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靈掙紮猶豫了一會兒，一把拉過宋祖衣到角落裏偷偷和他說小話。
    “宋大哥，好歹我實際上是玉清的人，把人讓給我吧。不然我們的案子沒辦法結案了哥哥~”
    很少撒嬌的江靈為了辦案，都開始耍賴了。
    但他說的又不無道理。
    宋祖衣無奈地看著他，“你真的那麼想帶走？”
    其實江靈很少和他提要求，也很少求他，平時他都會和他大哥磨性子，麵對自己的時候都是乖乖的，從來都不會無理取鬧。
    眼下他頭一次那麼請求自己，他如果不答應，總覺得會心中有愧。
    “嗯。”睜著無辜又單純的大眼睛，渴望地看著他。
    瞧著他一副裝乖的可憐樣，宋祖衣不由地深深歎了一口氣。
    他很可怕嗎？怎麼小舅子每次看到他都這麼乖巧……
    搞得他都不忍欺負他了。
    摸摸他的頭，宋祖衣悄聲道：“四處雖然案子不少，但你始終要回玉清的，別太貪玩。”
    “我沒有貪玩啊，我這是為人民服務。”
    “隨你怎麼說。總之，趕緊回玉清吧。鎮妖錐出了問題，以後怕是要更加不安定了。”
    “宋大哥別擔心，該來的總要來，但要解決的總能解決。”
    “我知道。”拍拍他，宋祖衣的眼神充滿了疼愛，“別讓你大哥太擔心，他挺擔心你的。”
    “嗯，好。”
    “人你帶走吧，不過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是！”
    聽到宋祖衣答應了，江靈可就高興了，朝楚司靳眨眨眼，示意他趕緊把人帶走，萬一宋大哥反悔了就不好了。
    楚司靳心裏笑笑，很聽話地就把人一收，帶走了。
    由於妖力之源的杜宇笙被帶走，明佑街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由銀淼去善後。
    而江靈則把杜宇笙帶回四處後，關在了鎮妖閣中，裏麵已經關押了好多妖族的罪犯，隻是帝都平靜了許久，這是在平靜了幾十年後難得來了新人。
    單獨開辟了一個房間，江靈讓楚司靳他們等在外麵，準備親自審理杜宇笙。
    此時的杜宇笙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狂躁，身上的妖力也有減弱的趨勢，他嘴唇蒼白，看上去應該很虛弱的樣子。
    然而他看向江靈的目光卻帶著憤恨又悲傷的情緒。
    “首先，你涉及妖力外泄，造成帝都人民恐慌，我們有權利將你逮捕。其次，你妻子方玥的死亡，我們懷疑與你本人有關，所以需要將你依法提審。”
    “你們沒有證據。”杜宇笙的聲音很平靜。
    江靈的手指輕輕地在桌上叩著，一下兩下有規律地叩擊，監控外的楚司靳看著他的動作嘴角微微勾起，寵溺地笑了。
    冷笑了一聲，江靈嘲諷地看著他。
    “蛇之一族，還是玄蛇，你別告訴我你忘了你們一族最會的是什麼。”
    “那又如何？”
    “你可能不知道，鎮妖司辦案，從來都是不對外的。隻要案件提交到了鎮妖司，所有之前的案底都會清除，隻在鎮妖司留檔。即使我們沒有證據，隻要你是妖族，隻要你殺了人，我們都有權利收押你，明白嗎？”
    此時的江靈已經不是平時看到的那個看上去單純乖巧的孩子了，目光透露著淩厲，隨便往前湊一點都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威壓，讓杜宇笙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蒼白的嘴唇可憐地幹裂著，隻是他眼中卻沒有一絲要屈服的意思。
    江靈也不跟他多言，他知道杜宇笙一定是有怨念，但這並不妨礙他把他關進鎮妖閣。
    他把在對方家中找到的相冊放到他麵前：“照片裏，你的臉被打了叉，我想著應該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圖中的三人，一個是你妻子，一個是你高中同學，還有就是你。你們三個人之間關係聽說關係很好，我去找過林若，仔細觀察了他，他雖然撒謊了，但不是什麼大問題。順著他所給的線索，我們找到了薑風。”
    江靈停頓了一下，又把調查的薑風的資料放到他麵前，一張一張資料和圖片鋪在桌上。
    “薑風不僅喜歡男人，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從你一入他的公司，他就盯上你了。他表麵上與你關係很好，時不時到你家做客，實則是在對你進行騷擾。所以，你早就對他起了殺心。”江靈指了指相冊照片上的林若，目光充滿深意地看著他，“你明明喜歡林若，卻和方玥結了婚。以你的能力，不可能是自願和方玥結婚的，一定是有什麼非她不娶的理由才接受了這段婚姻。而林若……我一開始真的以為這件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現在看來，不是沒有關係，而是……你從一開始就想把他抽離這件事本身。”
