微向上一挑,道:“不是,本來是來找你的,隨便看看是什麼人這麼特別可以使你變化這麼大。可是發現原來她也不過如此,覺得無趣就殺了她!”
    夕映聽後殺氣更甚,全身由極怒而顫抖,手中的劍也輕輕在雁歸身上劃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如果此時夕映仔細觀看雁歸的眼睛的話,他一定會發現雁歸竭力想掩住的痛苦,可惜他現在早己被這突來的一切衝毀了理智。
    而雁歸這時心中隻求夕映能給自己一個痛快,所以他靜靜的等著,可是夕映一直沒動手,也不知過了多久,籠罩在雁歸周圍的殺氣竟瞬間散去。
    雁歸自然立刻就發現了,不由疑惑的望向夕映,隻見夕映又恢複了平日裏那副溫柔的樣子,隻是那雙桃花煙中波光流轉,似有無限情緒縈繞在心頭。
    接著,夕映竟把那把長劍又遞給了雁歸,雁歸隻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唯有傻傻的接住。
    夕映抬手撫上了雁歸的傷口,用他那異常柔和地聲音問道:“疼嗎?”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仿佛蘊含了深深的關切。
    雁歸沒有搭話,隻是呆呆的望著夕映,感受著那異常溫暖的碰觸。
    突然脖子上一涼,雁歸的身子稍稍顫了顫。
    夕映的手已經收回,轉而輕撫他懷中那體溫已逐漸冰涼的人兒,淡淡的道:“你走吧,回去覆你的命,我不想再看到你。。。。。。”
    雁歸茫然地握著劍起身,向外走去,走了幾步,停了下來,背對著夕映問道:“你為什麼放過我?”
    見夕映不答他,雁歸隻得喃喃道:“我不懂。。。。。。”
    就在雁歸以為夕映不會再搭理他,黯然準備離開事,卻聽到夕映低低的說了句:“有一天,你會懂的。。。。。。”
    聞言,雁歸渾身一震,但他沒有轉身,徑直走了,沒走多遠,突覺身後火光衝天,待他回過身時,隻看到那抹修長的身影摟著懷中的人兒已完全被豔紅的火光所包圍,在慘白的月光映照下顯得如此落寞卻又幸福,悲痛而又歡樂。
    雁歸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那抹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感覺到心也漸漸在這場衝天火光中被灼燒殆盡。
    終於,他覺得受不了,瘋了般的逃離了那裏,來到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胡亂的舞動著手中的長劍,直到再完全沒有力氣為止,隻覺眼前一黑便暈倒在冰冷的地上。
    醒來時,他已回到了修羅門,門主大大獎勵了他一番,說他不僅完成了任務還清理了叛徒,隻是那張絕美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一絲情緒的變化。
    至此,雁歸成了修羅門的第一殺手,他也名副其實地成為了一名修羅,辦事幹淨利落決不留情,隻因他已無心。
    不過,偶爾他還是會回想著夕映那句話,可他還是不懂,終是不懂。。。。。。
    直到三年後,遇見明焰的那一刻,看著年僅十歲的少年,那仿如當年自己的少年,他才覺得自己的心大概又活了過來,他當時便暗自在心底立誓,一定要好好照顧這個少年,讓他順利的長大成人。
    自那天以後,他便如當年夕映照顧自己一般地照顧明焰,甚至更甚,看著明焰一天天長大,四年後便已成為修羅門僅次於自己的第二殺手。
    明焰的成長自然令雁歸欣慰無比,那早已冰冷的心似乎也漸漸暖了起來。
    可是就在某天,他驚覺明焰那原本無比清澈的雙眸,已變得越來越嗜血與殘忍時,雁歸才返現自己錯了,他隻是一廂情願的把明焰當作當初的自己,可畢竟人和人是不同的。
    尤其是在看到明焰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殺意時,他的心又慢慢的冷去,他想他大概懂當初夕映的心情了。
    他原以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可是在看到明焰眼中越來越濃,越來越露骨的殺意時,他的心依然會疼。
    於是,他想到了離開,他回想起在他成為修羅門的第一殺手時,門主曾經告訴過他,成為第一殺手後,可以在完成門內布置的足夠的任務後(其實也算某種程度的考驗),可以脫離組織而不會被追殺。
    還記得他剛知道時,還不由一呆,想來夕映也是知道這個的,可是為什麼。。。。。。
    大概是不想讓那清麗的女子等得太久了吧,想到這裏心中又突得一痛。
    在向門主提出自己想離開的意願後,門主那幾十年歲月也不曾留下任何歲月痕跡的傾城傾國容顏競溫柔地笑了,雁歸的呼吸不由一滯,因為那笑容竟讓他想起了夕映。
    “好啊,你放心作,我想大概憑你的資質不出五年就可以達到。”冷冽帶著點魅惑的嗓音喚回了雁歸的沉思,他微微搖頭收斂了心神,象征性的應了聲便施禮離開了。
    從此,雁歸便十分用心的完成任務,似是刻意也似無意地對明焰越來越淡了,碰麵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對此,明焰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映,隻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找自己挑釁,雁歸也總是一笑置之。
    破鏡難圓
    思及此,雁歸抬頭看了看天空,已黑了下來,不由感慨自己真是越來越喜歡回憶了,正應了明焰說的那句話自己真是越來越像個老頭了,薄唇不由向上一挑,但隨即又恢複原狀。
    入夜了,還是準備生火吧,要不不是被凍死就是被野獸累死(雁歸武功是不錯,不至於被吃掉,但做這些事總是要費力氣的)
    就在此時,卻聽到一陣悠揚的笛聲,他的心不由猛地狂跳了起來。是那個人?
