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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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七裏廟,天剛亮,就已聚集了不少百姓,人人都目光崇敬的看著從遠處駛來,墨家黑色的車隊,一行人到了廟前,為首的墨雲翻身下馬,對著眾百姓作了一揖,沒等眾人還禮,便大步走進了七裏廟中,廟中央有一塊巨大的黃布遮蓋,黃布後上方隱隱漏出一尊石像的頭頂部。
白家人已先到,此時白家家主白鎮正落坐於右側主位,見到墨雲來了,卻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隻是略微點頭。墨雲輕哼,別過眼,走上前去,坐在了左側主位,隨行的人也跟著站在了左側。
白鎮對他的態度像是習以為常,側頭對著站在身後的小兒子道“白凪,你去吧”
名叫白凪的少年神情冷淡,聞言便轉身走出七裏廟,一聲未吭。
墨雲見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白鎮抬眼看向他,隻見他端著一杯熱茶吹氣,仿佛剛才嗤笑出聲的不是他。
墨雲抿了口茶,心想,真是天道輪回,白鎮的大兒子熱情豪爽,待人熱情坦誠,連麵對墨家人,都能做到心無芥蒂,善意以待,但是這個小兒子卻自小孤默寡言,待人處事真是一點都做不到,天賦倒是世間奇才,小小年紀便已修煉到白家的治惡章第七章,這治惡章乃是祖師爺傳授的仙法,共有九章,白家大哥也才修煉到第五章。
想到自家兒子三天篩網兩天打漁,仍能將墨息功法煉至終極的天賦,若是小意也勤加修煉,如今的七裏城,哪有他們出風頭的機會。想到這裏,墨雲臉色又陰沉起來,廟內氣氛一片沉重,安靜的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廟外,隨行的小四正囑咐著墨還意。
“少爺不要太緊張,說是集百家香火,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得了香的,能夠作為代表上香的,隻有部分府長和城主,和城中排的上名號的世家而已”
小四扶著墨還意登上早已備好的步攆,抬眸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墨還意一番,眼神隱隱發亮,隨後連忙低頭退了下去。
墨還意像是什麼都沒有注意到,對小四溫和一笑“嗯,我知道了。”
車隊開始緩慢前進,墨還意抱著供爐,坐在步攆上,幸虧能用膝蓋墊一下供爐,不然他這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要是半路將這和十斤西瓜差不多重的供爐扔在地上,真不知道眾人會用何種表情看他。
行進的路上,不少百姓見到車隊都紛紛自動讓道,鞠躬三拜,其中不時有穿著官服的的人停在車隊前,前來行禮上香,到了七裏城正城門,一個眾人環繞,穿著氣派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迎上來。
中年男子道“七裏城城主,博有義行供。”說完從旁人手中接過供香,拜了三拜,緩緩走來。
墨還意看著走進的城主,不動聲色,前幾次府長上供他還擔心要不要點個頭打個招呼以免失禮,但是又怕破壞了儀式的嚴肅,便默不作聲,幸好看他們上了香之後神情自然的便退下了,沒有表現任何不滿。
顯然今天主持儀式他才是主角,畢竟哪有代表神仙接受香火,還要回禮的道理。
但是這個城主倒是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別扭之感,明明麵帶笑容,行為恭敬,但是目光中卻沒有一絲恭敬,相比城中其他神情誠懇的人,更像是一個不信神佛的現代人。但是看他對周圍人親切的微笑,其眉眼之間透出的正氣淩然之感,想來應該是一個正義為民的好城主吧。
城主上完了香,抬眼看向墨還意,墨還意心中驚訝,之前的人都是上完香馬上下了步攆,怎麼這城主還看起他來了,心下思緒變換,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隻得衝那城主善意一笑。
博有義沒想到墨還意會笑,神色複雜的收回了目光,轉身邁下步攆。
真是奇怪。。。。。。墨還意心想。
經過這一個小插曲,墨還意開始胡思亂想,有些心不在焉,車隊依舊緩慢的前進著,這時步攆左前方其中一名車夫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雖然極快的穩住了身形,但是步攆還是微微一抖,經這一抖,墨還意身形一晃,供爐眼見要脫手,一道白影閃過,迅速的幫他扶住了供爐,墨還意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緊緊抱住供爐,神情呆呆的看著半跪在麵前的白衣少年。
少年麵無表情,深邃冰冷黑眸直直盯著他,微微張口,用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輕聲說“定神”,說完極快的躍下步攆,重新回到步攆斜後方,跟著車隊行走。
意外解決的極快,隻有極少人目睹,其中包括帶隊伍另一邊的小四,他見車夫絆腳時便馬上看向墨還意,看到白家二少幫小意穩住了供爐。鬆了一口氣,想給墨還意一個安慰的眼神,卻發現墨還意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白凪身上,笑容收斂神色暗沉低下頭。
剛剛的意外讓墨還意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保持著萬分警惕,目視前方,一段時間後他還是忍不住側頭,看向剛才那個少年。
少年神情冷淡,身姿挺拔,目不斜視,施施而行。這麼一副姿態,墨還意卻不知怎的越看越覺得像極了網上那張生無可戀死魚眼的表情包。
墨還意搖搖頭把表情包甩出腦袋,人家剛剛還幫了自己,怎麼能說恩人是死魚眼,想了想,看了看四周,現在車隊正在經過一片樹林,幾乎沒有過往的行人,也不會有人來上香。想了想,鼓起了勇氣下定了決心,轉過頭對著少年小聲道“剛才,謝謝你啊”
少年似乎沒有聽見,依舊目不斜視的行走,墨還意扭頭多看了他一會,確認他好像是沒有聽到,略微遺憾的正回身子,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向他道謝好了。
須臾,終於完成了繞城一圈,小四將墨還意從步攆上扶下來“少爺,接下來隻需要您走進廟中,將供爐放在供桌上,等兩位家主上香後,您再叩首三拜,即可禮成結束了。”
“好,我明白了”墨還意點頭,進廟前不禁回頭望了一眼那個白衣少年,卻發現人早已不在。
進入廟中,此時兩位家主早已起身等待,之前的桌椅被撤走,被黃布遮蔽的神像展露在眾人麵前,是一位麵帶和藹微笑風仙道骨的老人家,墨還意一見便不由心生親近,小心翼翼的將供香放在案上,退至一旁。
墨雲大步走到中央,麵容嚴肅跪下,誠懇拜了三拜,將香插入了香爐。做完之後他緊張又期待的看向神像,半響,看到沒有任何反應後,墨雲鬆了一口氣,神情終於放鬆下來,轉身剛要歸位,隻聽眾人驚呼。
他猛地回頭,隻見神像眼邊,落下了似是眼淚的水滴,墨雲咬緊下唇,不可置信的死死盯著神像的臉,快步向前,想要看個仔細。
確定之後,腿腳一軟,踉蹌的後退幾步。
一旁的墨家人連忙扶住了墨雲。
墨還意在一旁看的是雲裏霧裏,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神像流淚,難道是什麼不好的征兆不成?
站在一旁的白鎮神情凝重,看到墨雲失態的反應,緊皺眉頭,接過供香跪下叩拜後,將香插入香爐,便匆忙的轉身離開,看到在人群之中的白凪,道“與你大哥傳信,速歸!”
轉眼間,白家一行人便全部離開了七裏廟。
“我們也回去”墨雲低沉道,看了一眼呆愣的墨還意,難得的沒有出口訓斥,緩緩走出了七裏廟,背影透著淒涼,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