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哥哥也是清楚，吃了飯，留著宋佳照應一下老人，以遛毛球為由，順便送那個百無聊賴玩著手機的弟弟去地鐵站，這邊的老宅子到地鐵站要走20來分鍾，一路上除了見到雪格外激動的毛球，倒是安靜，很適合兄弟倆說說話。
    “這邊很少下雪了。”
    “這幾年暖冬，不過聽說今年北邊的雪比較多。”
    “你小時候特別喜歡下雪，每次都搓著雪球往二叔和我脖子裏噻，二叔去找爺爺告狀，爺爺就會說我是你的保鏢麼，被晚輩欺負了還好意思說。”
    哥哥學爺爺的煙嗓很像，逗得褚選一陣帶笑，也是一陣寒風襲來，撲著鼻子、臉就灌了進去，凍得他趕忙戴上了衣服上的帽子，“你的展是什麼時候？”
    “準備得不錯，預計是2月初，正好在年後，說不準那時候會有場像樣的雪。”褚選的哥哥是個頗有名氣的畫家，當然這也是個副業，這個人主要做的還是畫館相關的工作，不過確實也文藝很多，人也相對敏感，能感受到自己這個同胞兄弟的低沉，“心情不好？”
    “很明顯？”
    “以前回來，最多是幾句牢騷，現在滿臉都寫著太難了。”哥哥眨眨眼，卻是認真地問道，“因為我和宋佳結婚？”
    “哥，對你和嫂子，我始終是祝福的。”
    “謝謝，”哥哥笑，“看來還是因為母親和父親？”
    這點確實，不過今晚更勝。
    其實不在爺爺奶奶這邊，這一家人一般就是不這麼裝了，比如元旦吃飯時候，各說各話，愛答不理，期待早點離開，就有點真實模樣，褚選還沒有哥哥那樣的功底，對這樣的惺惺作態總是看著不順眼，“不明白為什麼這兩人都離婚了，還要裝著一家人，爺爺奶奶不知道麼？”
    “這麼一看，今晚沒吃飽啊。”
    褚選苦笑，“哥，你可別打趣了，現在我就想像二叔那樣，這些場合能不在就不在。”
    “倒是沒見你真的缺席過哪個。”哥哥拉住突然亂叫的毛球，一下下順著毛，聲音溫和，與牽著二哈的主人說著您先過，對人對事，這個男人從小就有不屬於同齡人的耐心與寬厚，隻是這樣看著，褚選都覺得心中充滿暖意，“哥，你不介意麼？”
    “我習慣了。”待毛球安靜，哥哥才起身，繼續向前走著，緩緩道，“也可以說是現在想通了很多事情，慢慢能理解父人和人在一起和分開都有很多原因，小選，成年人的世界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情，等你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或許會有理解，那個時候我們可以聊聊。”
    “到時候再說吧。”
    哥哥拍拍他的肩膀，“回到學校時候在家裏的群裏說一下，免得奶奶總是掛念著。”
    說起奶奶，褚選的心柔軟起來，他從小就跟著爺爺奶奶長大，許是老來得了二叔，孫兒又是差不多的年紀，沒爹沒媽管著，所以奶奶對待這兩孫兒總是像極了母親，嚴厲而又不失慈祥，“明天奶奶體檢，要我去麼？”
    “宋佳會陪著，張媽也在，你不用擔心。”
    兄弟兩人說著話，走路也慢，30多分鍾才到地鐵口，分離之前，看著亮光中的哥哥，褚選欲言又止。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你這麼快都屬於別的女人了。”
    “等你找到合適的人了，一切也快了。”
    他頓了片刻，擰著眉，終於問出來，“哥，你和宋佳，是因為感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