    不,不可能,他不是死了嗎?
    可是,這首曲子,是他自小跟著那人後,每當睡不著時,那人就會吹給他聽的曲子。
    這首曲子是那人所創,記得第一次聽他吹完那首曲子之後,那人用著那異常溫柔的聲音對他說:“看你最近又有點失眠,這是我為你作的曲子,你可喜歡?”
    “喜歡,夕映你對我真好!”小雁歸用稚嫩的聲音答到。
    夕映聞言展顏一笑,道:“那以後這首曲子我隻吹給你聽。。。。。。。”
    所以除了那人,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此曲的,於是雁歸忙施展輕功飛快地向那笛聲的源頭掠去,竟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依舊皎潔的月光,依舊熟悉的臉龐正用那熟悉的笑臉對著他――夕映,是他,沒錯。
    雁歸隻覺得心頭一驚,一種不祥地感覺已不可抑製地從他心頭蕩開,他用顫抖地聲音問道:“夕映。。。。。。告訴我,你跟我最後一個任務沒有關係。。。。。。”
    夕映隻眨眼的功夫便來到雁歸身旁,一手執著玉笛放與身後,一手放在雁歸肩上,溫雅地笑著,眼波流轉,顧盼生輝:“雁歸,你還是那麼聰明,不過你真變了,做事不再那麼果斷了,是明焰改變了你嗎?”
    雁歸想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口還是沒說,又聽夕映用他那溫潤地嗓音說道:“可是,我喜歡這種改變呢!”
    雁歸看著那雙帶著憂傷望向自己地雙眸,心裏不安地感覺越來越來強烈。
    夕映看著眼前將心事明顯表現再臉上地雁歸,眼眸中地憂傷突地轉變為一種決然“雁歸,其實你最後一個任務是。。。。。。”
    “不,我不想知道。。。。。。”雁歸打斷了他,雙手捂住耳朵,顯得如此脆弱。
    他一向是堅強地,殺手信奉原則就是一切靠自己,但再夕映麵前卻總是顯出自己懦弱地一麵。
    “雁歸,這是你自己的決定,對嗎?”夕映伸手拿下了雁歸捂住耳朵地雙手,雖是疑問句但語句卻不容人質疑,看著雁歸在稍稍一愣後已平靜下來,便繼續說道:“雁歸,知道門主地容顏為什麼從來就沒有一絲變化嗎?”
    “是易了容吧?”雁歸接道,他早就有這種感覺,不過因為覺得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就一直沒有去深究。
    “是的,而你難道覺得自年前那間事後,門主的感覺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聽了夕映的話,雁歸心裏一驚,知道,他當然知道,雖然在最初的三年裏過得有些如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的,但自他遇到明焰,理智漸漸恢複後,他是發現門主有些變了,具體的他也說不上來,隻是偶爾門主的一些小動作會讓他覺得格外熟悉,但那時他刻意忽略了,因為他明白有些事不知道覺得比知道好,可是現在一切都已明了,雁歸不免感到一股強烈的無力感:“我必須殺你嗎?”
    “是”夕映依然微笑著,仿佛在他討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如果我說不願意呢?”雁歸知道自己在作最後的掙紮,可他還是問了,隻是語氣已十分飄忽。
    “你心裏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作好了決定了嗎?”
