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六章 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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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鷓鴣天晏幾道
正當盼竹對著江南河水叫喚著胤禛的名字時,胤禛也在對著暢春園的湖水皺眉。
“四哥,還是找人來幫忙吧,你已經找了幾天了,卻毫無結果,明天皇阿瑪就要開始上駐熱河了,隻剩今天了。”胤祥對借辭孝懿仁皇後的遺物掉落湖中,所以到湖中尋回遺物實則想尋回紫水晶項鏈的胤禛說道。
胤禛聽了,更加眉頭深鎖。他知道皇阿瑪因為自己與額娘感情甚好(當年康熙因為疼惜孝懿仁皇後產下的女兒一個月後夭折,便將剛出世的胤禛過繼給她),而且也因為皇阿瑪當年甚疼愛額娘,所以才格外開恩準許他在湖裏打撈,但皇阿瑪也給了限期。
“不,我一定要自己找到它。”胤禛毫不猶豫的說道,然後便再次潛到水下去。
胤祥真恨自己不懂水性,不然……,不,那怕他也懂水性,四哥也不會讓他下水,四哥一定要自己找到它。慶幸這個是人工湖,湖不算太深,但這幾天,他在岸邊擔驚受怕,有好幾次四哥潛下水去,許久也還不上來,就在他讓懂水性的侍衛下水時,才見四哥浮上來。
曆史重演,胤禛潛下水去許久了,還不見浮上來,旁邊隨時候命的侍衛不用胤祥吩咐,已經全部跳到水裏去。
胤祥跪在湖邊狂喊:“四哥!四哥!……”老天爺,不要,胤祥在心裏祈求,不要帶走四哥。
時間恍惚瞬間也像過了很久,胤祥終於看見有個侍衛攀扶胤禛上岸。他恐懼的急急跑過去“雍王爺怎麼了?”
“雍王爺溺水了。”那侍衛用手探向胤禛的胸膛,再探探鼻孔:“心跳氣息都很微弱,奴才現在先把雍王爺體內的水排出,十三阿哥快傳太醫。”
侍衛邊說邊把胤禛口腔的雜物拿掉,解開他的衣領和腰帶,然後右膝跪在地上,左膝屈曲,將胤禛腹部橫放在左膝上,讓胤禛頭部下垂,侍衛開始平和地按壓胤禛背部,讓他吐出口腔內、鼻孔以及胃內的水。
當胤祥帶著太醫匆匆趕到時,胤禛體內的積水應該都吐出來了,因為腹部已經變為平坦。太醫便讓胤禛仰臥為他把脈,此時眾人才發現他的手裏緊緊的握著那條紫水晶鏈。胤祥想把它從胤禛手裏拿走,卻發現不太容易。
太醫也不管了就那樣把脈,然後道:“幸好搶救及時,雍王爺的性命保住了,現在微臣施針先讓王爺醒來,然後才回宮換衣服喝薑湯,隻要醒過來就無大礙了。”
不知是因為侍衛急救有效,還是太醫功力深厚,反正胤禛很快就清醒過來。正如太醫所言,胤禛隻是覺得有些冷,並無任何不妥了。或許是因為他得知自己尋回項鏈,已經興奮得什麼也不在乎了。
胤祥賞錫了些銀兩給所有侍衛和太醫,暗示此事不可亂說,胤禛更對救了自己的侍衛承諾,他定會報答救命之恩。正當眾人告退時,胤禛卻把太醫留下了,“太醫,今日本王溺水一事,望多多包涵。然而太醫稍後曾為本王把脈,診斷感染傷風,應該多休息,不宜長途跋涉。太醫,你說是嗎?”
這太醫可說久經官場,是個聰明人,他作輯道:“王爺說的是,微臣告退。”
胤祥等太醫走了,以詢問的眼神望向胤禛。胤禛微笑道:“十三弟,四哥暫時不能隨皇阿瑪上駐熱河了,我要南下。”
胤祥明了的拍拍胤禛的肩膀:“待你回來時,我要喝喜酒的。”
胤禛望著紫水晶鏈,心裏祈求盼竹能如這條項鏈一樣失而複得。
※※※※※※
江南晴朗的夏秋之夜,天上繁星閃耀,盼竹倚窗而立抬首望向夜空,一道白茫茫的銀河橫貫南北,在銀河的東西兩岸,各有一顆閃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遙遙相對,
盼竹知道今天是漢人少女最重視的七夕節,這天晚上少女都會對著天空的朗朗明月,擺上時令瓜果、胭脂水粉,朝天祭拜,對著星空祈禱自己的姻緣美滿。剛才,她告訴了隨她出宮也是喬裝打扮的宮女巧兒,巧兒便興衝衝的去拿東西來朝拜。她微微歎了口氣,牛郞和織女一年才可相會一次,他們有能力保佑天下的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身後的門‘吱吖’一聲打開,然後又‘吱吖’一聲關上了,想必是巧兒拿到東西回來了。既然巧兒這麼有興致,她也要收起患得患失、忽喜忽悲的心情,和巧兒過個開心的乞巧節。她微笑著轉過身挪喻道:“才進宮……。”聲音忽地停住了,她目瞪口呆望著麵前的人,那不是巧兒,而是她朝思暮想,怎樣也忘不掉的胤禛。
他消瘦、憔悴、疲憊,看起來風塵仆仆,像經過艱辛的流浪,好不容易回到家的浪子那樣,雖然麵色蒼白但眼神狂喜、表情滿足。
許久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深深的互相凝視。室內慢慢地熱起來,盼竹感到口幹舌燥,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他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顯得那麼的酸楚:“你怎能狠心的棄我而去!”說著他向前跨了一大步,用指尖溫柔地小心翼翼地輕觸她的眉毛、眼睛、鼻子,然後發顫的手停在了她的嘴唇上,他咬著牙從牙齒縫裏迸出了一句:“永遠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