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夏卷  第二十二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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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人生若隻如初見
    很多人會說,愛是沒有過錯的,可是我隻能歎一口氣,也許更多的時候,我們以為真情無罪,卻終究逃不過自己的內心糾葛,和這天下人的攸攸之口。我們終究被太多的事情所牽絆,我們看起來咫尺相隔,卻已經成了參商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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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越元年(天和曆731年),孟冬(10月)】
    香煙繚繞,木魚聲聲,那唱經之聲徐徐飄散——紫軒帝京的岫雲寺,是整個帝京之中香火最為鼎盛的寺廟。
    據說,這岫雲寺之所以香客絡繹不絕,絕不僅是因為它皇家寺院帶來護國之則的尊崇威嚴,而且寺中求簽極準,勘破天機,叫人不得不信——那主持大師靜安方丈,佛法精深,雖已經極少為人看相,卻是聲名遠播,幾乎不像是個出家人的作為。
    現下在佛前許願求簽的是一位淺紫長衫的公子,年紀不算長,二十五六,但老成持重,眉宇間神色平和,便如同他衣飾貴重卻不張揚的風範,顯然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
    “關心則亂,慕容公子。”一個略帶幾分清冷的聲音就這樣打斷了那正在拈香的男子的思緒,那男子神色一動,回轉頭來,隻見一襲墨藍長衫,手中一柄象牙扇骨的描金折扇,長發間一支羊脂玉簪,雖有一分陰柔,卻是英氣傲然——一個年輕男子向他微微揚起頭來
    “兄台是說在下?”慕容謙益略一揚眉,看那青年男子淡淡一笑,忽然間覺得那音容皆是無比熟悉,卻縹緲而無法辨別清楚。
    “正是,慕容侍郎大人。”那年輕公子緩步而前,淡淡掃過慕容謙益手中一支簽文,“在下相信,秀琅姑娘——宮中的雅太妃娘娘,現下好得很。”
    “借問兄台……”慕容謙益眉頭一蹙,不知這青年公子為何對他如此了解,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誰知對麵之人隻是淡淡一笑,從容接過話頭:“在下,君莫問。”
    君莫問,便是請君莫問,這是顯而易見的托辭,這顯而易見不過是打掩護的身份。不過這軒京之內世家遍布,勢力盤根錯節,用個化名雖然旁人看著似是心中不誠,有時候於雙方而言卻反而更方便交心。慕容謙益眉宇輕舒,正待再言,隻聽得背後一聲佛號,聲音蒼老卻不憔悴。“阿彌陀佛,這位施主,”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僧身披袈裟,手中一串念珠,白眉低垂,神色安詳,“這位施主,老衲見你……”
    “原來是靜安方丈,”君莫問淡漠一笑,有些孤高的寂寥,並不還禮,“方丈可是喚得在下?”
    “施主一眼認出老衲身份,果然並非常人。”那一向深居簡出的靜安方丈神色間一時略有些動容,竟不似那方才的靜穆安然,但他畢竟是得道高僧,很快平複,“君施主,老衲看你眉間憂色,比這位慕容施主更深,可是有何事無法開解?”
    ——無法開解,何事無法開解?我這半生紅塵之中,卑賤如斯,何來那等的幽怨?
    許多年後,我真不知道這無法開解的是哪一樁,哪一件。也許,我注定那日不該出宮,而既然出了宮門,不該又入佛門。總在不同的地方遊走,總是遇見一些人,那樣不期然地相遇,然後,卻也總是注定了錯過。我那時候極是怨恨自己,我既然明知道自己的命運,又為什麼要攪得旁人不得安寧?
    然而當時的君莫問,隻是緩緩抬起手來……
    君莫問自簽筒中抽出一支竹簽,卻看也不看,虛空一點,淡然問道:“簽文不改,而人生百態,何以盡數其中?”
    這話確實是大不敬的味道,無疑是一種鋒芒畢露的質問,但靜安方丈隻是淡淡一笑:“是以老衲想一觀君施主麵相。”依舊是中正平和的意味與修養。
    君莫問隻是將右手一拂,於是把左手伸了出去,五指修長,尾指上指甲寸餘,而無名指上不知何時已經浮現出一枚漆黑的戒指,沉沉閃光。君莫問將那五指在虛空中輕輕一握,指尖一道銀白光華,彌散開來。靜安方丈神色一凜,卻未待開口,隻聽得君莫問清冷嗓音:
    “大師,若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那我便如何?‘阿修羅者,大海中立,水不沒膝,向下視仞利大。無酒,采四天下花,於海釀酒不成。不端正,惟女舍脂端正’——如今弱水三千,何人隻取一瓢?”
