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戰書
    “你坐好別摔了。我去送送你爸。”
    喻錦川拍拍王樂圖的膝蓋，把王貴送出病房。
    王貴露出老態，也很疲倦，捏捏喻錦川的肩膀，感激喻錦川關鍵時候站出來幫忙，也愧對喻錦川把他扯進這有些荒謬但不得不這麼做的荒唐事裏。
    “叔知道委屈你了。等到時候了你們倆真的都不願意，你提出離婚，叔不會阻攔。”
    約定好的，一年後沒任何感情，和平離婚，互不耽誤。
    “好的。”
    權宜之計沒辦法，答應了他就會做到。
    其實很簡單，這一年很好過去。工作那麼忙眨眼功夫就半年。時間一到低調離婚。這不是什麼難事大問題的。
    王貴說什麼也要給二兒子操持一個盛大隆重的婚禮。
    現在王樂圖就歸喻錦川負責了，王貴下了命令，喻錦川工作轉交給別人，全力照顧王樂圖，培養感情、
    喻錦川去找主治醫生，剛敲門，走廊內就傳來一陣喧鬧，有個患者外放性骨折了，卻又喊又叫大笑，看不出痛苦，家屬何醫生解釋著，他精神有問題的，煩死了，趕緊給他一針鎮定劑吧。
    喻錦川看了一眼也沒在意，更沒看到王樂圖悄悄打開房門盯著精神病看了一會又關上門了。
    進了醫生辦公室找到主治醫生。
    “他的腳踝嚴重嗎？”
    “王樂圖其實沒有骨裂，就是摔得有點嚴重，擰了筋崴了腳，軟組織挫傷嚴重。吃點活血化瘀的藥，好好養幾天，就沒事了。”
    喻錦川鬆口氣，王貴一直喊著骨裂骨裂的，還以為真摔斷腿了呢。
    醫生說今天就可以出院，喻錦川琢磨著要把王樂圖送哪去。還是帶回家吧。既然答應了，那就要負責到底。
    王樂圖看著窗外出神。
    人瘦，還很白，研究室的工作常年看不到太陽的。這麼側著頭，迷茫的看著窗外的樣子，還真有點讓人心疼的感覺。
    挺讚同王貴的話，王樂圖多單純多好的一個孩子，經曆這種事情肯定受打擊。畢竟哪個男人受得了被戴綠帽子呀。
    “樂圖，咱們出院吧。有話回家說。”
    喻錦川收拾了一下東西，過來就要抱王樂圖去車上。
    王樂圖本能的往後一縮。
    喻錦川納悶，王樂圖為什麼看到自己就像驚弓之鳥呢。
    “抱著難看，我要坐輪椅。”
    王樂圖戒備的很。
    那好吧，喻錦川就去找輪椅，王樂圖也不需要他幫忙，自己挪到輪椅上，傷得不重。
    喻錦川也沒在意王樂圖這一路上沉默寡言的，他一直就這樣，別看認識這麼多年了，王樂圖和他坐下聊天都沒有過。遇到了打聲招呼喊聲哥哥就行了。
    王樂圖在後車座低著頭擺弄手機。
    喻錦川從倒車鏡裏看看王樂圖。這都二十分鍾了，王樂圖還一聲不吭呢。
    “樂圖，想吃什麼，晚上我給你做。”
    喻錦川嚐試著找話題，就算是一個屋簷下的同租舍友，也要打聲招呼的呀。這一年他們都要同進同出的。
    王樂圖頭也不抬，還是不說話，低著頭擺弄手機。
    “樂圖？”
    “回去說。”
    王樂圖終於回了一句。
    喻錦川笑了下，估計王樂圖生氣呢，怪他爸的同時也怪自己了。
    到家了再和他好好解釋吧。
    “行，那咱們先回家。不回你那，回我那。以後咱們要住在我那邊的。你先到家熟悉熟悉。”
    喻錦川自己住，他工作多年，年分紅加年薪非常富足，三室兩廳近一百八十平米，裝修的挺簡約，黑白灰色調中夾雜一些跳躍的色彩，沒有單身漢的邋遢，但是到處都是文件資料書本的，一摞摞的放著，。
    扶著王樂圖進了客廳。
    “我帶你參觀一下。咱們家沒有客臥，今天你先睡臥室，我明天再把健身器材挪到陽台，弄一個客臥。”
    說著就要扶王樂圖去臥室躺一會，在醫院再怎麼休息也不如在家裏放鬆啊。
