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馮顧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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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城門已關,馮顧被鎖城中,無法出城。
那晚,霸刀宗進了刺客,而那刺客為著李言而來。
那晚,蘇慎之左右等不到阿文,同客棧小二報了官。
聊城街上官兵這幾日越發的多了起來,先是外地來的三位旅人莫名死亡,後是葉城城主家的家仆在這聊城突然失蹤,更有那被封掉的客棧家的夥計害了失心瘋,逢人便說有鬼。便是後來官兵來了,亦是拿他沒轍,隻得打昏了,交給醫館照顧。一時之間,聊城中人人心惶惶。
便是八撇胡子眉頭都整日皺著,麵色寒著。
“老夥計,輕鬆點。”師爺在他一旁勸道,手中輕搖著折扇。
八撇胡子撇他一眼,離得遠了些。馬上便要入冬了,偏這師爺做到不行,整日搖著折扇,故作聖賢。
那一晚,馮顧坐在客棧的房頂,遙看著平川的方向。他第一次後悔了,不該帶李言走的。
不僅僅是因為他想要逃婚,他一直有種感覺,李言在李府並不隻是小家主那般,這種感覺隨著他的長大,所見更多,越是讓他心驚,他不敢去想,隻想帶著他讓他去真正的飛翔,可是,他沒能給他一對翅膀,便丟了他……
馮顧一直在房頂坐到天際明亮之時,他幽幽站起了身,點腳跳了下去,街上已有晨起的人們漸漸忙碌了起來。
蘇慎之一夜未眠,他站在床邊看向外邊,他的雙眼似是沒有焦點,混沌著。
小二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他的手中托著個紅木托盤,托盤中放著一隻青花瓷碗。
蘇慎之聽到了聲音,沒有回頭。
小二柔聲勸道:“公子,一夜了,您吃口東西吧。”
蘇慎之咳了兩聲,緩緩搖了搖頭,雙眸望著外間,不曉得是看到了什麼。
小二輕歎了口氣,緩步退出了房間,帶上了房門。
圓木桌上青瓷碗中冒著絮絮熱氣,那是一碗枸杞小米粥,色澤澄黃,間點綴著小巧的紅色枸杞,細聞之下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紅棗香氣。
小米最是養人,枸杞亦是溫和,最為適合蘇慎之這樣病弱的身子。以往,阿文亦是每日早上都會為蘇慎之熬上這樣一碗濃濃的小米粥。後來,蘇慎之年歲大了一些,身子便好了許多,而阿文每日一碗的小米粥卻從未斷過。
便是來到這聊城後,阿文也是給了客棧銀子,細細囑咐著小二,早上的這碗小米粥。
蘇慎之雙眼掃過那碗微涼的小米粥,眸色通紅。街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一道急匆匆的身影閃進了蘇慎之的視線中。
那人著一身青灰破舊長衫,長發高高束起,身上未帶任何玉飾。似是芸芸眾人中平凡的一員,但是,這人氣質太過不凡,同這衣衫倒極不相稱,站在一群忙碌的人群中,最為顯眼。
蘇慎之幾乎是一眼便看到了他。
那人,似是有所感覺,在人海中抬起了頭,看向他。
一掃之下,馮顧低下頭,向著城北門走去。
那時,距離太過遙遠,隔著人群,蘇慎之沒能認出那人,便是馮顧。
馮顧出了城,昨日那小販穿著他的寶藍色衣衫正招呼著來往的客人,見著馮顧走了過來,放下手中茶壺,小跑幾步,來到馮顧的身邊。
“公子,您的事兒可辦妥了?”小販笑嘻嘻的問道,卻見那馮顧沉著麵色,突兀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我的馬呢?”馮顧沒那心情同這小販寒暄,雙眸掃過,未見他昨日所騎馬匹,劍眉皺起。
“馬在呢。”小販也看出了馮顧的不快,急忙對著攤位後的帳篷裏喚道,“婆娘,快將公子的馬牽出來!”
