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四十三章 勞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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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說時間是治療傷痛的最好方法,現時下已經是雍正十年二月,盼竹雖然沒有忘記兒子,可是也沒有再為此事悲傷。事實上是,她也沒有時間再為此事悲傷,首先是雍正七年十月胤禛得了一場大病,盼竹日夜盡心侍候,太醫全力醫治,直到雍正八年正月才見起色,盼竹才能得以休息。
誰想到到了三月傳來允祥因舊患複發致重病的消息,允祥與胤禛感情深厚,自胤禛登基後一直忠敬、誠直、勤慎、廉明,盼竹對他可是一直敬重有加,亦知道胤禛必為此事憂慮,她為著胤禛病才剛見好,還未完全康複,不想讓他為此事操心,便向胤禛建議由她每天到允祥府上探望並監督太醫診治,胤禛便應允。
可是允祥的病是日積月累所致,再加上舊患複發引發炎症,病來得十分凶猛,雖然太醫用盡一切方法,盼竹也經常在園明圓裏拿出名貴的千年人參、天山雪蓮等來輔助,可是允祥最終還是於五月初病重不治而亡。
胤禛得到消息趕到時,允祥已經離世,他為此內疚不己更是傷心痛哭,為表對允祥的功績,他更親臨其喪,諡曰‘賢’,配享太廟。更詔令怡親王允祥複名仍書原“胤”祥。
讓允祥恢複為胤字不忌諱,足見胤禛是多麼的喜愛、滿意這個弟弟,亦因此對他的離世是多麼的傷心,雖然盼竹能慰藉他受傷的心靈,可是胤禛還是因為參加喪儀時觸景生情,從而令病情再度的加重。
這樣一來,為了胤禛的身體,盼竹不得不懇求他暫停處理朝政,但胤禛是一個勤奮的皇帝,再加上覺得胤祥離世了,自己又少了一個得力的臣子,自己更不能放鬆,於是便爭紮著繼續處理朝政。
可是他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了,這天晚上隻批了一封奏折便覺氣喘、頭暈,盼竹連忙為他奉上參湯並為其揉揉眉心,“皇上,先休息一會吧,大清現在國泰民安、國富民強,這一切全是皇上施政有方,所以皇上金軀平安才是萬民之福。”
胤禛喝完了湯閉上眼睛喘了口氣說:“朕明白,可是因為胤祥的喪儀,這裏已經堆積了很多奏折,一定要處理了。”
“可是……”盼竹看著臉無血氣的他,欲言又止。
胤禛抓住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摩挲,“不用擔心,朕還能撐得住。”
盼竹順勢跪了下去,仰起頭望著他說,“可是盼兒不希望皇上撐著,盼兒多麼想代替皇上生病。”
“傻瓜!”胤禛愛撫著她的秀發,“其他事情可以代替,可生老病……”
“噓!”盼竹急急的用手指點著胤禛的嘴唇,可憐兮兮的說,“不要說那個字,皇上長命百歲……”
胤禛看著盼竹,被她眼裏的深情感動,這是一個無條件、純真、簡單地愛著他的女子,在她心裏,他不僅是皇帝,更是她的夫君、愛人。他內心湧現一股柔情,不由的說,“好吧,今天就到此為止。”
胤禛雖然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也吃了不少藥湯,可是病情還是沒好轉,第二天上朝又勞累了一個上午,下午又撐著處理了幾本奏折,到了傍明時候病情又加重了幾分,盼竹傍晚陪著他用了晚膳後,一直在一旁伺候著,看在眼裏又知道勸不了,心裏難受極了,等到胤禛因為既病又累咳嗽不止時,她再也控製不住,流起眼淚來。
雖然她馬上偷偷的抹去眼淚,可是胤禛還是看到了,他也知道盼竹是在心痛他,也知道她很是焦急難受,自己的身體他也感到很難受,可是朝務又不可以不處理,假如胤祥還在,他還可以放心由胤祥來處理,可是,現在……,慢著,他忽然靈光一閃。
盼兒!胤禛看著在一旁為他磨墨的盼竹,為什麼想不到她呢,聖祖中風後手不能執筆時,她可是曾幫聖祖代批奏折的。想到這裏,胤禛抓住盼竹的手說,“盼兒,朕答應您好好休息。”
盼竹破渧為笑的輕叫,“真的!”
