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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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入甕日上三竿又三分,初春。
夏啟感到一絲莫名的灼燒感,是身體機能恢複的預兆嗎?他並不在意。
千萬年的黑暗幽閉,靜得讓人恐懼。雖然他的身體一直處於沉睡中,然而感官依舊敏銳。
現在重新走在街道上,縱使物是人非,異服奇裝,然而生動活潑的一切都讓他莫名喜悅。
夏啟立於石拱橋之上,低頭看河水波瀾,偶有野魚遊過,鼻尖臘梅幽香縈繞,灰白相襯,一派趣意盎然。
“帝啟?”一聲呼喚,拉回夏啟的思緒。
關天流提著水果,站在拱橋下,陽光氤氳,一雙明眸熠熠生輝。
夏啟衝他微微一頷,繼續看橋下活水靜溪。
關天流受寵若驚,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從袋子裏摸出個橘子:“帝啟吃不吃?”
夏啟從這個世間醒來,遇見的第一個人便是關天流,原本想殺人奪丹填補虧空的內海。
可惜,那雙鳳眼靈動異常,在月黑風高殺人夜裏,亦如璀璨明珠。
令人過目不忘。
此時此處,如是郎叔,他不會問,隻會剝好皮,跪下將果肉雙手奉上。可惜關天流並不懂,他隻能依稀感受到夏啟並不討厭他,於是他將橘子遞了過去。
毫無回應。
如此僵持了兩三秒,關天流後知後覺的縮回手,他一點一點剝開橘子皮,伸手將其中一瓣果肉試探性的湊近夏啟雙唇。
夏啟垂眸,與他的手指別開兩分距離。
關天流驚覺自己無禮舉動,駭了一跳,右手不自覺的用力一捏,剩下的橘子被應聲捏爆,汁水瞬間沾染於五指之間。
“哎呀……”關天流回過神來,趕緊道歉,“對不起!”
夏啟看著眼前手忙腳亂的小朋友,想了想道:“原本不必。”
頓了頓,才將仍被關天流捏在手上的一瓣橘子接了過去,吃了。
關天流轟的腦袋一炸,已說不出完整話來,口裏期期艾艾道:“你……你…”
夏啟看他。
“……謝謝。”
“你原本不必。”
夏啟將同樣一句話說了兩次,可關天流仍不知其中道理。
夏啟見他如此,難得開口:“你並沒有有求於我。”
因為沒有求,所以不必如此卑躬屈膝。夏啟並非後世之王,將皇權作為一生所求。
他的一生榮耀源自於一生征戰。
若有人形容他的江山,那便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一賠熱土一賠魂。
所以對於夏啟而言,長幼尊卑,綱理倫常,並不甚在意。
關天流則不同,他雖血統純正,長在關家這樣龐大而又規矩森嚴的氏族,卻自幼失去雙親,於詭譎複雜的環境下無人護佑,造就了他厭於世事卻忠於氏族,心存謹慎卻膽大包天的矛盾性格。
夏啟自然沒有嚐過屋簷底下的日子,然而他卻識人,因為識人,所以另眼相待。
所有的情緒,追根究底,源自於特別。
關天流聽聞這句話,心下莫名情緒暗存,他不著痕跡的瞟了夏啟一眼,似是想確認這句話是否真心。
夏啟卻依然敏銳覺察到他的視線,問道:“你看什麼。”
關天流卻不答,隻一聲告辭,便腳底抹油般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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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語花香,風景成畫,雖有插曲一段,卻不擾夏啟觀景之心。他一站便足足站了三個小時,久到夕陽西下,久到他竟覺得雙腿有些酸軟無力……夏啟猛然回神,調動內丹運氣,可悠悠氣息旋轉周身一圈,並未感到任何不適,隻是渾身的灼熱愈燒愈盛。
夏啟並不喜歡這種失控感,卻毫無頭緒。
半晌,夏啟仍與體內氣息僵持不下,卻瞧見一女子盈盈坐於遠處石木涼亭之中,赤紅如血的夕陽與她鮮豔的紅色長裙交相呼應。
見夏啟望去,她眼波微微蕩漾。
冷漠的收回視線,夏啟打算找一處僻靜之地。
此刻,應當是危險的,夏啟並不清楚自己在什麼時候著了道,對這似毒非毒之物感受異常陌生。
此刻,又應當是安全的,夏啟生母是塗山氏族,天生不畏蟲蠱,此物即沒有要了他性命,必有轉機。
話雖如此,此等藥性卻凶悍無比,頃刻間渾身似火,頃刻間又如墜冰窖,腹中由似生生燃起一團似正似邪的業火,企圖摧毀他的原丹,若非自己修為深厚,或許早已發作。
因不熟悉毒性,夏啟隻能被動的運氣壓製,耐心等待這陣灼燒感稍退。
遠處的女子見他不理,反而走近跟前,怯生生的歪頭瞧他。
換作往日,夏啟並不將此等胭脂俗粉看在眼裏,但此時他時冷時熱,攪得他氣血翻滾,攪得他胸口雙龍暴跳如雷。
他內心無意識的迫切渴求著一個鮮活的軀體,而此時近在咫尺的少女涎香……
停頓了足有一炷香,夏啟的眼眸已然幽深。
“帝。”女子也不走,衝他深深一福,“小人是……”
夏啟逐漸靠近對方,在其微微睜大的眼眸前,毫無征兆的抬起手將其頭顱自脖頸處連根斬斷!
殷紅色的血水如噴泉噴灑至夏啟的麵龐之上,女子的頭顱滾落一旁,死不瞑目。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隨即埋首於女子斷首傷口處貪婪吮吸著不斷湧出的粘稠的血液。
“啊啊啊啊啊!!!”路過的買菜婦女偶然瞥見此處慘象,淒厲的大叫出聲,“殺人啦!!”
獨屬於女人的尖銳聲線引得其他並未注意到此處的人駐足停留,想一探究竟。
夏啟亦聞聲回首,嘴角臉頰,處處血痕,他丟掉血液已然凝固的女子屍體,衝奪路狂奔的婦女飛掠而去。
“救命啊啊啊啊!!”婦女恐危險將至,叫的聲嘶力竭,然還未等她跑出一步,夏啟已然在她身後站定,凶猛的戾氣牢牢禁錮住平凡的婦女。
婦女驚駭的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努力身體無法動彈,更讓她絕望的,是她分明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噴在脖頸處灼熱的氣息,僵硬的身體卻仍不受控製的向後轉去。
她正麵迎上那吸食人血的怪物,嚇得麵如土色,黑發赤瞳,滿麵汙血…恐怕是魔鬼吧…
她內心卑微的祈求上蒼救她,可現實中她被迫抬起下巴,在自己默念的祈求聲中聽到喉骨被利齒撕碎的清脆斷裂聲。
劇痛之下她的身體不自主的抽搐著,隨即她感到一陣生命的剝離,知覺漸漸墮入黑暗的深淵……
作者閑話:
我可能在寫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