    夕映那溫潤如玉的完美笑容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道。
    “我太了解你,你心總是善良的,你放不下明焰,放不下我,放不下那讓你早已心生厭倦的修羅門,你也不會忍心看著修羅門由於門主之位而發生內鬥甚至分崩離析,更不忍心門裏的上千條人命被所謂的江湖正道追殺”
    說話間,那一向如絲竹般的嗓音也越發的激動似在表達自己的心聲與無奈。
    見雁歸默然垂頭,夕映用手輕抬雁歸的下巴,使他能和自己對視,然後笑了,那是怎樣的一笑啊,仿佛融進了塵世間的萬千風華卻又帶著深刻於骨的落寞:“雁歸,動手吧,這是我們的宿命,這十年我能一直這麼看著你,看著明焰,看著大家,其實很開心的。
    唯一讓我感到遺憾的是,為了不被那些虎視眈眈的人看出破綻,對著你的時候,我卻隻能裝作一個冷漠的門主,被你當作一個陌生人。
    而現在,我隻想死在你的劍下,我會覺得很幸福。
    自我第一眼看見你時,我就知道,雁歸,你是我的重生。。。。。。”
    無限輪回
    雁歸已帶上了人皮麵具,望著鏡中的自己,赫然是門主那張精美絕倫的容顏。
    他此刻坐在門主的也就是現在自己的房間裏,拿著夕映臨死前交給自己的信物,打開了房裏的暗閣,拿出一本武功秘籍和一張竹簡。
    他並沒有急著翻那本秘籍,而是拿起那張竹簡窒息的看著,這個竹簡是修羅門創門之主-魂修羅所寫,裏麵記錄了修羅門的創建過程,以及曆代門主都死守的一個秘密。
    當年第一代門主為了維護本門安全,於是故意放出的假消息,說是修羅門主因修煉神功可以不老不死,武功厲害至極(試想誰能打得過一個幾百年得老妖怪啊),而當時覺得荒謬江湖中人,則在數十年後看到門主的不老容顏後,絕世武功後就慢慢的相信了,久而久之,修羅門主就成了一個讓所有江湖中人膜拜仰止的神話。
    然而,事實上,修羅神功確實是可以讓一個人在較短得時間裏讓人練到化境,但是卻是已加速生命得消耗為代價,每任門主自練神功後壽命決不會超過二十年。
    因此每任門主都得在自己油盡燈枯之前選取下任門主,而這個候選人就落在修羅宮下一代第一高手身上,在其完成足夠得考驗後,同時也是上任門主覺得自己大限將到時,上任掌門就把掌門信物傳給下一代。
    由於這個秘密事關修羅門生死(畢竟殺手樹敵太多)所以上一代門主必死,要麼自盡或者要麼選擇被下一代門主殺死。。。。。。
    當然竹簡還記錄了一些其他的東西,隻是雁歸已無心再看,唇角泛起一絲苦笑,原來自己這麼多年的生活早就是被人家算好的,隻不過是個棋子罷了。。。。。。
    可是轉念一想,修羅門已延續了數百年,其間已不知有多少心甘情願的執行了這條規則,而自己不也是其中之一嗎?
    正在沉思中,突然有人闖了進來,雁歸心中不免有絲不悅,定睛一看,來人竟是明焰。
    “真的嗎?雁歸真的死了嗎?是誰幹的?”明焰漂亮的大眼睛裏溢滿了不可置信和憤怒,同時也透著濃濃的哀傷。
    雁歸心裏一緊,但想到了此刻自己的身份,便用經改裝後的聲音道:“是的,他死了,他在執行最後一個任務時死的。。。。。。”
    “什麼最後一個任務?”明焰低下頭,全身都在顫抖,仿佛在壓抑著什麼。
    雁歸壓抑下心中強烈想向他說出實情的衝動,用毫無波動的語氣說道:“隻要成為修羅門的第一殺手後,在完成了足夠多的任務後,便可脫離組織。”
    “就為了這個?我不懂,真的不懂。。。。。。。”聲音已有些哽咽。
    “有一天,你會懂的。。。。。。。。”
    五年後,已經脫去少年稚氣的明焰來到了雁歸(門主)房裏,用他那雙依舊漂亮的大眼睛注視著雁歸,鄭重地告訴雁歸:“我要作那個任務!”
    雁歸笑了,沒有掩飾,他不由想起那張竹簡最後的一句話“爾乃吾之重生,生生世世永不休止,化為修羅,永保吾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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