“嗯,可是,奏折不能不批,朕現在口諭由您來代替朕批奏折。”
“可是,皇上,後宮不得幹政……”盼竹雖然也存有這種想法,但考慮到祖宗的規矩才沒有向胤禛提議,現在聽到他這樣說當然感到高興,“可是那怕妾身會被宗人府處罰,也要接皇上口諭,因為盼兒隻希望夫君快點康複過來。”
胤禛聽了無奈的笑笑,盼竹伺候著他在軟榻上躺下,讓蘇培盛放下參湯便帶著所有人退下,然後便拿著奏折走到軟榻旁的茶幾上閱讀起來,剛開始幾本還是說給胤禛聽,然後按他的意思來批複,後來胤禛睡著了,盼竹便自己仔細察看所有奏折,再查看往時記錄,估摸著胤禛的意思批複起來。
慶幸胤禛以往一直就有和她聊國家大事,所以她批複起來也不會摸不著邊際,為了令胤禛放心,她熬了一個晚上把所有累積的奏折都處理完,胤禛第二天下午查看了一番覺得很滿意,才把奏折發出去。
接下來的三個月都是盼竹代替胤禛批複奏折,胤禛也得以休養生息,盼竹此時才知道胤禛是多麼勞累,她查看他以往的記錄,赫然發現他竟然一天批複書寫的字竟有八千字之多,而且幾乎天天如此,難怪胤禛除去上朝、學習、吃飯以及在花園玩樂一會兒、還有和她相聚的時間外,每天隻能睡兩三個時辰。
這次他的病本來就重,再加上如此勞累,難怪不僅康複不了,病重更加重,可是盼竹唯一能代替的就隻是批得奏折,上朝等雍正還是支撐著親臨處理,所以盼竹便像往日在康熙身邊一樣伺候著胤禛也代替批複奏折,這樣一來倒也讓胤禛輕鬆了些,每天能抽出多些時間和盼竹在圓明園裏遊玩,踏青、泛舟、賞月、觀花、弄雪等都是雍正和盼竹繁忙政務外的難得消遣。
而太醫也對盼竹說,皇上心寬則對病情有幫助,所以盼竹想盡辦法讓胤禛輕鬆,除了泛舟賞雪等外,她知道胤禛喜歡外國玩意,於是讓人在廣東沿海一帶隨時注意有沒有洋玩意,有的馬上購進宮中,溫度計、望遠鏡等倒也讓雍正大感興趣,更下旨讓宮中仿製。
有時盼竹也會相邀清怡、熹妃、皇後陪雍正下棋、打骨牌,因為福惠的殤夭,讓清怡和熹妃不敢再隨便胡言亂語、不敢再起為兒子爭位之心,也消除了對盼竹的防備心,畢竟她們是徹底的明白到窮她們一生也沒可能得到胤禛一點愛,可是她們也明白到盼竹一生能得到的也就隻有這些了,因為她沒有生下子嗣,而她們則有雍正現時僅有的兩個子嗣,所以她們的好日子長著呢,因此後宮便變得十分的平靜了。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直到雍正九年八月,雍正的大病才叫完全康複過來,正當盼竹以為終於可以鬆一口氣時,卻想不到皇後在此時此刻病倒了。因為雍正康複了,盼竹不用再替他批奏折,而皇後的病來得凶險,盼竹一直對皇後心存感激、敬重之心,這次皇後病重,她便親自照料起來。
雍正看到她這兩年來從沒消停,他、允祥,到這次的皇後,以及批奏折,她都親力親為,勞心勞力,不由的心痛起來,勸說她盡量放手讓太醫及宮女嬤嬤照料就好了,自己不要太操勞,可是盼竹口上答應著,但是實際上喂藥試溫等都是她親力親為,怕奴才一個照顧不周稍有閃失。
可是雖然有太醫的診治及盼竹如此精心的照顧,皇後還是於九月病逝,崩了。本來雍正是想親臨含斂,但因為雍正剛好大病初愈,諸大臣屢屢諫止。最終雍正沒有親臨含斂,於是盼竹就更操心了。
然後雍正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就在皇後喪儀剛完結時,盼竹終因積勞成疾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