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雲動  第 2 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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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如果一個人不被所見的富貴震撼,那麼,他必定見過更大的富貴。
    如果一個人麵對權勢無動於衷,那麼,他必然見過更大的權勢。
    如果一個人美人相對卻完全不為所動,那麼,他必然見過更美的人。
    比南宮世家更富有的貴胄,比當今太子更強大的權勢,比璟燚更美的人,能將這些一一看遍的人能有幾人,何況要習以為常。
    看著坐在一邊的離夜,璟燚想起昨晚祁老的話,有些感慨。
    有些事情,總是因為太過熟悉,而錯失。不是因為沒有注意,隻是因為熟悉而習以為常。
    習慣,實在是件可怕的事情。
    永遠不卑不亢,不枝不蔓,總是仿佛隨意,卻是絕對的優雅。即使是在最嚴格的場合,也不會讓人覺得失禮。
    那樣的優雅,與其說服自己那是與生俱來,不如說是長期以來的習慣。
    經常遲到,卻又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遲到——幾乎總是在約定的那一刻到達,不早也不晚。
    與其說是他遲到了,還不如說是所有的人都早到了。
    縱然看到別人的等待,也沒有絲毫的惶恐,事實上璟燚很難想象那樣淡漠的一張臉上出現所謂惶恐的表情。該是習慣了讓人等待的人吧。
    一個人的喜好可以暴露一個人的性格,一個人的性格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人的處事方式。
    事實上,除了知道他總是一個人坐著,對於離夜,實在讓人搞不清楚他的喜好。
    在書齋中看書,按著書架上的順序一本本地隨意翻;在飯桌上吃飯,每盤菜同樣的數量一筷筷地隨意吃。
    說是隨意,卻是每樣皆同,絕不偏向。
    一個人因為經驗閱曆的不同,總會對這世上的事物有些偏向。若要說萬物皆同,絕無偏向,隻怕也隻有神了。
    所以,那樣的“隨意”,更準確地說,該是絕對的隱忍和自製吧。
    “璟燚……”
    熟悉的聲音響起,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看璟燚有些疑惑地望著自己,離夜輕歎了一口氣。這孩子到底是太沒戒心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怎麼就在人前發神到這樣叫都叫不醒的地步?
    “你練功時也是這樣心不在焉的嗎?”
    “啊?”不太明白離夜為何會有此一問。
    “要不怎麼會走火入魔的?”
    璟燚印象中,這好像是離夜第一次提起他受傷昏迷的事。想來,關於走火入魔,應該是殷悠告訴他的。
    璟燚覺得自己很奇怪,他不問起,自己心裏不舒服,現在他問起了,自己反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難道要直接跟他說,因為認為可能母親騙了自己,再加上看見他和歐陽晴雪在一起,自己心情煩躁,然後,練功時情亂了心,所以才走火入魔的?
    要是能說,早就說了,何必等到今日?
    可是,又實在不想騙他。
    “離夜,問你個問題可以嗎?”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般,璟燚望著離夜問道。
    離夜點了點頭。倒是好奇有什麼問題能讓璟燚這麼鄭重又小心翼翼。
    “如果有一天,”璟燚咽了咽口水,接著道,“你發現你身邊有個人騙了你,你會怎麼做?”
    離夜定定地看著璟燚,直到璟燚在那麼的目光下快堅持不住,以為離夜看穿了什麼,才聽到那淡然的聲音響起:“那要看那個人是誰了?”
    不是看那個人是因為什麼原因嗎?
    璟燚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疑問,離夜已經移開了目光,接著道:“如果是我在意的人的話,那麼,就無所謂。”
    不是因為是在意的人所以傷害才越大嗎?為什麼反而無所謂呢?
    “如果是我在意的人的話,”聲音漸漸帶起些許飄渺的味道,“那麼,欺騙,背叛,傷害,甚至是憤恨亦無妨,隻要……”聲音微微一窒,又接著道,“隻要他活著就好。”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沒來及問出的問題全部哽在了喉間,璟燚隻覺得心好像被一根針刺到了,軟軟地疼,那點點的血滴落進水中,漸漸將整個水暈染成淡淡的紅色。
    明明是不帶情緒的話,卻隻感覺有什麼沒了頂,漸漸窒息,痛卻沒有出口,那絕望的悲傷。
    痛因為持續而漸漸習慣,接著浮現上來的卻是淺淺的酸澀。
    什麼樣的人可以讓你悲傷到絕望的地步?
    什麼樣的感情可以讓你什麼也不計較隻求他活著就好?
    欺騙,背叛,傷害,甚至是憤恨亦無妨……
    誰值得你如此?
    明明就該是高高在上的人,竟也可以如此卑下——幾乎乞求?!
    不過,也許他的話是對的,如果是足夠在乎的人,那麼何必去在乎那些還未確定的欺騙?
    “啊?原來嶽公子也在啊?”殷悠的聲音傳來。
    說著,殷悠已走了過來:“我就知道,你這麼懶的人怎麼會主動往外走,肯定是有人相邀吧。”話是對離夜說的,看向璟燚的眼神卻帶著淡淡的曖昧。
    “身體還好嗎?”還沒等璟燚仔細分辨殷悠眼中的曖昧到底為何,便聽到殷悠看向他問道。
    再看時,那清明的眼神分明是一如既往的灑脫,哪有絲毫所謂曖昧的情緒?
    “已經完全好了,”果然是他告訴離夜的嗎?“還要多謝殷悠公子。”
    麵對璟燚的道謝,殷悠在一愣之後,馬上就是滿滿的興味盎然。這小子該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是誰救的他吧?就幫他端碗藥也值得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道謝?
    而且,看旁邊坐著的那位的樣子,似乎也沒有要主動告訴他的樣子。
    想想其實也對,要離夜跑去跟人說“救你的人是我,你該跟我道謝”,還不如殺了他來得比較快吧。
    不過呢,殷悠看了看一邊的璟燚。這麼明顯的事情,隻要你願意問,誰都可以告訴你答案,所以,也不要指望我主動告訴你哦。
    而且,這件事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有趣。
    這樣一想,殷悠心情立馬好起來了,朝璟燚瀟灑地擺了擺手道:“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確實也就是“舉手”之勞。
    璟燚點了點頭,也沒在說什麼。
    “殷悠公子,原來你在這兒啊。”南宮澈微笑著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張帖子。
    南宮澈走近了,朝璟燚和離夜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這才看向殷悠,將手中的帖子遞給了殷悠。
    殷悠接過帖子打開看了看,剛想說什麼,就見一個仆人匆匆忙忙地朝這邊跑來。
    最近還真是多事之秋,不會有出什麼事了吧?
    仆人走近了,也遞給南宮澈一封信,南宮澈接過一看,信封上書“殘夜”二字。
    “奴才實在不知這封信是給什麼人的,但是,送信的人已經走了,所以請少爺定奪。”
    南宮澈揮了揮手,仆人下去了,將手中信封把玩了一下。他也記得南宮家的確沒有一個叫“殘夜”的人。
    正在這時,南宮澈感覺手上的信被人抽走了。
    離夜徑自拆開了手中的信,看南宮澈與璟燚一副欲言又止,淡淡道:“我就是殘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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