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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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景托人帶回來的江南的桃子可算是好好讓木誠驚喜了一把。
他挑著桃子也沒多想,直到那下樓去看到聽海帶著花田做的河燈的時候才恍然般又想起來,這是快到中元節了。前兩天見到了還想著,轉頭又給忘了。難怪了,難怪廖景給他送了些蜜桃過來。
不在家鄉,這祭祖也讓人無端惆悵了些。縱使他不是個愛惆悵的人,一時間也還是有些感慨。
他自幼失怙,以往每年中元節都會回一趟東山老家祭祖。如今他遠在京城,離得遠了今年定是趕不回去了。也難怪廖景會這麼費力地在這個時間點給他帶來這些蜜桃。想來還是怕他心裏不好受,安慰的居多些吧。他心裏縱是有些感慨也被廖景這番撫慰弄的熨帖了不少。
不過聽海是蘇家的老幺,父母健在,他倒是沒想到聽海也會這些玩意。
做的還有模有樣,不似七夕節放的那種花燈般,而是一副小舟模樣。小舟上托著一盞方方正正的燈罩,裏麵可以用來裝著燭火。聽海做的認真,小花田也學的認真。胖乎乎的小手緊繃著竹條子依葫蘆畫瓢的揉著船型,看著有趣的緊。
他在旁邊看了會,聽海還以為是木誠想起了些過往之事,也識趣地沒有多問,立馬挑了兩頂做工別致的小舟燈送了木誠。兩小孩費心做的東西放在麵前木誠還有些不太好意思收,拿在手裏思量了會還是厚著臉皮接了過來。
聽海說這燈是他在茶園子裏的族叔教與他的,他們蘇家長在茶園子裏的人和本族總有些格格不入。家中祭祖一向隻祭拜直係祖先的,他們在茶場的卻總是會多祭一支。因著不經常和本族的一塊祭,所以一切都從了簡。傳到聽海這邊,也就是每逢中元節親手紮上些河燈寫些祭詞罷了。
這個說法木誠還是頭一回聽到,偏過頭看了看身邊麵容還略著稚嫩的少年。說起這話的時候還是帶著點特有的慎重,與其說是祭祖,倒更像是緬懷。他自己又何嚐不是,此刻他們幾人倒是出奇的相似。一樣的遠離了家鄉,一樣的寄情於這小小的一盞河燈中。
天下河流盡歸於東海,即使不在家鄉,他們遠在京城放下的河燈想必最終也將彙於一處吧,一如他們往常在各自的家鄉放下的河燈一樣。
木誠本來還沒這份心思,接了這燈心頭不由得沉了沉。年少時家境優渥,每逢中元節總要搞些聲勢,仿佛儀式越是複雜神秘越是心意沉沉。其實最後真正留在木誠腦海中也是寥寥,這些記憶有些久遠了,即便回憶也是模模糊糊的。
遇到廖景之後木誠似乎更加少的回憶過去了,那原本不多的記憶自然也都流向了腦海的最深處。胡亂想了一圈,最後不知怎的又轉到了廖景身上。其實和廖景在一起之後他們一起過的節日也不多。偶爾有一年,恰逢廖景在姑蘇歇腳,碰上中元節。
廖景那次陪著他回了趟東山老家,也算是向過逝的族人隻會了聲。東山老家向來較為閉塞,多年來家家戶戶都隻有一顆種茶的心,一門心思撲在茶場上。像木誠這樣年少時離開家鄉去做生意的的人少之又少,更別提後來還帶著個男人回來祭祖的。
所以後來木誠便也不提讓廖景跟著一塊回去了,不管是什麼樣的日子。
木誠向來是想的多的。他們在外麵千難萬難,什麼樣的眼色都受過,什麼樣的苦也都吃過。唯獨到了家裏,到了他跟前,他不想再看到廖景受委屈。縱使是些無關緊要的眼色,也是傷人的。
他不提這茬,後來廖景也沒在這個時候和他一塊過。中元節總是在漕運的這個節點上,想來也是這個緣故,廖景每年到這時都忙得很。不過就是再忙,總也會拖人捎些東西給他。給他帶回東山,亦或是給他在路上做個伴。然後等到再下一個空檔期出來的時候,廖景就會跑回來陪他在姑蘇呆上一會。問問他想不想回去看看,亦或是去哪裏走走。
其實木誠一直知道廖景是想多陪他回去看看的,就像是木誠也想讓廖景帶自己去廖景的家鄉看看一樣。無關於那邊的人和他們有沒有關係,僅僅是對於對方生長的那片土地的好奇。在北方的黃土地上曬著太陽吹著風沙的小孩子是怎麼最後成為了枕邊這個細皮嫩肉一肚子算計的狐狸的。
不過他們還終究沒有強大到無所畏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