    他躺著自己再去做飯，吃頓好的也許能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川哥，咱們真的要好好談談。”
    王樂圖小臉緊繃，嚴肅的很。
    “吃完飯再談？”
    “就現在。”
    喻錦川點點頭，那好吧。
    王樂圖坐到沙發上去了，喻錦川打開冰箱想翻點零食水果的。但是冰箱裏也隻有幾個蘋果。他還不吃零食。
    過一會買菜順便給王樂圖買點零食。
    和王樂圖麵對麵的坐著，喻錦川開始削蘋果。
    “這事兒真的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王樂圖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劉利明和你爸在電話裏吵起來，叫板了。”
    喻錦川已經把事情的前後經過告訴王樂圖了。結婚的原因也說了。
    “你為什麼答應這麼荒唐的事情？”
    “二十四分之一，我就是被挑出來的。”
    “你也很無奈是不是？那你和我統一戰線啊，我們倆去找我爸說，你是被逼的，我也不願意，這事兒不就吹了嗎？”
    王樂圖眼睛一亮，看得出喻錦川的無奈了。
    “我答應你爸了，咱們倆必須結婚。”
    “這麼說你是不會主動退婚了？”
    “說到就要辦到。”
    喻錦川切了一塊蘋果遞給王樂圖。
    王樂圖沒有接這塊蘋果，盯著喻錦川。
    “你就不管結婚的人是什麼脾氣秉性？”
    喻錦川笑出聲，收回這塊蘋果自己吃了。
    “我和你認識多少年了？你什麼脾氣秉性我不知道？”
    雖然不了解，但是從王貴王千乘的嘴裏也知道王樂圖多乖多聽話，少言少語的是個好孩子。
    王樂圖頭一低，瞪著眼睛，從下往上看著喻錦川，嘴角扯出一個冷笑，眼神也很邪氣。
    “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真實的一麵吧！”
    喻錦川吃蘋果的動作一頓，突然發現王樂圖這陰惻惻的樣子有點顛覆形象。
    喻錦川一皺眉，拿起蘋果皮就砸王樂圖的腦門。
    啪！
    一塊蘋果皮砸上他腦門。
    “敗家孩子你給我好好說話！”
    眼睛一瞪不怒自威。
    “哦。”
    剛才還陰惻惻的，被嗬斥一聲乖乖的摘下腦門的蘋果皮，乖巧無比的坐著吃蘋果。
    喻錦川有點好笑，本來就是個聽話的人，裝什麼凶巴巴。
    這不也解決了嗎？說要好好談談，他也不說話了，那他就是答應了。
    行了，一年零四十天的同居生活從今天開始了。
    “這兩天在家好好養傷，哪也別去，平時我挺忙的，加班出差的顧不上你，我找一個保姆照顧你。別人愛說什麼你就當沒聽到，忍不了就告訴我，我幫你報仇去。你生活也沒什麼改變的。把你東西搬過來就行。我在家我做飯，我不在家你回去吃也行，保姆做也行。我聽你哥說你不會開車是吧？沒事，我繞個圈就能接送你上下班。”
    王樂圖瞟了一眼喻錦川，還是不說話。
    喻錦川看看時間，吃晚飯的時間都過了。
    “我做飯去。你先自己玩會吧。累了回去躺著。”
    起身，看到王樂圖小兔子一樣捧著蘋果啃，乖乖的。笑了下。
    他們倆差了五歲，第一次見到王樂圖的時候，他還是一個高中生。不能說是看著他長大的吧，但真的把王樂圖當弟弟看待。
    事情逼到這份上了，這一年就當和弟弟同住一個屋簷下吧。把弟弟照顧好就行。
    弟弟很乖，這討人喜歡。
    喻錦川下意識的伸手想摸一下王樂圖的頭發。
