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白若蘅在忘魂穀住了一個多月了，這天晚上魚店開張，他居然收到一錠金子。白若蘅拿在手裏看來看去，這可不是紙折的金元寶，而是貨真價實的金子。
    鬼婆說：“這人來自富貴之家，明天你們兩個去虞城，買些用度回來吧！”
    第二天一早，白若蘅和鬼娃便出了門。再次來到虞城，白若蘅恍若隔世，兩人都穿著一身黑衣，戴著鬥笠，路人對他們避而遠之。
    鬼娃帶他徑直來到壽衣店，買了壽衣和香燭，哪怕是是壽衣店的老板見到鬼娃也似乎有所忌憚，大氣都不敢出。
    “為什麼他那麼怕我們？”從店裏出來，白若蘅問道。
    “是怕我，生怕沾到了晦氣。”鬼娃說。
    “買這些壽衣幹什麼？”
    “穿啊。”
    穿壽衣？“前麵有買布匹的地方，還有裁縫店，為何要買壽衣穿？”
    “你沒見連做死人生意的人都怕的要死，我要是去活人的裁縫店買了衣服，怕是那家店不會有人敢進了。”鬼娃叫道。
    “鬼娃，你今年幾歲了？”
    “三十年前，我五歲。”
    “三十年前？那今年你三十五歲？”白若蘅驚訝地打量著鬼娃，這完全就是個五歲孩子的模樣啊！
    “死人，自然是不會再長大了，五歲死了，就永遠是五歲。”鬼娃解釋道，“我五歲那年患有重疾，母親帶著我來求奶奶，到的時候我已經斷氣了。奶奶願意把我練成活屍，就是我現在的樣子。若求鬼婆救人，必取他最珍貴的一樣東西。對我母親來說，最珍貴的是我，於是我認鬼婆為奶奶，留在她的身邊，已經有三十年了。”
    白若蘅倒吸一口冷氣：“那你和你母親後來相見沒有？”
    “當然是沒有，既然是給了鬼婆，就不是我母親的兒了，奶奶是不允許我們相認的。”
    “你不怨婆婆嗎？”
    “不怨。”鬼娃說，“當初是母親來求她，她沒有義務救誰，這是一樁雙方心甘情願的交易。”
    “於理或許可以這樣解釋，可是於情……”白若蘅說，“婆婆真是一個古怪的人，她那麼擅長控屍，製毒，她是不是苗人？”
    兩人走到一處台階坐下。鬼娃說：“她確實是苗人。”
    千毒鬼婆，原名香玲兒。她的父親是一名湘西的趕屍匠。那年，趕屍匠接了一樁大戶人家的生意，是一具懷孕九個月的女屍，這種情況，一般人都不敢接。果然，走到半路，那女屍詐屍，把肚子裏的孩子給生了下來，是個女孩兒，居然還是活的，然後那女屍一頭跳下山崖，粉身碎骨。這趕屍匠交不了差，怕被追究，就跑路了。他帶著那女屍生下來的小孩，躲躲藏藏，一直跑到巴蜀，隱姓埋名。他認那小孩為女兒，取名香玲兒。
    沒想到香玲兒天賦異稟，正好他們流落到虞城，被虞城最大的仙家常氏給看上了，招為學徒，這趕屍匠也跟著到常氏混一口飯吃。香玲兒一直在常家帶到十六歲，是師姐妹裏麵最出色的一個，可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被人揭露了身世，既然她是死人所生，就是鬼孩，正邪不兩立，仙鬼不相容，她也成了常家不得不秘密處理掉的秘密。香玲兒事先得到消息，逃出去撿了一條命，但在活人的世界裏受盡冷眼，從此隱居忘魂穀，隻做死人生意過活，若有活人來求，必定要用他最珍貴的一樣東西來換。
    說完這個故事，兩人都沉默了。
    鬼娃低下頭，從包裏取出兩個紅薯，其中一個遞給白若蘅。
    “鬼娃，你吃過香肉煎餅沒有？”白若蘅問。
    鬼娃搖搖頭：“誰敢賣吃的給死人。”
    “這裏還剩下些銀子，我去買給你吃。”白若蘅說。
    他買了五個煎餅，走回來遞給鬼娃。鬼娃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一陣狼吞虎咽。白若蘅連忙說：“慢點，慢點。”
    “好吃，你也吃。”
    “我吃紅薯就好了，剩下的，帶回去給婆婆吧！”
    兩人正說著，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白若蘅連忙拉下鬥笠遮住了大半張臉，躲進了角落裏。不遠處，林霄和雲秋買了東西往長春醫館走去。看上去他恢複得很好。
    “看，看，看，你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鬼娃喊道，“那麼想他，就去醫館找他啊！”
    “我們早點回去吧！”白若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