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完顏徵(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3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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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其間,三清倒是常來,所以我的武功精進不少,但是無相大師卻是沒來,聽送飯的悟修師傅說是寺裏來了貴客了,大師親自接待,而且大師到了閉關修煉的時候了,所以就沒來。隻是吩咐了日落之後不要再在寺中到處走動了,反正我也沒怎麼喜歡出去,就每當什麼回事。
    貴客?什麼人讓大師如此費心?
    今天天氣很好,這山上倒是沒什麼經常下雨,天天天朗氣清的,讓人快活的緊。
    山上的氣溫比較低,所以山上的樹不比山下的來的早綠。屋前桃樹上的嫩芽長開了,全樹的鬱鬱蔥蔥,不亞於段府的那顆楊柳。隻盼著何時才能長出粉紅可愛的小桃花了。
    “小姐,我去摘了些花,插在哪兒啊?”桑兒挎著花籃,籃子裏有許多鮮豔的花,正推著籬笆門走進來。
    “給我吧。我挑挑。”說著接過桑兒的花籃,走到石登上坐了下來,將花小心拿出,一朵一朵地挑著。桑兒則轉進屋子去打掃了。
    山上的話就是不一樣,長得真是小巧,不像人工培植的那樣長得那麼豔麗那麼虛假,它們才是活出了真正的自己啊!挑著挑著,突然一抹明黃跳入我的眼中。那是,小雛菊!心中頓時像被抽了一下,打了一個寒顫,深吸一口氣,伸出顫抖的手,從花群中挑出它。直到拿起它,我的手,我的心還在不住顫抖。原以為時間可以幫助我將一切藏在記憶深處,沒想到,這一抹明黃,卻將它再次勾引出來。我無奈的閉眼輕輕搖搖頭,訕笑到,誰說時間是撫平傷疤的良藥?將小雛菊放於鼻下,輕輕一吸,雛菊的清香頓時充滿鼻腔,縈繞著不肯離去,好舒服。
    “小姐。”桑兒突然出聲,將我從陶醉中拉了回來,“小姐你喜歡這花?”
    “恩!”我點點頭。
    “那下次桑兒就幫小姐多摘些,反正有很多。”說這拿著繡盒坐在我的身邊,低頭繡著香包。
    “很多?在哪兒?”我激動到。
    “就在後山啊,不遠,隻是小姐整天窩在這小院中足不出戶,跟著三清道長習武,才會不知道的。”桑兒沒有抬頭。
    “那,帶我去吧。現在才下午,還沒到太陽落山的時刻,去看看吧!”說著就要拉上桑兒。
    “小姐,我才剛回來不久,又去?我累死了。”桑兒不願意極了。
    “好桑兒,就這次,晚上碗我洗,你歇息。”我求到,“桑兒,我的好桑兒......”
    “哎,別,我的好小姐,這碗還是我洗吧,我這就帶你去。”桑兒拗不過我,隻能無奈答應,拖著疲憊的腳步帶我去。
    順著寺中的小徑,七拐八拐,我們終於到了後山。我簡直不敢相信,整片的小雛菊,向黃色的海洋,因為還沒有開全,所以其中夾雜著一點點地深綠,微風拂過,雛菊的清香撲麵而來,夾雜著泥土的清香。我激動地衝到花叢中,撫摸著這一朵朵可愛的明黃。想流淚,喜極而泣的淚。山穀的微風不斷拂過,我沉浸其中,晨灝,你來了,是吧?你在我身邊陪著我,是吧?
    就這樣,我呆在花叢裏享受著這時刻。過了多久我不知道,隻希望這一刻永遠停留。
    “小姐,太陽下山了,我們該走了。”桑兒催促道。
    “來了。”我戀戀不舍的走出花叢,才發現,自己今天穿著淡黃色的錦邊隱花湘竹裙,與這雛菊的顏色極為相配,嗬,是天意,還是偶然?
