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向暖在學校門口沒停留多久，給院長打了個電話確認人在辦公室後，掉頭就又走回學校。早些把事情處理完，他也能早些回去擼狗。
    路過體育館時，看到了剛上完體育課出來的向陽，以及她身後不遠處的江岑。
    A大的體育課，說起來也是一種獨特的傳統。遇上寬鬆的體育老師，課上可以隨便你幹什麼，隻要人在體育館就OK；遇上嚴格的老師（比如邵教頭），現場揪人體測、甚至拖堂都是小事，被抓到偷懶還會加訓。體育課拖堂，這種事也就在A大才會發生了……
    這個點才下課，想必江岑這個班被邵教頭狠狠摧殘了一番。
    江岑在和什麼人打電話，懷裏抱著筆記本電腦，看衣服幹幹淨淨完全不像剛上完邵教頭的體育課的樣子。江岑情緒不太好，表情罕見地陰沉，旁邊有人和他說話，他也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他前方五六米處，向陽脖子上掛著毛巾，頂著半濕的劉海一邊走一邊拉伸胳膊。
    向暖和向陽雖說是堂姐弟關係，卻向來氣場不合。
    說來也怪，兩個人明明小時候關係好的不得了，長大後卻形同陌路。
    小時候回老家，向陽經常帶著向暖出去買零食，用的是她自己的零花錢；向陽被隔壁家老母雞追著滿村跑的時候，向暖會衝過去英雄救美，順便幫她揍雞；向陽偶爾興致衝衝會帶著向暖去爬樹，然而身先士卒的向陽上去了又不敢下來，向暖在樹下緊張兮兮張著小胳膊接她，沒想到向陽沒抓緊直直摔下，向暖撲出去當肉墊，被石頭磕掉了半顆門牙……
    那段日子，兩個人關係好得能穿一條褲子。後來隨著向暖家裏出事，兩人之間突然就冷下來了。親密無間的姐弟變成了陌生人——向陽見到向暖全當不認識，向暖見到向陽也繞道走。
    向陽本身是不想這樣的，奈何家中親戚魔音貫耳，無形之中讓她對許久未曾謀麵的弟弟留下了極為糟糕的印象。舉例來說，曾經提起向暖，向陽會想到那個屁顛屁顛跟著自己、像個小尾巴一樣的可愛孩子，可現在提起來，她隻知道親戚們嘴裏的混世惡魔了。
    看到向陽在側方，向暖垂著頭加快了腳步。以往兩個人相見從來都是裝作不相識，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向陽居然喊住了他。
    “小暖。”
    向暖清了清嗓子，轉身看著自己這位已經好幾年沒見過的姐姐。
    他曾經最喜歡這位姐姐，無奈後來慘遭厭棄。向暖不想惹她不開心，於是乖巧地掛起嘴角笑意。
    “姐。”
    向陽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和向暖差不了多少。姐弟二人都是瘦高身形，和總是垂著頭的向暖比起來，向陽像是比他高一些。
    看到弟弟依舊還是那樣懂事，向陽心裏給那些親戚們打了個大大的叉。她的聲音和人一樣清雅，“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可以來找我。”
    向暖不明白她的意思，隻點頭“嗯”了聲。
    “我相信你能解決好，不會讓我失望的吧？”
    她說話的語氣有種理所應當，向暖聽著不是很舒服，回想起某次和人打架被向陽抓個正著，這位一向冷靜的表姐失態地咆哮著“你太讓我失望了”……
    向暖低低“嗯”了聲。
    向陽見他沒什麼話多說，稍稍牽起嘴角笑了下，轉身離開。她內心深處是相信她的表弟的。
    向暖先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仍舊在打電話、好像沒看見自己的江岑，放棄了去和他打招呼的念頭。江岑和姐姐不一樣，江岑是比姐姐更飄渺、更遙遠的存在。
    隻需要靜靜看著他就好了。
    這些俗世，向暖不想與江岑有太多牽扯。
    已經和院長電話約好了時間，還是先去找院長吧。
    “小暖啊，你真的真的下定決心不參加這個比賽嗎？規模很高的，影響力很大的，有你在，咱們學校樂團一定能拿獎呀！”
    副院長依舊不肯放棄，費盡口舌想要勸向暖參加比賽。
    院長坐在辦公桌後麵的大轉椅上，端著茶杯悠哉悠哉看副院長急得跳腳。他一個小時前剛下飛機，此時懶洋洋歇著，根本沒有幫忙的意思。
    “抱歉，老師，我真的不想參加。”
    “嗨呀，小暖，我這麼跟你說吧，越是被質疑的時候，你就越是應該展現出你自己的水平。網上那些東西你不要往心裏去，站得越高越有人想拉你下水，好好排練好好參賽，其他事情我們都會幫你解決的。”
    網上？
    向暖聽到關鍵詞，心下一動，不動聲色繼續乖巧拒絕道，“老師，我是因為個人原因不想參加的，您可以安排其他人。”
    副院長見他表情絲毫不動，像是鐵了心不想參賽，也不好逼他，隻得再退一步，“小暖你再考慮考慮，十二月份比賽，在這之前你什麼時候改主意了隨時告訴我！敞開懷抱等你來！”他伸出雙臂做了個擁抱的動作。
    “好的。”
    禮貌地告辭了兩位院長，向暖帶上辦公室門，站在走廊裏，拿出手機邊走邊翻起來。
    網上？哪裏的網上？
    心裏隱隱有了些猜測，向暖從校園網首頁進入A大學生交流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