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雪總是擠牙膏一樣，摳得很。外麵雪花飄了會兒就停了，都不夠出去堆雪人，更別說打雪仗之類的大型活動，雨水再落了一些之後，外麵便是陰冷的天，壓得人不想出門，可見學生不學習，老天爺都看不下去。
    小滿與褚選從圖書館回來就各回各地兒了，在宿舍陪著周墨打了輪排位，用自行車幫忙推著這哥們行李到地鐵口，揮揮手告別，便直接騎車去了健身房，一路寒風瑟瑟，當真是刀子一樣刮臉，尤其這種剛剛下了雪的低氣壓，其實並不是騎車的好選擇。
    他跑進館裏取暖，又不是很想運動，索性躲著一些，卻看著褚選推了半小時的胸，做了十五分鍾的靜態，又去遊泳一個小時，直到自己受了鼓舞，抓緊時間完成今天內容，通報要離開時，那位隻是嗯了一聲，還在跑步機上沒下來。
    可見心情當真不太好。
    小滿看著擔心，抓住過來拿東西的張老大，褚選這是怎麼了。
    “你倆整天泡在一起，問我做什麼。”
    “我倆哪裏整天泡在一起了。”
    “別介，你看你們倆，現在早出晚歸，幹啥不是一起，就差睡一個宿舍了。”張老大拾掇著東西，與館裏工作人員拜個早年，“要是擔心呢，你自己去問，我現在和他最多的話題也就是獎金和開年紅包的事兒。”見好哥們猶豫，便是推了推到褚選後麵的跑步機，“怎麼，還怕他？”
    “也不是，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好。”小滿也沒多嘴去說今天遇到褚選他哥和未來嫂子的事情，免得張老大八卦起來沒完沒了，“我沒怎麼處理過這種事情”。
    “你就怎麼想，就怎麼說吧，男人之間哪裏來的那麼多事兒。”
    褚選從跑步機上下來，是半個小時之後，一回頭就看著小滿在身後的跑步機上慢走，耳朵裏塞著耳機，一看就是很不認真模樣，剛剛平複一些的心情又有些不爽起來，抬腳踢了下這家夥的屁股。
    “動起來。”
    “晚上我多動動。”
    “趁我這會兒在，多出出汗。”褚選轉頭去倒水，才發現杯子裏的蛋白粉已經衝好，咕嚕咕嚕喝了幾口，回頭看看，小滿還是優哉遊哉走著，一看也是無心運動，索性又是上來一腳，調快了跑步機速度，“腿抬起來，距離拉開，要不然臀肌越走越扁。”
    “大男人，練什麼屁股。”嘴上這麼說，大腿還是抬了起來，拉開腳步，“你什麼時候走啊？”
    “怎麼，我早點走，你好偷懶，是吧？”
    “這不是想著給你送送麼。”
    褚選一樂，自己又不是大姑娘，哪裏需要送了，“不用。”
    “有自行車送你，走路多慢。”
    “你還會騎自行車呢？”
    “我會學啊，會學哪有不會的。”
    什麼邏輯，“你翻個跟頭。”見小滿嘿嘿笑著，便問，“一個自行車能裝下我倆？”
    “裝不下你就下來推車唄。”
    “滾。”
    小滿並沒有把話題繞在這裏，呼吸有些喘，側臉問著，“那你今晚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回來還要接我啊？”
    “行啊，你到南站時候給我發個微信，去接你。”
    那已經出了汗的臉，說這話時候格外認真，叫褚選忍不住笑出來，作態又要踹一腳，不過這次小滿加快了跑步速度，躲了那虛晃一腳，奶凶奶凶地盯著褚選，卻又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偷懶還有理？”他抓了把這家夥已經輪廓清晰的鼻子，手感還不錯，便又要揪起來。
    “你再幹擾我的訓練，晚上不去接你。”
    “哈哈哈，稀罕。”似乎之前的鬱悶之氣隨著這笑聲一掃而盡，像極了每次打完球後的酣暢淋漓，隻是這種酣暢淋漓又和運動後的一種失落感不太一樣，更多的是心裏多了幾分敞亮，似乎很多事情都沒什麼，反倒又是多了一些期待。
    褚選就是搭著小滿的自行車去的地鐵站，其實地鐵站就在N大東門，不過他們平時活動區域都在西門，走路到東門，腳程快的也得20來分鍾，騎自行車確實是比較不錯的選擇。
    褚選平時都是坐車或者步行，就連騎自行車都是前麵那人，什麼時候坐過車，看著帶著雪與水的風景一層層略過，想著六月流火到白雪皚皚，這個學校從平時的熱鬧到假期的安靜，男男女女各有各的笑聲與皺眉，一時間有種時間與空間的流逝感。
    “一年又要過去了。”
    “是不是回頭想想，覺得以前20來年就跟眨眼一樣？”
    “確實，有時候覺得自己剛剛進這個學校，”車因為讓人，走過結冰的水坑，抖了一下，褚選抓著小滿的腰，許是抓到了癢癢肉，惹得這小子一陣笑，車抖得更厲害，“這自行車質量不行啊。”
    “要不然能退役麼。”最近景程從博士師兄那裏轉了個二手小電驢，這個自行車最近騎得少，便讓小滿騎出來熟悉熟悉手感。
    褚選一聽是景程那哥們的，便覺得味道不大對，“你和那哥們感情很好？”
    “我們宿舍感情都不錯啊。”話音剛落，隻覺得腿窩一痛，小滿哎喲一聲，想回手錘一下褚選，然而車技實在不足以單手把，便是嘟囔著，“你咋又踹我？”
    “想踹。”這受氣而又憋屈的樣兒叫褚選心情大好，“我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what？”
    偏偏褚選壞心地把話留在這裏就不說了，“晚上準時來接我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