    隨著桑兒回到了院中,走進籬笆門的時候,突然想到,這院子好似沒有取名字,便自作主張,給他取了一個“憶菊居”,讓桑兒明日送與無相大師征詢意見。
    夜間,氣溫陡降,我與桑兒早早就關上門多在草屋子裏她繡花,我看書。整間屋子通亮的很,原以為小小的蠟燭提供的僅僅是微弱的光亮,沒想到罩上燈罩之後,光亮散開,充滿整間屋子,多點上了幾根,整屋的明亮。這大師沒來的幾日,我都是窩在屋子裏看醫書或者練練劍。書架上的醫書都快看完了,可是大師還是沒出現,問來的三清,總是閉口不答的。讓人好奇的很。
    次日,我又來到了雛菊花海,一個人,沒帶上桑兒,隻帶上我的純鈞劍。坐在地上看著花海發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是覺得看著之朵朵的小雛菊,內心有著別樣的安穩。
    就這樣,一天天的,我都自己一個人獨自呆在這兒一下午,直到太陽落山,才戀戀不舍的離開。直到有一天,事情發生了變化,我遇到了他。
    下午,桑兒去山下家裏報平安,囑咐我今天她會在府中過夜不會回來。最近,娘經常寫信捎人帶到山上給我,我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親自來看我,而是要桑兒下山,隻是每次桑兒回來都筋疲力盡的,匆匆吃過晚飯就躲進被窩裏呼呼大睡。這樣也好,省的人在耳邊念叨。三清今天沒來,奇怪的是,隻從教了我輕功之後,他來的次數是越來越少了,這讓我胡想著他是不是沒什麼東西可以教我就躲起來了。
    獨自走在幽徑上,一手把玩著一縷垂至腰間的長發,一邊哼著歌。這寺院不大,隻是小道多,拐來拐去的,繞人!走到了雛菊花海,我高興的衝進了花海,大呼:“晨灝,我來了,我今天準備了一首歌,你聽嗎?”
    突然山澗吹來一陣微風,雛菊被吹的沙沙做響,低頭看,才發現,那原先小小的雛菊早已長至膝蓋高了,“晨灝,是你來了吧!我開始唱了哦!”
    清了清嗓子,我閉上眼:
    “碧雲天
    黃葉地
    秋色連波
    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
    芳草無情
    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
    追旅思
    夜夜除非
    好夢留人睡
    明月樓高休獨倚
    酒入愁腸
    化作相思淚
    碧雲天
    黃葉地
    秋色連波
    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
    芳草無情
    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
    追旅思
    夜夜除非
    好夢留人睡
    明月樓高休獨倚
    酒入愁腸
    化作相思淚”
    依舊閉著眼,微笑著享受著清風拂麵。
    “好歌好詞。”一陣掌聲從身後傳來。
    “誰?”我迅速轉身,隻見一個男子搖著扇子一臉微笑的看著我。
    一臉疑問地打量著他,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此人雖穿著簡約,卻透著不俗的冰冷的氣質,讓人有著距離感。
    “姑娘好歌好詞。”他收起扇子,緩緩的向我走來。
    “公子見笑了。”尷尬的笑了一下。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真是好句。姑娘才情高比天啊。”他背著手站在我旁邊,見他沒有惡意,便也默許了,隻是望著遠山,發呆著。
    “你也愛著句?”我疑問到。
    “自古多輕傷離別,一處相思,兩處愁情。”
    “姑娘可是懷念故人?”
    “是。”坦然道。簡單的回答便不再繼續。
    “姑娘是來這寺中上香的?”他見我不說話,先說了起來
    “不是。”我低沉著聲音說。
    “這花海可真好看,小雛菊。”說著蹲身摘了一朵。
    “小雛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轉頭俯視了他一眼,這一眼足以讓我驚呆,我不住向後退了兩步。嘴中不絕喃道:“晨...灝...!”
    “姑娘說什麼?”他拿著小雛菊,與他有不可思議的相似。
    那臉上五官剛毅中透著些許俊氣,深邃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的喜怒,隻是眼角不同的帶著一絲陰沉,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退避,高挺的鼻子,薄唇,還有...我衝向前,拉過男子的手臂,將袖子向上一擼。那男子掙紮了一下,我死命的把住那手,生怕他消失。手肘上的那顆紅痣赫然眼中。腦中“轟”的一聲,我死死的盯著那紅痣,無法將目光從他的手上移開,我的心在掙紮,他是晨灝嗎?不是?是?不!可是晨灝已經灰飛煙滅了,怎麼可能......蹙眉,看著他,我的視線漸漸模糊,透不過呼吸,拿起他的手,不自禁的顫抖著,不禁泣淚。
    “姑娘,姑娘,你......”