    說著，江靈暫時停了一下，把一直關在自己玻璃瓶裏的小青蛇放到了桌麵上。
    原本還鎮定自若的杜宇笙在看到玻璃瓶裏虛弱的小青蛇時，頓時就變得慌亂起來，眼神裏倒不是什麼害怕，反而是滿目擔憂。
    “你……你對他做了什麼？”
    “沒什麼，他受到我靈力的影響，有些虛弱而已。”
    “……你到底想問什麼？”
    在看到小青蛇的一瞬間，杜宇笙就已經不再那麼冷靜了，仿佛很無力似的，放棄了掙紮與爭辯。
    搖搖頭，江靈笑了一下。
    “其實你不說，我也已經猜到了。隻是想問問你，後悔嗎？”
    杜宇笙目光溫柔地停留在小青蛇的身上，嘴角淡淡的笑意一直沒有褪下去過：“怎麼可能會後悔。”
    “可是你利用了你最喜歡的人，去害死了另一個你討厭的人，你覺得……你真的愛他？”江靈卻是嘲諷地看著他，語氣也變得冷冽起來，“方玥知道你喜歡林若，所以她威脅了你，林若修為不高，所以被方玥發現了他的身份，她用這層關係來威脅你，逼你和她結了婚。雖然一開始她非常高興，因為她的心願已經達成了。但是隨著時間越久，她就越不滿足。她覺得你依然喜歡林若，從未將她放在心裏。”
    “就算是夫妻，那也是貌合神離。但是她卻不恨林若，她恨你。相冊上的紅叉也是她畫的，她恨你，她也知道薑風對你有什麼樣惡心的想法。所以她利用了薑風，想要用他來懲罰你，卻被你識破了。”打開玻璃瓶蓋，把小青蛇放了出來，“所以你抽離了林若的妖靈，投進了薑風的身體裏……想讓他慢慢被妖靈蠶食靈魂，最後慘淡地死去。你殺方玥，是因為她知道林若的秘密，如果被她說出去，林若就會有危險。”
    放出一部分溫和的靈力，給小青蛇養養魂。
    “你讓他殺了人，他染上了殺孽，你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嗎？而且，他妖靈這麼虛弱，除了被我的靈力所傷，還有一個原因，難道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嗎？”
    江靈的問題雖然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溫和，但是沒一個問題卻都狠狠地衝擊著杜宇笙的心頭。
    林若的妖靈如此虛弱，是因為他的妖靈是不完整的，有一部分還在林若的身體裏。而這被抽離出來的一部分妖靈受到如此強大的衝擊，早就已經處於崩潰狀態。而杜宇笙利用他的妖靈讓林若造下殺孽，
    以後，林若隻能夠為妖，如果想位列仙籍，除非有大功德，還需要仙人引導，否則根本不可能還有仙修的可能。
    所以江靈才說，杜宇笙是真的愛林若嗎？還是僅僅隻是想占有他不曾得到的？
    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會看他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嗎？
    這樣的愛，他不能夠理解。
    隨著江靈的質問，杜宇笙的情緒產生了崩潰，他沉默了許久，抱著腦袋抵在桌上，眼淚一滴滴地落下。
    他突然不敢再看小青蛇，他怕……怕對方恨他。
    此時他忽然想起，剛遇見林若的時候，他們還在太華山修行，那個時候的林若還是條剛出生沒多久的幼蛇，它與自己的族人走散了，便遇見了杜宇笙。
    杜宇笙教導他成長，修行，卻不太與他講述人類的事情。
    直到太陽紀迎來了末日，他們才從虛空中來到凡世。林若不曾見過凡間，對任何事物都很好奇，漸漸的他無比留戀起了世間的凡俗，還喜歡上了人類。
    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方玥。
    林若喜歡方玥，但是他不敢說，因為他知道他們是不同的。但是方玥不知道，她喜歡的是杜宇笙，卻不知道杜宇笙在遇見林若的那一刻那一顆心就已經全都給了林若。
    從方玥威脅他，逼迫他結婚的那天起，杜宇笙就已經產生了殺意。
    玄蛇，生來就屬”欲”，陰暗暴戾，天生專情又絕情。一念殺意生，所有的欲都會在那一刻瘋狂反噬。
    他突然很懷念曾經的日子，還沒有出世的日子，太華山上，最美好的那個林若，他甚是想念。
    江靈看著他早已崩潰的情緒，隻能無奈地歎息，把小青蛇放入玻璃瓶裏帶出了審訊室。
    “把他關起來吧，既然做了這樣的事，總要為他所做的一切負責。”
    再看看手心玻璃瓶裏虛弱地蜷縮在一起幾乎一動不動的小青蛇，江靈又看向楚司靳：“送他回去吧？”
    “嗯。”你高興就好。
    楚司靳就是那麼一個沒有原則的家夥，在江靈麵前，原則這種東西，不存在。
    “對了隊長。”林澤舒突然開口問道，“那那個山妖呢？”
    被他這麼一問，江靈才反應過來，似乎還有一個被遺漏的環節。
    對啊，山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