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嗬，姐姐好久不見，可想撒妹妹了。”一個豪爽的聲音讓我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來。我順音望去，豪華王府門前正站了一個玄衣女子，她墨發及要隨風飄舞，一個簡單的發式在她那裏卻盡顯優雅清爽與高貴，一雙大眼炯炯有神，雖然全身富貴之氣彌漫，卻仍能在她一片燦爛的笑容下感覺頗為親切。而這人，竟正好是那天和我喝酒的兩人中的一個。
    我心中一個汗啊，這古代的王爺什麼的怎麼都好這微服出遊？是皇家的你就應該打個牌子掛著，上麵寫著“本人※※※”才對！
    慌忙下馬，我行了個大大的禮，雖然是單膝下跪，卻還是讓我痛恨這等級製度得很。
    膝剛著地，那位王姑就趕忙過來扶了我起來，笑道：“姐姐這是作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堂堂三王姑對著自己姐妹也這般拿腔呢。”
    我嘿嘿傻笑一通，心下知道上次的餐宴多半給我惹了個超級大的麻煩，所以隻能裝傻到底了，口上我卻學得極是乖巧：“王姑殿下，白某之前不知您的身份，說話做事多有唐突之處，王姑可莫要怪罪才是啊。”
    那王姑把了我的肩，極為熱情激動，聽我這樣說倒好像不高興了般低喝：“姐姐如何這般見外？雖然我出身是不一般，可左右還是一個普通人不是？上次和姐姐結交可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事，這次以真實身份相邀也不過是想以誠相交，若是姐姐再這般生疏，我可就氣了。”
    我慌忙道：“白某出生低賤，竟不想能與王姑結交。也罷，白某與王姑相見如故，現下既然王姑不嫌，白某自當誠心以待，將王姑作為知心之交，不求其他，隻求說話時能夠痛快些罷了。”不求其他，真的，隻是偶爾的時候你挺挺我的店子就好，其他的你可統統給我拿遠些了。
    “還叫我王姑？”
    “嗬嗬，姐姐～”我一拱手，王姑便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還不知你我年歲，你怎的就叫起姐姐來了？”
    “誒？我看姐姐頗為可親，處事做事別有一番沉著冷靜，這樣，你又怎會比我小呢？嘿嘿，小妹今年才十九啊。”
    “嗬嗬嗬嗬，果然是妹妹嘴甜，以後妹妹有事隻管告訴姐姐，這個妹子姐姐我疼定了！快快隨我來吧，我四妹可等急了，她也想認你這個妹妹的緊，我這裏認了你這妹子，便也算代她認了，你日後自可叫我錦宇姐姐，叫她錦天姐姐，可明白？”
    “是，錦宇姐姐。”我繼續作乖小孩樣，隨後便被這位了不得的姐姐半把半帶的拉進了王府。我在想，我這樣子在其他人眼裏算不算有點失了形象？好似她的寵侍一般……
    繞了不知多少個彎，過了多少個回廊，我們總算到了一個水榭。
    以前就非常向往這種場景：在水榭中弄些小酒小菜，和著幾個朋友一起吃吃零嘴兒聊聊天，再彈個琴什麼的，想著都讓人爽快！可是今天的心情卻完全配不上這舒適的環境。
    但見這水榭，建得精巧，隻單單立於水中，旁邊的一丁點土壤中斜立了棵柳樹，將這水榭遮去了大半，卻讓人更加好奇的想去探索一番。要想進去水榭就需小心躍過這水中石頭作的“荷葉”。
    我是個旱鴨子，自小怎麼都學不會遊泳，所以此刻看著這特別獨特的“路”我有些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卻見前麵王姑已在催促，所以隻有咬牙蹦跳著過去。不顧半點形象。
