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乾坤
    “不要再提這句話。”夏啟突然湊近關天流，分寸之間，夏啟冰冷外表下的滔天怒火，清晰可見，“若我如星辰，那你的族人，你的王爺，你守衛之地便是銀河之偉岸，我望其項背而不及！”
    關天流哪知一句話竟引得夏啟如此驚天之怒，悔的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話剛一出口，夏啟也驚覺自己失態，可到底說出了，也無法挽回。
    其平日裏雖冷淡，卻有一股氣勢不怒自威，現下真的動怒，哪是尋常人招架得住的。然而關天流膽大包天，放肆慣了，向來不知進退。
    加之雖隻與夏啟相處幾日，卻知隻要不擼其逆鱗，便不輕易下狠手，如此一來反倒能聽出其中幽委曲折。
    他這才恍然明白夏啟對於道歉與否並不在意，他重視的……是自己的態度！
    這種危險的想法猶如入水之雷，炸出之前種種被關天流刻意回避的細節，他顫抖的將其牽連成線，指引著他走向一個驚天駭地的結果——在夏啟眼裏，自己不是手下，不是小友，而是……關天流被自己大膽的推測驚得心跳如雷。
    他不由自主的去瞟夏啟，卻見對方不知何時，竟一言不發的盯著自己！
    “咳咳！！”關天流愕然之下被一口口水嗆著，咳得震天響。
    夏啟伸手想幫，卻又將手垂了下去。
    兩人相顧，卻無言。
    好不容易緩和順氣，關天流猶豫的，試探性的，伸出兩指，輕輕拽住夏啟的袖角。
    兩指的力道微乎其微，隻要夏啟有絲毫不願，都可以輕易甩開他。
    夏啟隻是微微挑了挑眉，沒有動。
    關天流一瞬間心沉入底，胸口如有千斤巨石，壓得他喘不上氣；一瞬間又似吃糖飲蜜，強烈的喜悅之感，瘋狂充斥著四肢百骸。
    這便是夏啟給他的答案嗎？
    關天流隻覺心髒快要蹦出胸口，他順著那衣袂，悄悄下滑，去碰了碰夏啟的手指。他的指尖還殘留自己的血跡，粘膩的，斑駁的，肮髒的，可對方似乎並不嫌棄。
    如此大不敬之舉動，如若金寧宇與郎叔在場，恐怕都要下手去攔。
    夏啟卻不以為意，他隻是低頭，外人看來他似乎在閉目養神。
    隻有關天流離他如此近，可以感受到他翻飛的氣息逐漸平息下來。
    “你這不算答案。”夏啟走回房間之前，留下一句話，“但是我有的是時間。”
    關天流仰躺在沙發裏，用手臂將雙眼壓住，再無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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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巳時，金寧宇準時出現在樓下。
    關天流早已立在一旁，夏啟卻是姍姍來遲。
    見此狀，金寧宇郎叔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有些訝異。
    自昨日離去，郎叔便將自己所見稟告金寧宇。
    皇族之內，上位者親昵下屬普遍，隻是雙方都知道，這不過一夜之情，做不得數。帝王如夏啟應更是薄情，能將關天流帶在身邊已算恩賜。
    可今日的情形，無論如何解釋……都像是夏啟落了下乘。
    “這是什麼。”夏啟皺眉看著眼前轎車。
    “回帝啟，這是類似馬車的一種，代步。”郎叔替他拉開車門。
    “為何不直接去。”
    “帝啟，白天如此太過明顯，還是需要回避一下的。”關天流解釋道。
    夏啟一言不發，明顯對如此低效的交通工具不滿意。
    可到底還是講道理，最終被說服坐了進去。
    於是其他人趕緊上車，以免夏啟後悔。
    夏啟和金寧宇坐在後排，關天流坐於副駕駛，郎叔熟練地發動引擎。
    路程不近，一路上倒也有時間閑聊幾句。
    “帝啟，我自那日化形之後，不知為何，近日總覺心緒不寧。”
    “正常。”
    金寧宇愣怔：“您也是如此嗎？”
    “我又不依靠龍脈得道，怎麼會一樣。”夏啟的口氣說的其餘幾人像是歪門左道，金寧宇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郎叔雖開著車，卻是耳聽八路，眼看四方，由此便沉吟道：“依帝啟之見，小王爺心緒不寧是否是受龍氣影響？”
    “不是。”
    金寧宇心有所感，正等著夏啟繼續說下去，可沒想到對方竟就此閉嘴不言。
    ……兩人便將目光投向了一直望著車外，未曾發表一言的關天流，後者感受到灼灼目光，有些尷尬的扭過頭，見夏啟麵無表情，眉宇緊蹙。
    他突然靈光一現：“帝啟……你是不是暈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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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的地位於Z市，和H市山清水秀大相徑庭，此處諸山群立，石棱尖利，直插青天，更為波瀾壯闊。
    一車四人停停走走，終於抵達一片古宅前。
    此處依例依山傍水，是一處風水絕佳之地。然而山林陰森，水源死絕，青天白日之下，方圓幾裏毫無生機，給人一種沉重之感。
    古老木製建築前，立了兩頭石獅子，原本並無奇怪，隻是獅子比例巨大，竟是高處前門數丈，張牙舞爪，爪鋒齒利，似是在守護什麼。
    再往前看，一對白燈籠，一左一右掛於門前，紙燈籠上赫然紅字一個“唐”。
    在場幾位都是深諳風水之道，見此擺設均是皺眉，此地實在晦氣的很。
    夏啟若有所思。
    郎叔抬起兩指，隔空敲了敲門。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卻隻留一人側身進入的縫隙，衣著大紅毛衣的少女隔著木門，衝他們招招手。
    郎叔上前，想將門拉開些供金寧宇等人進入，不料少女驚聲尖叫，“砰”的將大門甩上，若非郎叔身體硬朗反應迅速，及時往後退了兩步，恐怕此時臉都要被夾斷了。
    若是來做客，便不能翻牆而入；若是來砸場子，也不能拿一個少女出氣。
    四人無法，關天流隔著木門好說歹說終於說服少女再度開了那分寸之隙，這次連金寧宇都不再挑剔，閃身入內。
    若屋外陰森可怖，那屋裏便是蕭條冷清，很難想象如果有人在此處生活，應如何度日。
    當眾人觀察房屋時，夏啟卻看向給他們開門的少女。
    少女唇紅齒白，體態輕盈，本是極美的，隻是右半張臉竟是不知為何被毀，紋路可怖，麵部坑窪殘缺，讓人不忍直視。
    “姑娘，可否容我……”夏啟抬起手，言下之意竟是想觸碰她的傷疤。
    少女彷徨著退了好幾步，滿眼滿臉的不願意。
    夏啟也不強人所難，隻道：“家中失火所致？”
    少女本不想理，隻是夏啟氣息實在太過兀傲危險，不容輕慢，她沉吟了一下道：“不是。”“入夜是否會痛？”
    少女駭了一跳，下意識的咬緊下唇：“不會！”
    “哦？”夏啟隻輕問一聲，當下四人覺得氣氛一緊，那少女更是受不住，雙腿一軟頓時跪了下去。
    關天流心下不忍，正待出言解圍，夏啟卻是徑自向廳內走去。

    作者閑話：

    內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