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陷入了一片死寂，魯特被那一番似是平淡敘說又似是發乎心底的誓言震撼的心髒狂跳，頭皮發麻，呼吸加重。
    J並不在乎魯特對那一番話作何感受，他做這些事、說那些話並不是作秀，這是他的底線，是他的堅持，並非為了獲得他人認同的惺惺作態。
    如果渴望獲得認同，那麼他應該去如同政客一般去競選，而不是做一個隻帶來恐懼的、遊走於暗夜的死神。
    “……我、我我我隻是……不，我不是是是……”
    那番話之前，他結結巴巴還能囫圇說出一句完整話，如今結結巴巴已是語無倫次。
    J覺得沒必要在糾結這個話題，不管誰來跟他說什麼，他不會改變主意。隻為了那幾十個屍體都消失不見的可憐家夥們。
    魯特終日守在冰冷的電腦屏幕前，黑衛星、黑全網、黑監控……
    他透過這些”眼睛”看過太多，看見過戰亂區霸國軍人說著調笑的話語，喪失人性地射殺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看過遭遇海嘯的沿海城市頃刻間化為一片汪洋，無數生命如螻蟻逝去。
    他就像是上帝，從透過冰冷的屏幕看著人間百態，缺乏同理心，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長久這麼下去，也許真的會如J說的一般，不斷打破底線，最後變成一個躲在電腦屏幕後自以為無所不能不停作死，直到真把自己作死為之。
    “JJJ、J先生，您讓我，想想、想到《這個殺手不太冷》……”
    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一下的不太冷·殺手·J：“……”
    總覺得被誤會了什麼奇怪的梗，但沒辦法因為這種略帶詭異羞恥感的事放下身段跟小孩子強辯什麼，J還是覺得這個話題不要繼續的好。
    雖然，以上J的一番掏心掏肺的話沒有幫助魯特治愈他那奇奇怪怪的”跟J先生說話就會結巴”的怪毛病，但之後他分明感覺到了小魯特的單方麵”熱忱”。
    J綠色的眼眸中閃過意思訝異，難得起了好奇心順帶問了句，“你不怕我了嗎？”
    小魯特是新人，來的時機有特別”巧妙”。
    那個時候，他跟【國王】因為不可外傳的緣故正在冷戰，正心煩意亂的時候，受到上一代魯特，那個雜種叛變的事，他幾乎是帶著一肚子邪火去了結上一代的魯特。
    然後，沒過多久【國王】就把這個才堪堪18的小家夥領進來了。
    J還記得這小子怯生生跟在國王後麵走進會議室跟高層們打招呼的樣子，當時自己大概是腦子壞掉了，總之就是看著跟這個被正跟自己冷戰的【國王】領進來的小鬼看不順眼，一百個抵觸。
    結果就是小魯特悲劇了，剛滿18歲的小家夥撞了J莫名其妙的槍口，被當著所有高層的麵很”凶殘”地警告了一通！
    【國王】則是站在一邊半將計就計演起”好警察，壞警察”的戲碼把J慪的不行，直接摔門走了。
    所以，這次接到魯特的來電，發現這小子貌似多了一個結巴的毛病，就以為是那次見麵自己做的太過，直接把人嚇出毛病了。
    也不怪J這麼糊塗，隻能說小魯特來的真不是時候，後來他跟國王的冷戰不斷升級，直到
    ”那件事”傳入他的耳中，兩人幾乎處於鬧翻的地步。
    收回發散的思緒，整理了一下心底湧起的酸澀，J麵上卻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儼然看不出剛才思緒發散了一下，他的心就像是被撕碎了一樣的疼痛難受。
    “一開開開開始……怕的要死。後來來來，發現、發現您是好人……”
    第一次，魯特的話語讓J的腳步微頓，但那大概隻有一兩秒，而後他有恢複了從容不迫的步伐，隻是J沒對這句沒有頭腦的話回應。
    終於，這場對話以J抵達了66層的宴會廳而宣告一段落。
    他要在這裏做一些布置，為了配合訂婚典禮上的行動。
    因為不確定在三天的過程中，這裏會被接下訂婚宴的婚慶公司搞成什麼樣，所以能讓J施為的地方不多。
    找了幾個婚慶公司大概也許可能不會下手的地方安放了微型監視監聽的軍用裝置，初步完成了任務的J最後一次跟魯特”核對工作”。
    “”小玩具們”都一切正常嗎？”
    迅速核查了一遍監視監聽裝備正常工作的魯特立即回話：“正正正……常！”
    “魯特，你很棒。”
    小結巴難得沒回話，這樣的事千言萬語不如時間與行動作為”答案”來的牢靠，究竟如何不如直接做給J先生看。
