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半盞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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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攔住他的照舊是那些昨天打過他的那群小廝,他們一看見安塵就開始不懷好意的冷笑,將洗衣筐扔給他不屑的說道:“快去洗幹淨了,把這個做完後就去把夜壺和茅廁也給刷幹淨。”
安塵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們昨天說了戰神的壞話,所以今天他不想再給他們幹活了。
“嘿,長脾氣了啊!活得不難煩了!”
話音未落一個巴掌便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臉上,安塵被打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嘴角立刻流出血來。
一個麵白的小廝蹲在他麵前冷笑道:“身為最下等的奴才,你憑什麼這麼硬氣,憑戰神大人嗎?嗬嗬,你看看那邊。”
他伸手捏著安塵的下巴將他的臉轉到了院子深處,一個小女孩模樣的女仆正跪茅房門口擦著台階。
“那是戰神三年前從南山撿回來的小妖,被扔在這裏三年了,從沒來看過一眼,她在這裏隻能做最卑賤的活兒,誰都不會幫她,她就是你今後的下場,哦不,你隻會比她更慘,哈哈哈,現在還硬氣嗎?”
安塵盯著那個女孩心中大觸,三年前的。。。。。。沒來看過一次。。。。。。
“你若乖乖聽話,還能在這裏多活幾年,不然我就向胡總管稟報說你偷懶耍滑,把你扔出青雲山,到時候我們想讓你消失簡直易如反掌!”
“你胡說,胡總管才不會相信你,我從未偷懶過!”
“哈哈哈,天真!慶年,你說呢?”
一個個子矮小的小廝站了出來:“我可以作證,他確實偷懶耍滑!”
“我也能作證!”
“哈哈,我也看見過呢!”
“你!你們——”安塵氣的脖子都紅了。
“怎麼樣,聽不聽話?”
安塵有點怕了,他不怕幹重活,也不怕被欺負,可他害怕離開這裏,離開的話。。。。。。就真的不可能再見到神仙大人了!
安塵沉默了,權衡一番後,走過去抱起洗衣筐向河邊走去,默默的把衣服洗好後又去把幾十個夜壺刷的幹幹淨淨,一整天他都沒感覺到餓,隻是一聲不吭的幹著活兒。
把茅廁打掃幹淨後他又看到了那個女孩,那個被他們說是戰神丟棄在這裏的女孩。
他不由自主的走過去,站在了她的身旁。
“你——”
女孩有些受到驚嚇,戒備的看著他。
“你,你也是被戰神大人救到這裏的嗎?”
女孩猶豫的點了點頭。
“他,他來看過你嗎?”
女孩有些落寞的搖了搖頭。
安塵有些急了:“那他就真的把你扔在這裏不管了?”
女孩小聲的開了口:“管,管的,每隔一段時間,楊總管就會來看我們一次。”
“楊總管?”
“是戰神大人府上的一個管事,戰神大人政務繁忙沒時間親自過來,都是讓楊總管來負責。”
“那大人知不知道你。。。。。。”
女孩低下了頭,慢慢的搖了搖:“不知道,楊總管說要有自知之明,別總想著巴上戰神大人,能被救到這裏就該知足了,不得再逾越有非分之想,戰神大人不會來的,他也不會通傳我們的情況,說是這些小事就不煩擾戰神大人了。”
安塵呆住了,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那你想過離開嗎?”
“不,我在這裏雖然活兒苦了點,但是比之前呆的地方好太多了,最起碼沒有性命之憂。”
安塵點點頭,木然的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安塵過的愈發艱難,因他沒有靈力又瘦弱,欺負他的小廝越來越多,他身上增加的活兒也越來越繁重,後來連吃飯的時間也被擠沒了,隻能在深夜摸進廚房撿幾個冷饅頭,有時候連個冷饅頭也不一定能找到。
剛來時長的那點膘又被耗沒了,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點肉都沒有,下巴尖的能戳人,每天從早到晚不停的幹活兒,還不時的招來一些打罵。
夜晚,他總是揉著身上的淤青抬頭望著那高高在上的神殿發呆,神仙大人這會兒在幹什麼呢?他也會睡覺嗎?還是又在四處忙碌著降魔伏怪?
“安塵,去望雲穀給我挖些臻草來,尚二公子晚些要用!”
“好。”
安塵放下手中的墩布,接過籃子朝望雲穀走去。
臻草隻長在極陰極潮之處,安塵順著河流朝著雲穀深處走去,一路上濕滑的泥路將他的鞋子裹滿了泥巴,腳步越走越沉,又髒又黏。
他順著溪流走到了一處洞穴,在洞穴的門口找到了一大片臻草。
他用鏟子小心的把草挖出來,手掌心不可避免的被葉子上的鋸齒割破了幾個口子,挖了滿滿一筐後他的雙手基本也沒法看了,密密麻麻都是血口。
這就是為什麼他總是被指派著做這個活兒,路難行還容易受傷,推給他做最合適不過了。
安塵將滿滿一筐臻草背到身上,轉身準備離開洞穴,突然一聲奇怪的叫聲從洞穴裏麵傳了出來。
他好奇的轉回身,如果剛剛沒聽錯的話好像是什麼小動物的叫聲。
他慢慢的向洞穴深處走去,就著微弱的光線他仔細的打量洞穴裏麵的樣子。
牆壁上到處是潮濕的水痕,越往裏麵越陰冷,不像是有動物生存的樣子。
找了一圈什麼都沒看到,剛剛傳來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安塵看裏麵深不可測又陰森無比,止住腳步不敢再往裏麵走了。
他又仔細聆聽了一陣,確認確實再無聲音傳出後便回身準備出洞穴。
不經意的一瞥間,他看到半盆殘破的枯葉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他上前仔細的看了看,似乎是一個被摔碎了的花盆,現在隻剩下了半邊,裏麵有一簇幹枯到發黑的花枝死氣沉沉的垂著,看樣子很可憐。
安塵拿起它反複看了看,拎著拿出了洞穴,他將半盞花盆浸泡在河水裏,想看看澆點水是不是還能救活,可灌滿了水的花盆並沒有動靜,灌進去的水又漏了出來,一滴也沒被吸收進去。
看來是已經死透了!安塵歎了一口氣將花盆安放在了河岸邊。
一隻小小的蟲子慢慢的爬進了花盆裏,突然花枝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動了一下,發黃的花刺一下子刺進了蟲子的身體裏,蟲子微微的掙紮一下後便成了一層幹皮,被風一吹,便吹的無影無蹤了。
安塵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這花吃蟲子?