    嘿嘿，毀吧毀吧，把自己的形象毀得越徹底，自己就越安全。
    “姐姐！”剛剛進去亭裏，心都還沒有放下就被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嚇住。轉頭一看，正好是那天的另一個王姑。
    “錦天姐姐，小妹可是最小的哦。”
    “哦？看樣子三姐已經和你說了，也好，今天我就當收了個妹子，嘿嘿，妹妹可別怪姐姐們那天沒告知你真實身份哦，實在是不方便。”錦天拉著我的手臂，竟好像撒嬌一般甜甜的說。
    我側頭，正好看見她的臉，她和我一般個頭，隻是皮膚超好，跟玉雕的一般，眼睛大大的，偶爾眨巴一下竟好像洋娃娃一般招人疼愛。
    “怎麼會？姐姐們出門在外隱藏著身份也是好些，莫給那些個賊人知曉了才是。”我說著蹩腳的語言，隻覺得舌頭都僵了。
    “妹妹不要拘謹，今日來就是想和妹妹好好聊聊。說實話，那天聽得妹妹的言詞讓我姐妹二人受益匪淺啊，就是教我們的先生若是聽了妹妹的話隻怕也要汗顏了，我們姐妹二人素來最敬那賢士，隻想和妹妹多討教討教，日後若有機會，也能為這錦芳的百姓做些什麼。”錦宇拉我坐下後便直奔主題，雖然直爽，可也讓我有些應接不了。
    思度了一下，我有些感慨的說道：“若說是為百姓做事，又有那個女兒能夠推辭？可是……嗬嗬，不瞞兩位姐姐，妹妹我空有一肚子想法，卻一點墨水都沒有，這文字我是一個都不識，所以，也隻能開個小店，掙錢之餘接濟個把相親罷了。”
    那二人顯然都是一驚，瞪著眼睛看著我齊聲道：“妹妹不識字？！”
    我“羞愧”地底下頭，好似委屈地點了點。嘿嘿，驚吧驚吧，姐姐我就是不識字你能怎麼的？要出仕就要參加考試，我連字都不識看你們把我怎麼樣。
    “可是……可是妹妹的才學……”錦天不甘心地問。
    我悠悠歎了口起，苦笑道：“不瞞二位姐姐，自小家母就不讓我識字，可是卻很奇怪的非得讓我背書，往往是她說，我背，這樣下來我才看似有了那麼一點文墨，唉……我也不知家母究竟是何意思，隻知小時心有不甘，偷偷習字，豈料被家母知道後打了個皮開肉綻。現下想識，卻又不能違了家母意思，妹妹心中也是好生苦惱啊。”
    她們狐疑的底下頭沉思起來。我心中暗笑，小樣兒，和姐姐鬥你們還早了些。
    “姐姐們何苦煩惱？白姐姐不識字可不代表她沒有才學，就算不參加考試，單單在母親麵前做個謀士也是我錦芳的幸，姐姐們何必為了那些個俗禮放了一個好端端的人才給他人？”
    MD！是哪個不知死活的？！
    我氣悶，一個頭轉過去卻是一個麵帶黑紗的青衣男子立在亭口。
    這個男子年歲應當不大，聲音好似剛剛變過來。個頭也隻比我高那麼一點。隻是這身氣質讓人頗有些壓力。剛才他叫王姑們姐姐，難道他是個皇子不成？
    “澤兒，不得無禮，”錦宇回身訓斥，轉頭對我笑道，“這是我皇弟夢澤，平日裏被寵壞了，這時倒讓妹妹見笑了。”
    “嗬嗬，皇子殿下，白某這裏有禮了。”MD，以為自己是個皇子就了不起了？！不要在這裏壞姐姐的好事啊！
    “白姐姐多禮了，三姐四姐尚且叫你一聲妹妹，我又如何擔得起你這個禮？”夢澤皇子優雅轉身，就勢坐下，端了一個酒杯向我敬來，“那日聽了姐姐們口述的詩詞，夢澤當真佩服的緊，這一杯我早想敬白姐姐了，白姐姐莫要嫌棄才是。”
    “嗬嗬，不過是些普通的東西，竟讓你如此看重，白某還真是銅錢到了銀子堆——成‘金’啦。”瞟一眼兩個王姑的表情就知道，我的計劃因為這小子的一句話就已經全部泡湯，現在這臭小子竟然可以跟個沒事人一樣坐我麵前這樣優雅的喝著酒！真TNND氣悶！