    我毫不在意,深藏在心裏的那些記憶又湧現,充斥著我的頭腦,心中一陣酸楚,淚又湧流了出來,我還以為,再也不會因此而哭泣了,深藏在內心的記憶被硬生生的摳出來,感覺真的很痛苦,撕心裂肺的痛。突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最後時刻,我隻聽到了一聲急促的呼喊聲:“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
    “哈朗,快,準備一盆清水。”隻見主子懷裏抱著一個色蒼白的女子,神情焦急。哈朗心中一驚,想:主子從不近女色,今天倒是破天荒地抱回了一個女子,還如此焦急,真令人想不通。
    那男子已將女子輕放在床上,轉頭看見哈朗還愣在原地,朝他吼道:“杵在那兒幹什麼,快去打水!”
    哈朗這才會過神來,從沒見過主子這麼可怕,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男子回頭,輕輕撥開散在女子額前的青絲,,柳葉黛眉,膚若凝脂,特別是那於其他女子薄唇不同的微厚雙唇,微抿著,顯得特別誘人,雖然長得平凡,但卻有讓人抗拒不了的魔力。男子看得出神,不自覺地俯身在那紅唇上輕啄了一下。床上的女子動了一下頭,蹙眉,睫毛隨之顫動。這時,哈朗端了水走進了屋子,見主子我這女人的手,含情脈脈的看著她,自知不便出聲,便端著水盆,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用手擰幹了水,把毛巾遞到了主子麵前:“主子。”
    那男人回過神來,接過毛巾,為床上的人擦了起來,動作是那麼輕柔,生怕弄疼了那人兒。
    “到寺中請無相大師來。”依舊盯著那人兒。
    “是,主子!”哈朗聽到吩咐不敢怠慢,迅速往寺中去了。
    “你一定會沒事。”溫柔的說著,單手撫著那白皙的麵頰。
    “大師,大師......”哈郎邊跑邊喊著。他的喊聲打破了寺中原有的清靜,“大師,大師......”
    快跑進了大事的禪房,突然一個身影閃了出來,攔住哈朗的去路,有禮的雙手和一對哈朗鞠了一下:“施主,師父現在正在閉關,不見外人。施主請回吧。”
    哈朗見人阻攔,急忙說:“小師父,我家主子有急事找大師,你就讓我見見吧!”說著推開那雙阻攔的手欲向前走。
    “施主,不要讓小僧為難。”說著又攔在了哈朗的身前。
    “小師父,若是再如此阻攔,莫怪我不客氣了!”
    “施主......”小僧依舊不動,急得哈朗不知該怎麼辦,要是怎麼回去,定是會被主子責罵的。
    這時,無相大師推門而出:“什麼事啊?”那小僧見師父走了出來,使了一下尊禮,便說:“師父,這位施主執意要找您,可您在閉關修心,弟子便讓他過幾日再來,誰知......”未等那小僧說完,無相大師就打斷了他的話:“噢,小施主,你家主子找我有什麼事嗎?”
    “大師,我家主子抱回了一個女子,那女子臉色蒼白,看著怪滲人的,主子請您去看看。”
    “噢,該來的還得來啊。”聽了意味深長的說著,“小施主且回,老衲準備一下,就去。”
    “有勞大師了。”說著往來的路上飛快的往回跑著。
    很快哈朗就到了住的房子前,跑進房間,調了一下呼吸,輕步走進屋子,隻見主子還坐在床上,雙手捧著那女子的手,凝視著她。
    “主子...”哈朗小聲地說。
    “回來了。大師呢?”那男子沒抬頭。
    “大師說要準備一下,一會兒就來。”
    “你下去吧,大師來了請他進來。”
    “是,主子。”說完就躬身退了出去,輕輕關上門。
    “你是我一生的伴侶,我的愛人。”說著拿起那人兒的手,托在掌心,深情地看著她的睡容,似乎想要將她揉進眼裏。
    過了一會兒,們上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男子回頭:“是誰?”
