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衣被這樣一眼看得後背一陣發涼，總有種自己掉馬了的錯覺。
    不過她對自己的化妝術還算是比較信任，麵對即墨寒冷淡的眼神，她像是沒看見，反而翹起一邊嘴角，吊兒郎當的笑起來，還捏了捏丫鬟俏麗的臉蛋，活脫脫一個浪蕩紈絝子弟的樣子。
    即墨寒定定地看著她，那雙眼睛帶著看透一切的淡然。顧南衣不管不顧，摟著兩個丫鬟，繳費拿身契，便離開牙行。
    牙行是個很敏感的地方，雖然是皇室掌權，但是陛下也沒空去管這些瑣碎的事情，都是交給下麵人去辦的。
    即墨寒作為皇子，本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除非，他即將接管牙行。
    這樣的念頭在顧南衣腦子裏轉了一圈就被她拋開，她鬆開兩個丫鬟，靜靜地打量兩人。
    兩個丫鬟都是十三歲，模樣出挑，可以算得上是漂亮。顧南衣注意觀察了，她們二人雖然漂亮，卻沒露出那種盛氣淩人的模樣，甚至方才顧南衣做出親密舉動的時候，兩人都有些排斥。
    不是那種想要攀龍附會來改變自己人生的孩子。
    “你們叫什麼名字？”顧南衣一秒變正經。
    “請公子賜名。”
    看著比較沉穩的那個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你叫潮汐，你叫月落，可有意見？”
    兩個丫鬟一起跪在地上，給顧南衣磕了個頭：“謝公子賜名！”
    顧南衣笑了笑，將兩人扶起來。
    潮汐比較成熟，想的更多，她對於顧南衣的親近舉措有些排斥，眉頭微微皺起來。
    “有件事情我需要告訴你們，我是小姐，不是公子。今日出門，是女扮男裝。”顧南衣沒打算瞞著這件事情，她剛說完，兩個水靈靈的丫頭一起抬眼，眼神裏都是震驚。
    “如果此事泄露出去，我手裏有你們的身契，背叛者有什麼下場，就不用我多說了。”顧南衣雖然是笑著的，但看得兩個丫鬟心裏發毛，雖然才剛剛接觸沒多久，但是她們也明白了，麵前的人，不好惹。
    隻是稍微敲打了一下兩個丫鬟之後，顧南衣吩咐顧耀繼續去買雜役，都放進剛買的二進宅子裏。
    顧耀聽從吩咐去做了，將人安頓好了之後，忍不住問道：“小姐，您到底想做什麼？”
    “做個育幼堂。”顧南衣輕笑一聲。
    先前京城也不是沒人做過育幼堂，但卻逐漸變得腐敗不堪，被送進育幼堂的孩子都成了貴族的禁臠，久而久之，也沒人願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小姐！這可要花不少錢啊！”顧耀大吃一驚。
    “當然不是簡單的育幼堂，是給我培養人才的地方，而你就暫時做育幼堂的堂主吧。”顧南衣的決策非常隨便，顧耀瞠目結舌。
    “我準備做個暗門，收養一些孤兒，給他們一個吃飯的地方，成年之後，留在暗門做事或者是離開，都由他們心意。”顧南衣吐露些許自己的想法。
    在現代的時候，她也創辦過一個暗門，當時她自己是門主，後來覺得沒意思了，便交給了別人。
    現在她也一窮二白，但並不耽誤她白手起家，再創建一個暗門。
    顧耀被她的設想給震驚到了，“可……上麵絕對不會同意有這樣的組織存在的……”
    “所以啊，我讓你隱藏身份，並且辦的是育幼堂。暗門暗門，便在於一個暗字，誰都知道這個組織，暗個屁啊？”顧南衣掏出一堆東西，塞給顧耀，“將這宅子按照圖紙裝修，瓷瓶裏是藥，給宅子裏的人每人吃一顆，確保忠誠。明日起你就不用回顧府了，在京城裏收養孤兒，男女不論，我親自教導。”
    說到這裏，顧南衣頓了頓，說：“如果有遇見受傷或者重病的人，你以你的名義讓他們上門求診，記住，我隻治別人治不好的病。”
    顧耀始終處於大腦當機的狀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表情苦澀：“小姐交代我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怕不能勝任。”
    顧南衣拍拍顧耀的肩膀以示鼓勵：“放心，我會好好調教你的。”
    她看中了顧耀的身骨，好好練武，將來肯定能成為她的左臂右膀。
    顧耀眼神慢慢堅定了起來，他盯著裝滿毒藥的小瓷瓶，忽然倒出一顆，給自己喂了進去，隨後跪了下來：“屬下定不辱所托！”
    直到現在，他對顧南衣才算是徹底的，心服口服。
    顧南衣挑眉：“這是毒藥。”
    “屬下知道。”顧耀的表情很淡定，“我認為，我也需要約束。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小姐，請小姐殺了我。”
    顧南衣這才愉悅的笑了起來，她雖然化了妝，也遮不住那張臉本來的好看，笑起來的時候，更像是三月春風，輕輕拂過人的心窩，讓人心裏瞬間軟的一塌糊塗。
    “隻要你好好幹，你會得到你想要的。”顧南衣交代完，就帶著兩個丫鬟離開。
    顧耀跪在地上，手指輕輕撫上心口，裏頭的心髒，似乎有些失衡。
    *
    顧耀的動作很快，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顧南衣出麵，她就將一切都辦好了。育幼堂的事情很快在京城裏散播開來，甚至有養不起孩子的家庭直接將孩子送到育幼堂去。
    而育幼堂對這些人來者不拒，隻是讓孩子們同原生家庭徹底斷絕關係，這一點顧耀做得很徹底。
    不僅如此，顧耀還買了很多和他一樣的人。
    都是從前被貴族玩弄的奴仆，心中懷揣著滔天恨意，卻有一身傲骨不肯折彎，隻要對他們釋放一絲善意，就能讓他們肝腦塗地。
    隻是這些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傷，顧耀隻能等著顧南衣來處置。
    當然，這種做法是很花錢的，顧南衣好容易從即墨寒那邊訛來的錢，就這麼被揮霍一空，不過還好，顧耀給顧南衣拉來了一樁生意。
    忠勇侯府唯一的血脈自出生以來，便有不足之症，近來瞧著越來越不好了，請過很多大夫去嚐試，都無疾而終，如今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時候，甚至開始為這位可憐的小世子準備後事。
    顧耀卻接下了這一樁十分棘手的病症，他沒什麼名氣，但忠勇侯也死馬當成活馬醫，同意了下來，並允諾，若真能治好，錢財都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