    他們的這次配合十分合拍，這讓正悄悄往嘴裏塞著薯片的魯特高興的差點嗆住，他被超級厲害的J先生誇了呢！
    覺得自己終於跟偶像拉近了距離了！他崇拜的Joker先生終於對他有了改觀了！
    J大概也不會想到，自己一番凶神惡煞的”恐嚇”，沒有把魯特嚇成見他就瑟瑟發抖的小老鼠，還把對方收成”小迷弟”了。
    尚不知自己被”小迷弟”暗搓搓貼上了的J又在心中按照起先看到3D路線圖腹稿的幾條撤離路線踩了個點。
    忙完這一切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午夜三點，好在有魯特在，不然已經有了疲倦感的J為了躲遍布全樓的監控攝像頭怕不是還要爬進通風口。而以他這個身材來說，那絕不會是什麼”舒適”的體驗。
    再次感謝了魯特的J坐在五十鈴皮卡的駕駛席徹底放輕鬆了下來，正要結束這已經持續了幾個小時的”電話粥”，電話那邊的魯特
    J一邊朝著停放的小皮卡走，一邊耐心等著小魯特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我我我會支持您的！我的意思是是是，不管狡狐先生怎怎怎麼想，我會站在您您您這邊！”
    J近來陰霾的心情終於被這個小家夥好像表白一樣的宣揚搞的哭笑不得，想糾正，又覺得開口糾正反倒會讓人更在意，索性聽之任之，對於這樣的小家夥，一開始總是要更多一些耐心的。
    “那那那個……以後您有有有時間，我能再給您打打打打電話嗎？”
    “可以，如果我這邊方便的話。”J說完便切斷了電話。
    心底莫名其妙有了種走在路上一腳不小心踩到”口香糖”的感覺，但開始有些犯困的大腦促使他停止了在這件無意義的小事上繼續浪費時間跟腦細胞的行為。
    直接開著五十鈴回到了租住的公寓，又打開手提電腦設置好監聽的相應設備後，他幾乎倒頭就睡，這一夜，他可真是累壞了。
    三天後藍晟就要跟”目標”訂婚，顯然，這狠不友好的時間並沒有給連日缺覺疲乏的J留睡個懶覺的時間。
    早六點四十五分的時候，才睡了堪堪三個小時的J被自己定下的手機鬧鍾叫醒，開始坐在電腦前”盯梢”……
    這樣的盯梢挺沒意思的，直到J在手提電腦前做完了刷牙，刮胡子，吃早餐等一係列日常，完成了這些，安裝的那些監視監聽器還沒動靜。
    索性，J看了看時間，發現才7：32，索性合上手提電腦的屏幕，又拿了車鑰匙，提著電腦準備直接殺去藍楓大廈樓下蹲守。
    既然要盯梢就不能大咧咧開著五十鈴這樣的小皮卡過去了，索性，他把手提電腦放在副駕駛的車座上，帶上藍牙耳機，便一腳油門踩下去，準備去換那家租賃公司換一輛車。
    換了低調的黑色豐田後，J開著車直奔藍豐國際大廈。
    藍楓大廈直接把附近做成”花園式景觀”，J把黑色豐田往大廈正門對麵一聽，又繼續開始盯著毫無動靜的手提電腦上的監控畫麵。
    大概直到行動前，J都要保持這樣蹲守的狀態了。
    約莫上午9點30的時候，總裁辦公室的監聽器裏終於有了動靜。
    此前還在閉目養神的J豁然睜開雙眸，驟然銳利起來的眼睛不輕不淡飄過汽車上的時間……
    看到九點半的時間，頓時眼皮一跳。覺得這位總裁是不是對工作有些太不上心了？上市企業的老總貌似不能這麼”懈怠”吧？
    索性，藍晟並非浪得虛名，自他走進辦公室後就開始高強度的辦公。監聽器裏傳來的”生意經”對於嚴重缺覺的J來說簡直是大殺器級別的”催眠曲”。
    這樣的酷刑持續了一個小時，最後還是藍晟的首席秘書，用天籟一般的生意拯救了眼皮打架的J。
    【藍總，賀舍先生要到了。】
    【好，你記得賀舍的口味吧？給他泡那個碧螺春，如果這次你泡的茶沒讓他挑出毛病，老板我給你發紅包。】
    藍晟的心情聽起來不錯，難得多跟首席大秘多說了幾句，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再次聽到”賀舍”這個姓氏，J的瞌睡蟲一掃而空，雙眸微眯，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自副駕駛座位上抄起手提電腦，放在自己腿上，再次全神貫注盯了起來。
    想著，傑不忘在等紅燈時候拿出小本本記上一筆，時間匆忙，他便隻寫下了”HESHE”，並在這幾個由發音得來的拚音下加了下劃線又打了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