    “主子,無相大師來了。”門外響起了哈朗的聲音。
    男子直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又俯身在那人兒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溫柔的說:“等我。”
    說著起身,親自為無相大師開門。
    “大師,請進!”說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老衲拜見太子,太子千歲!”說著欲低身行禮。
    “大師,快快請起,本宮是敬重大師的,大師是不俗之人,便不必被這俗禮所束縛。本宮準您見了本宮都不必行禮了。”說著扶起正要行禮的無相大師。
    “太子殿下能有如此胸襟,老衲佩服。”說著微笑的看著太子,“不知道太子今日請老衲前來有何事?”
    “大師請隨我來。”說著引著大師像內間走去。
    “大師,您替這位姑娘把把脈,看她的得什麼病。”
    無相大師坐在床邊,拿起薈恩的手,將手指搭在脈搏之處,仔細的切起了脈。
    少時,放下薈恩的手,替她掖好被子,起身對身後神情焦急的太子說:“殿下請放心,愛徒無事,隻是可能受到了什麼刺激,調養一下就行了,多謝殿下。”說著走到書桌前,拿筆寫起了藥方。
    “大師,你說,這姑娘是您的愛徒?”太子驚訝的說。
    “正是,她名叫段薈恩,是當朝段禦史段不緯的女兒,一個與前與我上山跟著三清和我學藝,是老衲的俗家弟子,也是最聰明伶俐的一個,勝過那些皈依佛門的弟子許多。老衲傳授了她一個月的醫理,她竟能舉一反三,是個奇女。跟著三清習武,也是練武的奇才,三清與老納說,此時江湖上少有人能與她抗衡,缺少的隻是經驗而已。”說完之時,剛好將藥方寫完,拿起藥方,搖了搖待墨汁幹後,遞給一旁的哈朗:“哈朗施主,拿著藥方到寺中的藥房,那兒的人自會給你配藥的。”
    “是!”哈朗接過藥方就走了。
    無相大師走到太子麵前,依舊笑著:“難道殿下動情了?老衲聽說,這太子可是遠近聞名的清高,不近女色,連皇上賜婚都被太子拒絕了啊。”
    “大師久居山中,竟會知道這件事,真是高人阿!”太子與大師坐上了屋中的椅子,說。
    “非也,非也,老衲隻是無意中聽到前來上香的女施主們在談論。”無相大師笑著說。
    “可是,這段禦史的女兒,不是遠近聞名的自閉嗎,人們都說是個木頭美人。”太子一臉疑問的說。
    “這太子就不知了,這恩丫頭病了之後,原是將死之人,但卻又奇跡般的活了過來,並且脫胎換骨,竟不似原有的那人。老衲當時在場,否則是怎麼都不信的。”
    “那大師為何帶她上山?”
    “恩丫頭已許了司徒家的大公子,隻是恩丫頭性子倔,拒婚而突發疾病,我見與她有緣,便帶她到這山上來跟我修身養病。一年之期一過,段老爺就要上山來接人,嫁去司徒家。
    “司徒家?哪個司徒家?”他疑惑地問,但依舊帶著處變不驚的口吻。
    “太子糊塗了,這天底下姓司徒的還有誰!當朝元老,開國功臣,受皇上賞賜免死金牌保永世免死的司徒家。”
    “又是他!”太子陰沉的說。
    “太子,老衲鬥膽勸太子一句,不要動真情。”
    “大師請放心,本宮不是一個無情的人,若是段姑娘不願意,本宮亦是不強求的,隻望她幸福就好。”太子淡淡的說。“這孩子,恐怕是不行的。”
    “太子能由此胸襟,實乃萬民之福!”無相大師笑著說,想:這情斷,豈是那麼簡單的阿。
    “大師高抬了,父皇英明神武,才是天下大幸。”
    “阿彌陀佛!太子,那老衲先行告退,明早,丫頭的貼身丫鬟回來接她。”
    “嗯,大師,慢走。”
    送走了無相大師,回身走到床邊,看著依舊沉睡的人兒,竟希望她永遠這樣睡著,讓自己這樣天天的看著,拉起那白皙纖長的玉手,放在唇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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