    王樂圖一看他伸過來的手，就像驚弓之鳥還不等碰到快速的把自己縮到沙發角去。
    喻錦川眉毛一挑，這麼恐懼幹嘛。
    早就發現這問題了，王樂圖很怕他。
    這太奇怪了！
    “你怕我幹嘛？”
    “我我我，我缺鈣！”
    王樂圖哆哆嗦嗦驚恐的想把自己縮成元寶殼，這樣有安全感。
    喻錦川不明所以，啥意思？
    “骨頭脆！”
    王樂圖說自己的缺點。
    “我也就一百一十斤。除了皮都是骨頭。推一下摔斷腿。你別動我啊，你別打我，你打我我骨頭就斷！我我我就就報警！家暴犯法！”
    王樂圖戒備的雙手握拳放在胸前，腦袋還盡量縮到手臂之間，一個自保的姿勢。
    裝腔作勢的給自己加油打氣，威脅喻錦川，你打我我報警啊！
    喻錦川一頭霧水。
    “我打你幹嘛？我打過你嗎？”
    王樂圖鼓囊幾下嘴，無力反駁。
    喻錦川一抬手，王樂圖就縮脖子，手往王樂圖這邊一伸，王樂圖恨不得把腦袋紮進縫兒。
    喻錦川皺著眉頭，怎麼回事？怕到這種程度？難道說，劉軒和他那男朋友真把王樂圖打了？王樂圖這是被嚇的後遺症？
    “過來，別躲了。”
    王樂圖不動彈，還躲著。
    喻錦川臉色一沉。王樂圖磨磨蹭蹭的往這邊挪了一點點。
    喻錦川伸長胳膊還是勾不到他，幹脆一把拉住王樂圖的胳膊硬把他拽過來，摸摸王樂圖的腦袋。
    “沒發燒啊，怎麼胡言亂語的。腦震蕩了？”
    摔傻了吧？竟說胡話。
    王樂圖嚇得一縮脖子。
    “劉軒和他小奸夫真打你了？你是自己摔的還是他們把你推下去的？你放心大膽的和我說，別在乎你爸生意上的事。是不是他們打你了？”
    喻錦川沉著臉往上卷卷袖子，如果王樂圖真是被那倆人推下去摔了，還挨了打，
    喻錦川捏捏拳頭！
    王樂圖倒抽一口冷氣。用力搖頭。
    “那你怕什麼？我也沒打過你。”
    王樂圖抿緊嘴不說話。
    喻錦川被他這個死氣不出的樣兒氣著了。
    這要換個人，喻錦川估計要咆哮了，有話說有屁放啊，磊落點行不行？
    “有話你就說呀！吞吞吐吐的幹嘛！”
    “那我真說了？”
    王樂圖試探的問著。
    “說！”
    “那，那我以後不管做什麼，你都不能打我。行不行？”
    小小聲的商量著，怯生生的。
    喻錦川氣的腦瓜子疼。耐著脾氣讓自己看起來和善的很。
    “我不是暴力狂，我不動手，我更不打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打你。”
    王樂圖舒了一口氣，戒備小心膽小的樣兒瞬間消失。
    “那太好了，有你這句話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不僅沒了怯懦窩囊，反倒多了一點得意洋洋，狡黠精怪。
    喻錦川被他這切換自如的兩麵弄得一愣，怎麼著？剛才膽小都是裝的？
    “川哥，這結婚呢不是兒戲，不管怎麼說咱們都要在一塊住上很久。我是什麼樣的人真的有必要讓你了解一下。你要是接受不了了，那你就早點和我爸說退婚啊。”
    狡黠之餘，多了一點小囂張。比剛才硬氣，張揚。
    呀，這兔崽子，還真有另一麵呢。
    喻錦川被王樂圖勾出了一些興趣，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有什麼鮮為人知的一麵。
    “我拭目以待。”
    喻錦川抱著肩膀，眉毛一挑。
    這就是戰書啊。
    王樂圖也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