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往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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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璃是地府一名普通的小鬼差,一個清閑的鬼差,長相平平身材平平的他在地府毫不起眼,在地府已經兢兢業業的工作700年了,雖然沒有什麼升遷的可能,但勝在工作清閑又穩定,辦公環境也好,所以他對這份工作很滿意。
其他一些鬼差經常要打打殺殺,工作地點不是高溫惡寒就是潮濕幹旱的,不然就是像黑白無常一樣經常要東奔西走的出差,而他隻用天天在前塵殿裏呆著寫寫字,簡直不要太舒適。
每日晨起後他都會按時到前塵殿報到,記錄黑白無常押送來的新魂生前諸事,整理歸冊後就沒他什麼事了。除非人間發生瘟疫這種大規模的死亡事件,否則一般他是不用加班的。
他的工作基本都是半日製,上午忙完後剩下的時間他就在地府到處遊遊逛逛,渾渾噩噩的渡日。
從他有記憶起,他就在地府前塵殿工作,生前的事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就連他的名字也是清桓給他起的,清桓說初次見他的時候他小小的一隻,隻覺得他一雙水眸墨如漆點,柔亮似琉璃,讓人望之生憐,所以給他取名墨璃。
他很喜歡這個名字,也喜歡清桓。
清桓是祭情司的掌司,在這地府熱鬧的鬼市偏角開著一間生意清冷的祭情司。
墨璃工作結束之餘大部分時間是耗在清桓這裏的。
每次來,他都會到情祀裏去數那些寄存在這裏五顏六色晶瑩剔透的水晶球,順便看看自己那顆墨藍色的水晶。
清桓說這些都是別人寄存在這裏的記憶,難以割舍卻又割心蝕骨,便用自己身上的一些代價換取這些記憶的封存寄養。
時間到了,記憶便會恢複,屆時如果已經放下了,自是塵歸塵土歸土,若還是割舍不下就要接著付出代價繼續寄養。
千百年來,這裏寄存的記憶水晶送來迎往的隨著祭情司在三界的名氣變大,也隻擺滿了2個情祀,畢竟寄養的代價太大,不是每個人都想留下一些沒什麼用的記憶。
清桓說這顆墨藍色的是他的記憶,代價是用他十世的輪回換的。
一世百年,他要在這地府打工千年,方能重新輪回轉世。
每次來,他都小心翼翼的用手輕輕觸摸自己的那顆水晶球。
他不知道裏麵封存的是他的什麼記憶,不過清桓說了,能用千年自由身割舍的記憶肯定是傷人至深的。每次說到這裏時,清桓總是摸著他的頭輕歎他可憐。
墨璃對這段記憶並沒有想知道的欲望,隻是每天都來摸摸看看,看清桓取出自己的一滴掌中血來滋養這些封存的記憶水晶。
清桓還說取他的記憶時,或許是他執念太深,取出的過程並不順利,很是耗費了清桓一些功夫,雖然記憶最終被順利取出了,但還是對他的大腦產生了一點小損傷,所以他現在總是反應有點慢還有些傻氣。
墨璃不覺得自己傻,自己每天的工作都做的很好,掌事的都總是誇他細膩入微,他日日做這個工作已經700年了,從未出過差池。
噢,對了,他還打算等千年到期後要繼續寄養他的水晶球,他不想入輪回,在地府挺好的,有工作有清桓,大家對他也很好。
還有最重要的原因,他怕自己走了以後,清桓一個人在這裏孤孤單單的,他想陪著他一直在這裏呆著。
今日和往常一樣,墨璃早早的起床梳洗。
墨璃住在前塵殿後偏殿的一個小院子裏,這是掌事總管梁啟特意給他找的一個袖珍小別院。
前塵殿分一個主殿和三個偏殿,分別是上偏殿、下偏殿、後偏殿。
主殿是掌管前塵殿的青嶼大人處理公務的地方,墨璃一般很少過去,除非青嶼大人要給大家開會。
墨璃大部分時間都呆在上偏殿記錄新魂生前事,下偏殿是各分口掌事主管住的地方,而他們這些無品級的都是住在後偏殿的。
墨璃是這裏年齡最小的,又單純老實,後偏殿的梁主管對他特別喜愛,當自己孫子疼的,日常待他就諸多優待。因他一雙水墨眸可親動人,又有點冒傻氣,大家對他都很和藹,拿他當孩子看,便對總管的偏袒並無多大意見。