安塵左看看右看看,又從旁邊土裏捏出一條大蟲子放進了花盆,這回那簇花枝動的更明顯了,安塵能清楚的看到它將尖利的花刺紮進了蟲子的身體裏,蟲子的血瞬間便被吸得幹幹淨淨,隻下了一副軀殼。
“原來你不喝水啊,你是喝血的嗎?”
安塵想了想,將手放到花盆上方,把手掌上的血口用力擠了一下,幾滴血珠滴落在了花枝上立刻便沒了蹤跡。花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了顏色,從黑色褪成了褐黃色。
安塵又用力擠出一股血澆灌上去,花枝激動的亂顫,顏色也變的蔥翠起來。
安塵驚訝極了,這簇花可太神奇了,居然就這麼活了過來,他從未見過這麼神奇的花枝。
他將花盆又捧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背筐帶了回去。
安塵將半邊殘破的花盆放進了自己的廂房,拿著一筐臻草交差去了。
他將花盆擺放在了自己那扇小小的窗前,每日都會喂它幾滴自己的血,夜晚還會趴在它旁邊望著天上的神殿發呆,有時候還會自言自語的和它說話。
“你能看到嗎?天上那金色的神殿,你說哪一座才是他住的地方呢?”
半盆殘枝現在已經褪去了枯黃,邊緣處已經開始發綠,小小的葉片一簇簇的擠成一團,看起來嬌小可憐。
墨璃揉著下巴蹙著眉頭,對著往生石自言自語:“我怎麼覺得這個花盆有點眼熟呢?”
顧葉珹眉心擰成了川字,盯著那個花盆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鎏熒和璟琛一起禦劍往仙山回,到達青雲峰的時候鎏熒突然方向一轉,直直的向下飛去。
“你去哪?”璟琛跟上他。
“難得有空閑,去看看小東西去。”鎏熒負手前行,依然是墨藍的長袍,懶散挽起的發髻。
“他現在在哪?”
“南苑,你倒是關心他。”
“他太弱了,不看看總是不能放心。”
安塵把褲腳挽得高高的,光著腿站在水中將筐中的衣服打濕,用力的在水中搓洗。
“啊——”他突然扔下了手中的衣服,抓住右手一聲慘叫。
“哈哈哈——”一邊早等著看熱鬧的人頓時笑成一團:“看看他那副蠢樣,真是太好笑了!”
“你們太壞了,藏了針在衣服裏紮壞了人家可怎麼辦?人家可是戰神大人帶來的呢!”
“啊,我好害怕啊,哈哈哈。。。。。。”
安塵將手上的三根繡花針拔掉,血立刻冒了出來,十指連心,他沒有防備所以針紮的很深,疼的他直甩手,血珠甩到了水麵上飄著的衣服上。。
“啊!你這個賤奴才,居然把你的髒血弄到了主子們的衣服上,你想害死我嗎?”
甲小廝衝了過來一巴掌重重扇在了安塵的耳朵上,頓時一震轟鳴刺著耳朵直響,安塵一隻耳朵什麼也聽不見了。
璟琛用力按住馬上要衝過去的鎏熒,安撫道:“別急,你不能這樣衝過去。”
“你沒看到他在被他們欺負嗎?”
“當然看到了,那你想怎麼樣?衝過去替他教訓那些下人,然後呢?等你走了之後他們再加倍向安塵討回來?還是你能天天護著他?”
“我帶他走!”
“又是這句話,你能帶他去哪?上仙山?別忘了他根本就去不了,放回人間?你覺得他在這裏都生存不好,放回去能活幾天?”
鎏熒被他問的頭疼:“那你說怎麼辦?這樣不行那也不行,放任不管嗎?”
“難道你沒聽說過,授之於魚不如授之以漁?”
“嗯?”
“你不如教他一些自保的本領,他自己強大了別人才不敢再欺負。”
鎏熒聽明白了,摸著下巴思考著點了點頭:“是個辦法。”
深夜,餓極了的安塵睡不著覺,隻好爬起來悄悄去廚房找吃的。
今天運氣不錯,被他翻出來一個大肉包子,他迫不及待的就往口中送。
“大膽小賊!居然來偷東西!”
安塵冷不防被黑暗中的一聲低喝嚇掉了魂,撲騰一聲就跪了下來:“不是,我不是賊,我隻是太餓了來尋些吃的,大人饒命!”
從黑暗中慢慢走入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影,他雙手環胸,懶懶的開口:“還說不是賊,偷的包子比你的臉都大!”
包子一下子滾落到了地上,小賊嘴巴張的比拳頭還大:“神,神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