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雲動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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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今晚還真是熱鬧啊。
看著自己房中站著的金冠華袍的男子,離夜在心裏很由衷的感慨。
“還為自我介紹吧。”男子客氣地說著,臉上的神色卻完全沒有客氣的意思,“我是太子——也就是這兒的主人——的三弟,”帶著些許的嘲諷之意,“我叫慕容成。”
離夜靜靜地打量著這個突然到來到的人,慕容清的這位三弟很明顯比慕容清架子大多了,還是帶著侍從來的,看他身後那兩人,一個人應該不怎麼會武,另一人看來卻是高手。
慕容成看離夜隻是悠悠地打量著他們,卻仿佛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不由一股無名火起。
慕容成天之驕子,至小皇後與太後就對他極為疼寵,在宮裏可說是三千寵愛於一身也不為過,即使後來出了宮,這三皇子的名字叫出來,誰能不恭敬三分?
但是,這個人是怎麼回事?自己肯放下身段來看他,怎麼著他總該給他點表示吧。
“殘夜公子,你也不用拖延時間了,我皇兄的人是不會進來的。”慕容成走到一邊坐下,閑閑地說道。
那位不會武的親隨忙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遞到慕容成麵前,慕容成接過茶喝了一口,眼神卻沒有離開離夜。
這人是怎麼回事?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居然還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這人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殘夜公子難道不想知道本王的來意嗎?”看來慕容成的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自稱已經變成了“本王”,口吻中也多了些傲然與威嚴。
離夜卻這是微微垂眸,目光似又回到了書桌上攤開的書本上。
就在慕容成以為他不僅是啞巴,也許還是聾子的時候,一抹清淡的聲音悠悠傳來:“坦白說,我真的沒什麼興趣。”
那一抹深沉而平靜的聲音雖然在那空蕩屋子裏顯得異常清晰,但是,慕容成卻幾乎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除了憤怒,還有更深一層的心驚。
都說皇室眾人無情,但是,真正的無情又怎會真的擺在臉上?
聽著那樣的聲音,慕容成除了無情卻再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形容詞。
明明就隻是沒有情緒的平白的話語,或者話語本身還有些挑釁,隻是從那語調上卻無法分辨出了分毫,但是,還是感覺到了話語深處的冷厲,令人膽寒的無情。
慕容成突然對於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些動搖,但是,既然來了,那麼無論如何也是不能退縮的。
“殘夜公子,”慕容成站了起來,走到了離夜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離夜,“你真的決定站在我皇兄一邊嗎?不再好好考慮一下嗎?”
離夜輕輕放下了書,卻沒有立刻抬起頭,看起來仿佛是在考慮的樣子。
這樣的離夜似乎給了慕容成莫大的鼓勵,慕容成接著道:“我知道殘夜公子站在皇兄身邊,也許還因為那位容玥公子,”微頓了頓,“難道殘夜公子對那位容玥公子的身份就沒有絲毫的懷疑嗎?”漸漸低下來的語音帶著濃重的誘惑之意。
慕容成終於欣喜地看到離夜輕輕地抬起了頭來,卻在對上那一雙寒潭時笑容僵在了臉上。
魔魅的雙眼,幽潭深深,深沉而寧靜,內裏卻仿佛波光瀲灩,水色無限,隻一望就差點沉浸其中再也無可自拔。
慕容成隻感覺一股寒意直射心底,在那種目光下突然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下意識般的,慕容成移開了目光。移開了,卻又在心底掀起隱隱的失落。
“三皇子有什麼證據證明嗎?”
淡淡的問句終於拉回了慕容成的神思。
“一個死了幾十年的人突然出現,殘夜公子就不覺得奇怪嗎?”慕容成說得理所當然。反正證據這種東西,想要的話,要多少有多少。那麼久遠的事,是真是假又有誰說得清楚。
“的確。”意外的離夜居然點了點頭,似乎對於慕容成的話表示讚成,隻是眼神有些複雜。
慕容成滿意地笑了笑,道:“那麼,殘夜公子還要站在皇兄一邊嗎?”
“我並沒有要幫助太子的意思,”一句話讓慕容成喜上眉梢,卻在聽到下一句後,再也壓抑不住了翻騰的怒意,“但是,我也沒有要幫助三皇子你的意思。”
“殘夜公子,你不覺得你是在敬酒不吃吃罰酒嗎?”慕容成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爬滿了怒意,眼神陰鬱,夾雜著隱隱的殺意。
這個人從頭到尾就是在耍他。這是慕容成此時內心唯一清晰的想法。
離夜微微後仰,靠著椅背,坐得愈發慵懶而隨意了,對慕容成的怒氣和殺意完全視而不見,悠悠道:“我倒是很好奇誰能讓我吃罰酒。”
一句話說得隨意之極,仿佛閑話家常,卻沒有絲毫玩笑的意味,如此倨傲的話語讓他如此說來,慕容成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突兀,好像他就該如此,如此理所當然。
慕容成突然意識到,也許這個人真的是可以俯視眾生。
“殘夜公子方才說的話當真嗎?”慕容成正色道,胸中的殺意卻愈發濃烈起來。
這樣的人,該是多麼可怕的敵人,若不能為我所用,那麼就絕不能留,而這樣的人,要他臣服他人,還不如殺了他以免他為他人所有來的比較現實吧。
沒有等離夜的回答,幾乎就在慕容成剛說完那句話,慕容成身後那位一直未有行動的武者身形突然暴起,長劍直直地朝離夜刺來。
一般人,在別人問話時總會下意識地去聽,那幾乎是一種本能,就是本人沒有那種意願,也會有一點分心。而就是那很容易被人忽略,幾乎可說是一刹那的分心,對於真正的高手已經足夠了,而況對方還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長劍到了離夜的身前那一瞬間,離夜突然輕輕向一邊側過身子,險險地避開了那一劍。
雖然有些吃驚,但是武者還是很快冷靜下來,手腕一翻,就要一劍橫劈,但是,武者的劍卻定在中途停了下來。
原來,武者前一劍刺空,那一劍可能用力過猛,竟然卡在了椅背的縫隙中,突然手腕一痛,長劍竟差點兒就此脫手,原來方才錯身而過,他避開的同時竟順手將一根銀針插入了他手腕的穴道。
武者一驚,伸手拔了真,看那銀針銀光熒熒,看來並沒有淬毒。
武者微鬆了一口氣,卻見離夜已起身,已到了門邊,正靠著門悠然而立,雙手環胸,淡淡地朝他望來。
這世間竟真有這樣的人!
武者感慨。
武者敢以性命打賭,這人是絕對不會武功的,但是,在那麼倉促的情況下,還能那般冷靜地計算。
那根針刺得恰到好處,剛好在那時才讓他感到疼痛,長劍將脫位脫,用劍者除非性命攸關,都是決計不會棄劍的。而就是他這一刹那的猶豫,讓他能夠離開。
武者突然覺得這樣的人若是死了,實在是件憾事,然而,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武者還是提劍向那悠然而立的人刺去。
這一劍,全力以赴,是絕對無法再避開的。
離夜手上銀光一閃,赫然是一個銀針,與方才如出一轍。
下一秒,鮮血四濺。
離夜愣住了,武者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