    “施主何等慧眼,不須老衲明言。”靜安方丈看著他,也不知目光裏是無奈還是悲憫。
    “大師,君某一生,似斷未斷,似絕非絕,然而於此塵世,早已無所留戀。‘非常亦非斷,非生亦非滅,生亦未曾生,滅亦未曾滅’,大師何苦,為我心憂?我看過的,人生何處相逢……回首匆匆,夢幻泡影,如露如電,朝夕已滅。這亂世若得理淵源,那殘月何似蕭如血?”
    “施主之語,老衲明白,可是施主這樣慧根……”
    “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裏無雲萬裏天。月如佛性,千江如眾生,本自無貴賤,大師何須多言。這執著字句之間,便已落了下乘。”君莫問平靜無波,冷冷一句。
    “君施主,老衲……”
    “何事惜不得?”君莫問驀然打斷,神色森然,眉間冷厲,譏誚更甚,卻驀然間一回頭,換了悲哀神色,“大師,我是心雖可至,行不能遠。如果注定要清醒著掙紮於這亂世,那我又何必要求那一刻混沌?”不知何時,帶了淒迷,“大師,那三途河邊,彼岸之花,蔓珠沙華,佛經裏講,‘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我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一輩子,從開始就看到結束,卻偏偏和自己的心擦肩而過,形同陌路。”
    ——彼岸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於弱水彼岸,無莖無葉,絢爛緋紅。
    忽然間一正色,君莫問恭恭敬敬一躬身,“大師,君某一生妄測天機,佛門靜地,容不得我身,更容不得我心。”
    “施主這一生,便真的無解了嗎?”靜安方丈終於長歎一聲問道。
    “佛,終究還是渡有緣人……大師,所謂緣分,不可強求。”君莫問眸子裏精光一道,那藍紫色妖異罕見的眸色,竟然有著出人意料的通透。
    靜安方丈搖了搖頭,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歎道:“君施主賜教,老衲記下。”
    “方丈大師,君某一生,不信天命,不盼垂憐,隻求,問心無愧,問心無悔。”
    翩然間轉身而去,他的背影決絕而落寞,落寞而決絕。
    ——我注定沒有資格,求那天意憐幽草。
    淵家的人,似乎注定這漫長的生命,隻是光陰的囚徒,為一個詛咒,我們永遠會把唯一愛過的人,傷得比任何人都深。無可奈何裏,我們注定相遇,卻不能相見,相見,卻不能相知,相知,卻不能相守。相守,卻再難相愛。
    “君兄留步。”慕容謙益一揚聲,抬步跟上。
    “希夷兄有何見教?”君莫問回頭,準確無誤地叫出他的表字。
    慕容謙益一愣,隨即釋然:“看來君兄確實對小弟十分了解。‘見教’,小弟不敢,隻是總覺得君兄仿佛故人——所謂‘一見如故’,可就是這麼個意思?”
    君莫問隻是淡淡含笑,並不答話。
    “今日天氣也有些寒意,若君兄不棄,請君兄與小弟上醉仙居淺酌幾杯,也好向君兄討教學問。”慕容謙益態度誠懇謙和,從容自若,君莫問略一思忖,翩然笑道:“隻怕小弟卻之不恭。”
    “君兄請。”慕容謙益一拱手。
    “慕容兄請。”君莫問舉手還禮,落落大方。
    ——天意,難道這就是天意嗎?那一刻我停步,竟然似乎是生生停住了我們彼此命運的輪盤。
    天道,老天,你終究要罰我這個不信天道的女子嗎?
    當許多年後,我沉思往事,側立斜陽,我那個時候的心裏沒有恨,沒有怨,甚至什麼都沒有,隻是不想,那樣累及旁人的幸福。
    “二位爺,啊,慕容大人,您怎麼著,老規矩,雅座?”走進那“醉仙居”,店小二一副熟絡樣子,看來慕容謙益是此間常客。隻見慕容謙益略一思忖,道:“罷了,我今日這裏有貴人……”
    店小二順勢看著慕容大人身邊的年輕公子,那公子樣貌很是生疏,卻顯然不是什麼寒門小戶——隻見他麵沉如水,不是劍眉星目那等硬朗線條,比尋常男子似乎還要陰柔一些,臉色也有些蒼白,但是眉宇之間淡淡的一股凜然之氣,殺伐決斷,自成威勢。
    “希夷兄這是折殺小弟了,”墨藍長衫的君莫問淡淡一拱手,“請慕容兄不必如此。”這語氣裏淡漠從容,卻帶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慕容謙益旋即也是一笑:“那便按著君兄的主意,雅座,讓在下敬君兄一杯,聊表敬意!”