    “妹子怎麼會是銅錢？妹子的才學可是有目共睹，現在多少才子想著和妹妹一會呢！”錦天笑著拉我入席。
    不愧是王府的席宴，哪怕是普通的材料經這裏的廚子一過手，馬上就成了視覺上的藝術，味覺上的享受。
    我很不顧形象的將商業酒局那套拿出來，直覺無視剛才擾人心煩的皇子，拉著兩個王姑直談哪個院裏的男子生得嬌，那個樓裏的又生得妖豔。隻當自己是個酒色之圖，說話之間也盡量讓自己的口氣顯得輕浮低俗。
    正說在興頭上卻冷不防冒出來一個聲音：“不知您府上的無傷公子現下是否已經跟了您呢？”
    我很隨意的答了一句：“那不過是個孩子我又怎會迫害他？”
    回了話我才一愣，望向聲音的來源，那夢澤皇子正對著我，黑紗下的表情看不真切，不過那雙眼睛卻總是給我一些壓迫感。心中微道不妙，今天不但遇到了最倒黴的事情，還遇到了最麻煩的人。
    果然，那夢澤皇子似乎輕輕一笑又說：“可是聽姐姐們說那些個地方的小倌也不過那個年紀，白姐姐竟然憐惜無傷幼小不忍侵犯，又怎會去了那些地方尋花問柳？且不說遠了去，白姐姐救無傷公子的事跡也是讓所有人敬佩的呢。”
    我靠！姐姐我剛才好不容易毀壞的形象就被這丫的一句話給淹了！天啊！這真是個剛剛變聲了的小子？還有還有，這些個姐姐怎麼當的？給弟弟講這些？轉過頭去看了看，卻看不出這兩個王姑的臉色有神麼不正常，隻是有些得意的笑著。得意？！汗！
    “嘿嘿，皇子有所不知，這小倌和無傷不一樣，這些我怕是不能細說了。”我仰頭將嘴邊的酒慢慢喝了，借著手擋住了兩個王姑的視線，給了夢澤皇子一個我自認為淩厲的眼神。
    可那皇子根本熟視無睹，接著淡淡說道：“白姐姐這般疼愛他人，他日要是有誰入得白姐姐的門才是真真的幸運。”
    警零拉響，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皇子了，感情是來……相親的？也不對啊，就算自己有點所謂的才氣，就算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一個皇子也不可能委身給一個商人嘛！
    我又壓了口酒才淡笑著望著酒杯道：“幸是不幸我是不知道啦，不過我家那口子卻也沒見著和我有什麼不和，小日子過得也滋潤。”對不起了弄水，現在不拿你當擋箭牌可不行了，日後我一定好好賠罪！
    “誒？妹子已有婚配？”錦宇奇道。
    我心中鄙視的一笑，以你王姑的權勢想調查我有什麼？現在隻怕連我家有幾隻螞蟻都知道了吧？問我是否有婚配？配你個頭！
    “嗬嗬，是有那麼一個知己，來這裏之前已經成親，隻是我們鄉野之人沒有像普通人那樣在官府登記，本想著來了這裏以後就快些登記了，卻忙了生意沒顧上，對了，現下認識了姐姐，倒想麻煩姐姐幫我問問，管這事兒的大人到底何時回來，我也好帶了我那口子去登記。”我底笑，那大人現在指不定在那個小倌房裏快活呢，城裏誰不知道這人極好聲色，嚐嚐在院子裏流連忘返。
    “這……好說好說……”錦天和錦宇兩人神色有些尷尬。
    我輕笑，傻了吧？
    “哦？白姐姐隻有一個夫君麼？想著白姐姐那麼優秀的人才，還以為至少有那麼幾個侍人呢。”
    沒能忍住，我一口酒菜就這樣噴了出來。呆呆看過去，那個夢澤皇子還是優雅的對著我，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一臉“我很無辜，不過是說了想說的話而已”的無辜表情。
    “妹子怎麼了？”錦宇大有看好戲的表情，這會兒還過來假意安慰！
    “嗬嗬，沒什麼，隻是皇子剛才那話且莫讓我家那口子聽了去才是。”我狠等著皇子，一邊卻有些狼狽的擦著嘴。
