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那人的身法太快，連屬下也跟不上，隻能依稀看到，她的臉上布滿了刀疤。”
    “嗯，那就是有人假扮的了。真正的顧南衣確實已經死了嗎？”
    侍衛肯定道：“雖然還沒有找到屍身，不過那顧南衣屬下多次派人去探過，的的確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剛剛那個女子身法敏捷，明顯是有功夫傍身的，絕對不是顧南衣本人，而且那山賊的刀是真真切切刺入了顧南衣的胸膛，絕無可能生還。”
    “可惜了，”即墨寒道：“一切都是因本王而起，本想著能救她一命，沒想到還是晚來一步。”
    “殿下是中意那顧家四小姐了嗎？”
    “本王身邊群狼環伺，顧南衣那樣的柔弱女子要是嫁給本王，就等於一條腿邁進了鬼門關，注定活不長久。本王隻是憐她身世孤苦罷了。”
    侍衛問道：“殿下，那裝神弄鬼那人還要繼續追查嗎？”
    “不用了，顧家自己造的孽，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即墨寒轉身離去，風中還飄著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回去告訴祖母，就說本王身受重傷，命不久矣，無力消受美人恩，跟顧家的親事就退了吧。”
    ***
    第二天一早，一輛馬車悠悠地停在了顧府大門口。
    顧南衣頭戴一頂鬥笠，垂下厚厚的紗簾，將她的麵目全都遮蓋住，輕巧地下了馬車。
    王嬤嬤上前去扣門，守門的是個小廝，見王嬤嬤衣著落魄寒酸，麵上十分不耐煩：“滾滾滾，別處討飯去！”
    “這位小哥，我不是來討飯的，我是顧家四小姐身邊的嬤嬤，四小姐回來了。”
    小廝使勁推了王嬤嬤一把：“原來不是乞丐是個騙子！我們四小姐才剛剛去世，頭七都還沒過呢，整個京城都知道，你還敢胡編亂造？你趕緊給我滾聽到沒有？！”
    小廝罵罵咧咧的就要關門，突然整個手臂都是一麻，哎呦一聲癱倒在地上。
    顧南衣輕輕鬆開他的胳膊，冷聲道：“哪個說我死了？”
    小廝囁喏著唇，看著麵前的女子，剛剛她隻不過輕輕一捏，自己的整條胳膊都差點斷掉，心裏懼怕得不行，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
    “問你話呢？聾了？”
    小廝渾身一震，慌忙顫抖著身影道：“是……是太太！”
    “帶我去見她。”
    “四、四小姐，大太太昨日晚上太太受了驚嚇，吩咐了不見客的……”
    受到了驚嚇？
    顧南衣勾起唇角，看來昨晚她夜探顧府的效果還不錯。
    朱氏這個人，虧心事做得多了，稍微一點驚嚇都受不住。
    “那好，我自己去找她，”顧南衣道：“王嬤嬤，我們走。”
    顧府不算小，岔路很多，可這對常年經受過迷宮訓練的特工來說，就跟小孩子的家家酒一樣簡單。
    顧南衣帶著王嬤嬤徑直走到了正房，朱氏日常起居的地方。
    “誰在外麵？”朱氏聽到外麵的動靜，揚聲問了一句，
    不過她的聲音並不大，還透著一股虛弱。
    王嬤嬤上前道：“小蝶，是四小姐到了。”
    屋裏傳出茶盞打翻的聲音，還有朱氏的驚呼聲。
    顧南衣直接一把推開了門，隻見朱氏今日素麵朝天，臉色蒼白，眼神恍惚地癱坐在地上，手邊是一個被打碎的茶盞。
    隔著一層麵紗，朱氏看不清她的麵容，可她認出了王嬤嬤！
    從前在顧夫人身邊做事的時候，就是王嬤嬤管著她的，後來她上了位，就把顧夫人連同王嬤嬤都一同趕走了，這個顧府內院裏就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她的地位。
    “你是誰？”朱氏的聲音微微顫抖。
    顧南衣在一旁的繡墩上坐下，目光微凜：“我們昨晚才見過一麵，你這麼快就不記得了？”
    昨晚……朱氏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滿臉刀疤的女鬼來，本來就蠟黃的臉色瞬間變成了慘白。
    “我是顧南衣。”她的語氣輕快。
    朱氏急忙看了一眼外麵，現在是正晌午，外頭太陽正大，而地上，顧南衣拖著長長的一條影子。
    她不是鬼！她是人！
    朱氏終於反應過來了，氣得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原來是你在裝神弄鬼！小賤人，我派出去的人都是武林高手，你怎麼可能活下來的？”
    “隻怪你派出去的那些人太沒本事。”
    “不可能！他們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怎麼可能連你一個小丫頭的命都要不了！你一定是假扮的！你說，你一個冒牌貨來顧家認親，到底想要做什麼？！”
    冒牌貨？
    顧南衣笑了，朱氏說的也並不完全錯，她已經完全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柔弱無依的顧南衣了。
    “你害得我母親被趕出顧府，貧苦度日十多年，又妄圖攀附楚王，想要殺我滅口。朱小蝶，我這次來，是來向你討債的！”
    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顧太醫聽到了看門小廝的稟報，急忙趕來了正院：“小蝶！你沒事吧？”
    朱氏有了靠山，瞬間淚如雨下，撲進顧太醫的懷裏訴苦：“顧郎！你可得為我做主啊！四小姐非要說那些殺手是我派去的，昨晚上裝神弄鬼的嚇我，今天又來興師問罪！我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道人家，哪裏去找那麼多殺手啊？”
    顧太醫一聽，也有些發愣，“別哭別哭，我是知道你的，平日裏最是心軟。不過小蝶，你的意思是說，南衣根本沒死？”
    朱氏哭的梨花帶雨，點點頭道：“四小姐福澤深厚，逃過一劫，如今回到了家裏，這是件大喜的事情。算了，這點委屈我還能承受，隻希望日後四小姐不要太過為難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顧太醫順著朱氏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一個清麗的倩影坐在窗前，一身白色衣衫，臉全都被麵紗遮蓋住了。
    “南衣？”他試探著叫了一聲。
    顧南衣的身子一頓，裝作怯生生地張口：“爹……爹？”
    乖巧的如同是一個普通的十六歲少女，帶著點剛剛逃過死劫的驚慌失措，絲毫不見方才霸氣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