在地府除了鬼市熱鬧的似凡塵,其他地方都冷冷清清的,就是那種死寂的冷清,沒有什麼人氣。當然,鬼住的地方自然是沒什麼人氣的。
今日墨璃像往常一樣來到上偏殿,到“駐魂堂”看到裏麵站著兩個目光呆滯的新魂。黑白無常羈魂不分時辰,所以每每有了新魂就直接押送到駐魂堂,墨璃隻管在每日上午來此登記魂冊,其他時間並不過來工作。
有時也會遇見前來送魂的黑白無常大哥們,會順便聊聊凡間疾苦,也算和他們有些交情。
墨璃打開往生石,兩人高的巨大漆光石麵頓時白霧彌漫。他又回到駐魂堂隨手牽出來一個新魂,來到往生石前,他將手中毛筆輕輕點向石麵,霎時白霧散盡投射出新魂的身影。像是快進的電影般一幕幕的將此人從出生至死的曆曆往事翻湧一遍,每一個笑容每一滴眼淚都分毫不差。
墨璃拿著紙筆站在新魂旁邊認真的看著,將主要事件按地府的要求一一記錄完善。待往生石又重覆白霧,才放下手中筆將新魂帶至“定歸閣”,靜待下一個鬼差接手後續事宜。
把兩個新魂記錄歸冊收押好,墨璃看看外麵天空血月的位置,發現時間才過了一半,墨璃閑來無事便轉到殿外院子裏去看看他的彼岸花。
在院子很偏的一角,種著幾株小小的彼岸花。這是青嶼大人上次來視察巡視時從長袖中掉落的幾粒花種,被當時低著頭跪在地上參拜的墨璃看見了,悄悄撿了起來。
他尋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試著種了起來,這種花隻在這陰間地府開放,而且也不是種哪兒都能開的,很是難養活。
所以在第一次看到它抽出小綠芽的時候,墨璃開心的笑了好幾天,很有成就感,看!誰還敢說自己傻?我才不傻,我連彼岸花都能種活,墨璃暗暗癡笑。
今天的彼岸花已經長出花苞了,他湊上去輕手輕腳的摸著它的小花苞,真嫩滑!
“墨璃!”
墨璃轉身看到黑白無常剛剛跨進殿門,白無常大哥親切的和他打了個招呼。
兩人身後跟著一個新魂,看來是剛剛收入進來的。
“白大哥好,黑大哥好!”墨璃有禮貌的問候著。
黑無常麵色嚴肅的衝他點了點頭,率先帶著新魂去了駐魂堂。
白無常走近欣賞了一下他的小彼岸花苗,點點頭笑道:“不錯不錯,看這個長勢再過個幾年就能開花了!小璃真厲害!”
墨璃開心的拉著他的手湊向花苞:“白大哥你摸摸,花苞很好摸,很滑。”
白無常和他一起欣賞完花轉入內殿,內殿中黑無常正站在往生石前發呆。
墨璃轉進內室不久端出兩盞冒著茶香的熱茶,遞給兩位鬼差。
“這是清桓哥哥從凡間回來送我的霧凇茶,大哥們坐下歇會兒先嚐嚐,我去登記新魂。”
說罷便兢兢業業的去工作了。
黑無常從往生石前離開,和白無常一起坐在內室休息品茶。
一盞茶快用完的時候,外麵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鬼叫,沒錯,就是鬼在叫。
兩人連忙衝出內室,一出來就看到那個新魂正撲在往生石上痛苦的嚎叫。
墨璃拿著紙筆安靜的站在一旁,用司空見慣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一幕。
黑無常趕緊將新魂控製住,轉頭問:“記完了嗎?”
墨璃點點頭道:“記好了!”
黑無常拎起還在嚎叫的新鬼向定歸閣走去。
“沒嚇著你吧!”白無常上前來安撫墨璃。
墨璃搖了搖頭說:“沒有,我不怕,已經看的多了,大部分鬼看到自己的生平事都會略顯激動的,他們的注意力都在石頭上,不會有鬼魂攻擊我的。”
“那也要小心為是,畢竟還是有風險的,就怕萬一呢。”
“沒事,我會告訴他們實在太痛苦可以找孟婆婆去遺忘轉世,如果不想忘可以找清桓哥哥的。”墨璃認真的回答道。
黑無常送完新鬼回來後麵無表情的說道:“拿好你的筆,筆尖點往生知前事,筆尾定魂魄鎮其怨,看到勢頭不對就及時拿筆尾定牢魂魄,免得自己受傷。”
墨璃對他用力的點了點頭道:“我記下黑大哥的叮囑了!”
說話間二人腰間風鈴又響起來,這是又有魂魄要去羈拿了,匆匆與墨璃告別後,兩人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