“唉,來了!”寬大的帳篷中有一道女聲應著,不一會便見那小婦人牽著一匹棗紅色駿馬從帳篷中走了出來。
馮顧快步走過,從那小婦人手中接下韁繩,淡淡說了一句“多謝。”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小販在後方不由搖了搖下頭,“怎麼這樣急切。”
小婦人啐了他一口,拉著他的衣袖走回攤位,“你怎的這樣閑?還有空去管別人的事,還不快過來幹活。”
小販讓小婦人拉的差點載個跟頭,這馮顧的衣衫他穿著大些,衣擺長了不少。
“哎,別拉別拉,要壞了……”
……
馮顧趕回平安鎮,在這茶攤上並未看到昨日交談的二人。他下馬,向著攤鋪老板打聽著。
攤鋪老板是對從外地過來的小夫妻,並不熟悉這鎮上的人,隻得搖了搖頭。
馮顧牽著馬,一人一馬走在長街,他心下微涼,線索似乎又斷掉了。
這天氣,一日比之一日涼了,他身上仍是小販的那身衣衫,他穿著短,袖口差一大截,露著裏麵雪白的中衣。
好在,這邊是走江湖路的,他這樣的穿著,倒不會有人覺得不妥。
“公子哥兒。”香風拂麵而來,馮顧劍眉微皺看向那攔住他的女子。
女子麵容姣好,隻是穿著暴露,裹胸抹裙,外衫隻是一輕薄薄輕紗。
女子見馮顧望來,不由羞紅了臉龐,這馮顧穿著一般,但這臉龐倒著實俊俏不凡,春樓的女子,作風向來大膽,不求溫情長存,但求一夜春風。女子有感覺,這馮顧會對她的胃口。
“公子。”女子對著馮顧嬌羞一笑,盈盈拜倒。
馮顧抬眸瞧向這女子身後,“瀟湘花坊”四個大字出現在他的眼前。
原是間妓院。
“滾。”馮顧看也不看那盈盈倒向他的女子,涼涼開口。
那女子微愣,穩住身形,不解的看向馮顧。
馮顧長袖輕揮,那女子不知為何向著另一側倒去,驚叫著便要摔倒在地上。
幸而,花坊中徒然衝出一黑衣男子,抱住了女子,女子才未失形象,摔倒在地。可即便如此,女子仍是受驚不少,一雙杏眸,帶上一層淺淺的水霧。
“公子……”女子咬著唇,語氣戚戚。
馮顧思緒亂極,聞言腳步停也不停,走掉了。
黑衣男子麵目隱在寬大的鬥篷中,他扶穩女子,低聲在女子耳邊說了句什麼。
隻見,那女子戚戚的麵色,頃刻間變了,雙眸閃著陰毒的光,望著走遠的馮顧。
這邊一片,都是瀟湘花坊的地盤,長街兩側並未有擺攤,看熱鬧的人們。
而這,瀟湘花坊發生的一幕,也未能被他人瞧見。
不然,馮顧一定會聽到一句,瀟湘花坊的月娘竟然親自出坊拉客了。
……
整整一日,馮顧一無所獲。
夜時,他坐在客棧大廳,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思緒未醉,越發的清醒。
原是酒入喉,不知愁?
可是,為何他不曾醉呢?
“嗬。”馮顧苦笑一聲,再次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你是馮家少家主,你要有擔當,你瞧瞧,像個什麼樣子?!
那聲怒喝,再次突兀的響起在他的腦海中。馮顧手中酒杯未能拿穩,“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裂成數片。
這聲音驚醒了那正在吃飯的小婦人懷抱著的嬰孩,隻見那嬰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婦人急忙放下筷子去哄。
“乖乖,莫哭了。”
小婦人同桌的年輕男子也放了筷子,從桌上的包袱裏拿起一隻撥浪鼓輕輕搖著。
嬰孩聽著聲音,果真不再哭泣,睜著一雙濕漉漉的雙瞳看著二人,不久,便嗬嗬笑出了聲。
小婦人和那男子相視一笑。
馮顧愣愣瞧著這溫馨的一幕,忽然,他踉蹌的站起了身,在桌上扔了一粒碎銀子,走出了客棧大門。
夜色沉如水,帶著絲絲涼意。
馮顧方一走出了大門,便蹲在地上吐了起來。他這一連幾日都沒怎麼吃過東西,今日更是滴米未進,空腹喝了不知多少的酒。
馮顧隻覺胃中火熱的難受,又抽痛的厲害,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良久,馮顧才從地上站起,搖晃著走上長街。
這邊,倒是清淨,街上沒有什麼人,偶爾路過一兩個路人,看著馮顧,也都躲得遠遠的。
不用想也能知道,身為馮家少家主的他,必定是狼狽的。
“吐夠了……”一道陰鷙的語氣自馮顧身後響起。
馮顧足尖一點,躍出三丈之外,穩穩落地,臉上已沒了方才狼狽的醉態。
“怎麼,你肯出來了。”馮顧瞧著那人,語氣低沉。
他對麵的那人,正是白日所見過得,瀟湘花坊中,扶住女子的黑衣男子。
“嗬嗬,公子夠機警,不愧是我們坊主看中的男子。”這男人的聲音尖細又破碎,刺耳的很。
“你們坊主?”馮顧念著這句話,眼前似是閃過白日裏所見的女子,那一身輕薄衣衫。
“姿色尚可。”馮顧淡淡評價著,“一身風塵媚態。”
那黑衣男子聞言,冷哼了一聲,似是不悅,“能得我們坊主看中,那是你的榮幸。”
“嗬嗬,是麼。”馮顧不置可否,眼神冷冽。
黑衣男子幽幽走上前,佩劍“噌”的一聲,抽出,在月色下閃著森森銀光。
馮顧冷哼一聲,似是不曾將那人放在心上一般,雙指成劍,指向那人。
突然,馮顧感到胸腔一陣悶痛,氣血翻湧而上,他咬牙堅持,森眸看向那對麵的男子。
“你下毒?”
黑衣男子似是很得意,悶聲笑道:“哈哈,公子,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