    “哦？這是為何？”錦天奇怪的問。
    “這樣的，我和他相知相許情投意合也算是難得，當初娶他之時我立過誓，一生隻疼他一人。說實話，能有這樣一個知己一般的人相伴我也知足得很，可是我們剛到這大地方不久，想他必也擔心著我受不得他人誘惑，時常小心著。我隻不願他聽著這些個流言蜚語心裏傷心。”
    “白姐姐還真是交心，剛才夢澤冒昧了。”
    “哪裏……”我輕笑，心中卻暗想，這皇子看著年紀應當不大，卻這般犀利，唉，看樣子小說也罷，電視劇也罷倒還真沒說錯，皇宮果然是個染缸，再小的孩子在裏麵隻怕也沾不了純真二字，其實這些孩子也是苦的，其內心大不如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來得開心。不過後來出來我才意識到自己今天的言詞有多麼不搭調，前麵大談那些個風流場所，讓人以為我是酒色之圖，後麵慌亂之中又說自己有一知心已然知足，說說，我不是拿了自己的左手打自己的左臉嗎？想必當時他們就都已經看出來我無意為官什麼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都沒有點破我那天如此粗淺的錯誤，隻一個勁兒的灌酒。
    好在我的酒量是自小練就的，現代的高度白酒尚且要些量才弄得醉我，這古代的甜酒又怎麼能讓我醉過去？
    我喝了一些以後就開始裝醉，想看看她們到底想要怎樣。豈料他們左一句右一句隻是套我是不是錦芳國人。我被問得煩了，幹脆趴到桌子上裝睡。
    亭子裏安靜了半晌才聽見錦宇歎息了一聲，對著旁邊的人小聲說道：“你們看這個白素素究竟如何？”
    “三姐，我認為她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究竟識字不識字暫且不說，她對名利的淡薄就注定她比許多人要清醒些。”錦天說。
    “我也是這樣認為，可是她的身份……”
    “三姐姐，夢澤到認為若收她為己用必可讓人安心，大概真是出生隱蔽的山村而沒有上戶籍。如果留住了她，她不圖名利，自己又有本事在短時間就賺得大把的錢財，且不好色，沒有什麼人能誘惑她了去，隻是這樣的人太清，想留了在身邊用著就要花些心思真心與她結交。”
    “嗬嗬你這小子，還沒確定的這事兒呢你就忙不迭的要給人家說好話了，真是長大了，留不住啦。”（果然……）
    “四姐姐，夢澤雖然年紀不大，卻也知曉這樣的人是可與不可求，那日偶然見她救了無傷公子夢澤心裏便知曉，這樣的人遇見了就不得放開，況且姐姐們也看得上她不是？夢澤自小生於宮中，卻並不見得有多幸，如今也不過是想自己的未來再被他人左右之前由自己先抓住了。”（……你當我是什麼呢？不過一個普通人，到這裏到成了寶了……）
    “……唉，澤兒，你我是同父所出，姐姐自然也希望看著你未來幸福。可是……這白素素心裏已有了他人，我怎……唉，先等等再說吧。”（靠！你當我是什物件呢？！老娘要跑又豈是你看得住的？恩……雖然……現在是沒有這個實力啦，可是你就是看不住！）
    “姐姐，今晚就先讓侍衛門送了她回去吧，澤兒年紀尚小，什麼事情都還可以等的。若是澤兒就是喜歡，憑借澤兒的相貌還怕受了冷落不成？況且澤兒畢竟是皇室貴族，就算他們再怎麼恩愛，若真到了那時，他的夫君也隻能退為側君。罷了，先不說，找兩個體己的侍衛先去看看，她的那位夫君是何人物吧。”錦天說道。
    我突然有些不安，好像無意間把寒弄水也扯了進來。看樣子，自己還是太高估了我現代人的智商，有些事情應該要機警些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