    那店小二見二人商定了主意,於是忙不迭迎了慕容謙益和君莫問上了二樓。這所謂“雅座”,不過是屏風隔開,空間私密是決計談不上的,然而這君莫問似乎並不在乎,也就無妨了。難得這位子靠窗,能看見些街頭景致,君莫問唇邊噙笑,真正讓人捉摸不透。慕容謙益方才看過,這君莫問身後一直跟著那麼幾個黑衣人,看樣子是侍衛親隨一類的人物。但是既然他們能被慕容謙益這麼一個文臣發現,說明這些人根本無心隱匿行藏。
    ——君莫問,看來你確實有什麼神秘的來頭。
    “未請教君兄今日有何貴幹?”
    “君某不比得慕容兄。若是慕容兄一定要聽,自然是說給旁人的那套托辭——君某未曾入仕,從前隻是在關外做點小生意,世代經營祖產,這是頭一遭入關來,替家裏頭打打前站——隻是不知道,慕容兄能信我幾個字?”君莫問從容一笑。
    幾個精致的小菜,一壺上好的美酒,慕容把盞道:“君兄,這醉仙居的‘琉璃醉’最是有名,與宮中禦酒比之不差,您也嚐嚐看。”
    那君莫問的手似乎有些顫抖,但還是端起了那精致的酒杯:“‘玉盞盛來琥珀光’,如今君某才算明白這詩中的意韻。”廣袖輕揮,君莫問笑道,“小弟謝過慕容兄的美意了。”
    ——琉璃醉,又是琉璃醉!我到底逃不過這入骨的噩夢。但我又能如何拒絕,我又如何能一生躲開這一杯酒?
    我不是隻會逃避的女人,我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成為我餘生的陰影。
    “大膽!睜大你的狗眼,這鬱佳人你也敢惹!鬱家的銀子,你收了也不嫌折壽?!”驀然間,簾外飄來這幾句話,
    慕容謙益留神看對麵默默啜飲的人,隻見他聽得那一句“鬱家”,眉頭似乎不經意間蹙起了一下,卻掩飾得極好。
    “君兄見笑了,這軒京之中,世家頗多,總是難做。”慕容謙益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慕容兄也是望族名門,這麼一說不是就把自己繞進去了?”君莫問依舊是那波瀾不驚的神色,自己端起酒壺來,給慕容謙益斟滿,再給自己斟了半杯,依舊冷冷一笑。
    “實在不瞞君兄,若不是家族之命,隻怕慕容早就躲到什麼山野之間去了,有道是‘大隱隱於朝’,我慕容謙益也沒那個本事,隻想安閑終老……”
    “但慕容兄終究是入了朝,還是以家族為念啊。”
    “世家盤根錯節,非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經營這種事情,確實非我所願。”
    “聽慕容兄的意思,不是苦無良策,隻是力不從心?”君莫問察言觀色,立刻抓住了關鍵。
    沉吟中,慕容謙益隻是轉著手中的杯子,簾外爭執之聲還在繼續,簾內二人卻都是置若罔聞。
    “也許,如果想要解開這世家交錯的結,隻能用興寒門的法子——此消彼長,才是良策。”慕容謙益終於放下酒杯,顏色肅然道。
    君莫問驀然間一揚眉:“慕容大人是在朝之人,應該明白妄議朝政,總歸不妥。更何況你我素昧平生,不知根不知底的,實在唐突。”簾外言語激烈,隻聽得“女帝”、“交好”等等的詞語飄進簾內,竟還隱隱夾雜了刀兵之聲,君莫問長眉一蹙,無奈歎道,“真是不像話啊……”
    簾子一挑,君莫問已經走了出去,卻臨了反身一回頭,卻是向著慕容謙益說的:“不勞慕容兄操心。”
    “鬱家……”慕容謙益知道自己總有些事情不該插手,於是安坐簾內。隻聽簾外冷冷的語聲,“鬱家有個做了先帝皇妃的女兒,就這樣跋扈,那西州秋家豈不是要把清毓殿的頂子給掀了?”聽似平靜淡漠,卻是隱隱帶了些尖銳的鋒芒。
    這可真是假李鬼遇上真李逵,最是可笑不過,但這一出好戲卻終究沒演起來,因為就算是慕容謙益如何想象,就算是那跋扈的鬱家二少爺如何膽大,他們也決計想不到這出來“管閑事”的卻是方才話語間提到的正主兒。
    “放開這老人家。”淡淡一句,“你們架著這老人家算什麼事情。”
    一陣刀兵之聲,隻聽風聲獵獵,幾聲兵刃落地的鈍響,那冷冰冰的語聲又一次響起,讓人覺得更是無比地熟悉,可竟然就是說不出來由。
    “先帝的婉夫人,也不過是現下一個婉太妃,從一品的夫人,連個貴太妃的位子都沒撈到,還比不得從前的雅婕妤、現在的雅太妃呢,君某倒是奇了怪了,這鬱華綾鬱沉雁到底怎麼證明她跟女帝的交情?”人事曆曆,那清冷語聲的主人似乎信手拈來,字字句句在情在理卻又鋒芒畢露,“婉太妃如果知道她兄長這樣飛揚跋扈,隻怕不定多傷神啊,鬱華章鬱二少爺,這你鬱家的銀子,若收在手裏,還真是收了會折壽折福呢……”
    驀然點出那人身份,隻聽剛才那高傲的男聲卻是冷冷一笑,似乎完全不把剛才的諷刺放在眼裏:“我鬱家的事情,你休要多管!”
    “少爺……”旁邊有人遲疑,似乎是因為那來人的言語起了作用。
    “我不該管?”略一停頓,“你言語提及先帝皇妃,事情就跑不了。”
    驀然間壓抑的沉默。
    “這我們自己家的事情,我管不著?”淡淡帶著傲氣的聲音,平靜無波地說出最狠毒的話語,“婉主子那位‘知交’要是知道了,隻怕鬱揚鬱老爺子就隻能告老還鄉了。”
    “在下不識貴人……在下……”
    稀稀落落的人聲,似乎在緩緩退去,而簾子一動,君莫問已經進了來,神情平靜得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慕容謙益斂眉,心下已經有了更明確的揣測。
    也許,君莫問,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想瞞他吧?
    “君兄,也許在下該稱一聲英親王?”慕容謙益驀然間長身而起。
    “我們淵家的事情,旁人不該管的——更何況我不是淵世鏡。”君莫問壓下他的手,歎了口氣,眸子裏光芒卻忽然淩厲,“慕容先生,縱使慕容老夫人是端雅郡主,這也不能成為您窺測淵家過往的理由。”
    ——如果我不是淵世鏡,你又會猜到誰?我,不能給你這樣的機會。
    驀然間,君莫問一抬手,生生揭下一張麵具來,素麵朝天,卻是鳳眼柳眉,優雅雍容,絕對不是男子麵容。
    “我一個淵家的女人,隻想幫幫這個天下。慕容大人,請您獻計……”她躬身下拜,“解此世家之禍。”
    ——我縱如何,總不比不上你這等望族熏陶出來的背景。你多少折子我都看過,這見識這氣魄,我真不能想象,是一個累世公卿家的男子。
    他親妹妹黛眉同我一向關係走得近,這作哥哥的慕容謙益隻怕也是知道的,可難得他還這樣謙和的態度。
    慕容謙益卻不知道麵前的驀然間變了女子的這位君莫問究竟是什麼打算,隻是淡淡沉吟半晌,正色道:“淵姑娘,有些話我一個外臣說著也許不方便,若你願意獻計於女帝陛下,那自然是最好的。”
    “我不姓淵,”君莫問低下頭去,“淵家有我這個人,卻不曾對外承認過我的身份,如果慕容大人不棄,還是‘君莫問’來得好些。”
    “君姑娘,”這世家總有些秘辛不足為外人所道,慕容謙益自然不會強求,“這世家的禍事,我也想了這些年,也許根本還是在這‘九品中正’的選官製度之上,既然累世公卿,傳上幾代便往往盛名之下,其實難覆。”
    “但前代的察舉製、皇帝征召,又終究難以維持,畢竟九品中正是自察舉演化而來,門閥地主一旦壟斷這‘鄉舉裏選’,以名望用人,便又是一個死結。”她也是一針見血,隻待聽他高論。
    “君姑娘說的正是,那麼,君姑娘以為,如果這選拔有了讓皇帝掌握的統一標準,是否就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呢?”慕容謙益也沒有什麼成型的想法,隻是見這君莫問見識不俗,二人討論起來。
    “以某種考試製度選拔官吏,讓這些官吏成為皇帝,而不是某位世家貴胄的,門生——慕容先生可是這個意思?”
    “姑娘,天下有你這等一心為國的女子,實在是天下的福分。”慕容謙益淡淡一笑。
    “王朝有你這樣出色的官員,更是百姓的福祉。”君莫問微微一抿薄唇。
    “姑娘說笑了。”
    君莫問一抬眼,神色一冷:“慕容大人,我是胡言亂語,您卻真的說到了點子上。我這等女子,縱使是為了天下,也不是為了淵家。縱使天下以為我這個法子可行,淵家也終究不會認我。”
    慕容謙益一動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就不小心戳了她痛處,無暇多顧,連忙拱手:“對不住,君姑娘,慕容無心之言,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會放在心上?”君莫問微微挑起了眉,神色驀然間無比蕭索,“隻怕我,此生已然虛妄……”
    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感裏,她隻有一個念頭——趕回宮去。
    轉身而起,不辭而別,她已然不能再滯留下去,放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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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各位看官,微雨的電腦最近壞得相當徹底,這是某在計算機房發上來的一句話……希望大家諒解下,本周末(9月13、14日)把某原先用的電腦帶回來了之後一定多發一點,報答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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