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夜時冰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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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刀宗,王宗抱著李言下了馬。
宗內子弟上前來,忽見宗主抱著一個少年走了進來。而那少年黑發披散,麵色潮紅,身上似是未著片縷,裹著宗主的玄色披風下赤足,晃晃蕩蕩。
“宗主。。。。。。”陳銘愣愣瞧著走進的宗主,眼中帶了那麼一絲多餘的神采,亮的異常。
“滾!”王宗眉頭一皺,抬腳狠狠踢中陳銘右腿,“吩咐下去,打桶冰水送到我房裏!”
“誒呦!”陳銘吃痛,捂著腿退到一旁,再回過頭時隻看到王宗的一角衣衫消失在門後。
李言痛苦的哼了一聲,眉頭輕皺著。即便隔著幾層衣衫,王宗依舊能感覺到李言的渾身滾燙。他低頭瞧他一眼,微卷的睫毛輕顫著,呼吸也越發的急促。
王宗大步向前,穿過這條長廊便也到了他的院子,可也偏偏在這時李言醒了過來。
李言幽幽睜開一雙水霧迷蒙的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帶著細碎胡渣的硬朗下巴。
而也在這時,逍遙散的藥力再一次發作,隻聽李言“唔”了一聲,秀眉緊皺。
他在王宗懷中用力掙紮著,玄色披風散開,雪色肌膚染上一層粉紅之色。
王宗雙眼緊盯著前方,他大步踏入淺雲居,一腳踢開緊閉的房門。
若非是他呼吸急促了許多,我還真當這人,美人在懷不動如山呢。
看來,是個正常的男子。
房門大敞,王宗緊緊抱著亂動的李言,眉頭緊皺。
“宗主!”陳銘這時指揮著門內子弟送來了冰水。
“搬進來!”王宗在房內喊道。
陳銘等人合力將滿是冰水的木桶從淺雲居的院中搬到了王宗的房內。眾人目不斜視,方一放下木桶,便要離去,就見這時,王宗抱著嬌聲連連的李言大步走了過來,一把將李言扔進了冰水中。
“呀!”冰水沒過李言頭頂,水溫太低了,刺痛了他嬌嫩的皮膚。他猛地冒出水麵,呼喝出聲,卻也得到了短暫的清明。
王宗的手覆上李言的頭頂,壓著他的頭再一次深入冰水中,絲毫憐香惜玉之心也無,口中更是幽幽說道:“再下去些,冰水可以壓製你體內藥力!”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內心一致認為這王家怕是要就此絕後了。
冰水一夜間換了三桶,直到天色微亮時李言徹底的昏了過去。
滿地的狼藉,水跡順著房門一直流到外間。
王宗將他從水中抱出,李言的皮膚泡的蒼白微起了皺,渾身冰涼,隻是這逍遙散的藥力卻是壓住了。
王宗衣袖全濕,踩著一室水跡將他放到自己的床上,拉過一床被子緊緊裹住了李言。
三名侍女走進了房間,小心的打掃著地麵狼藉。
“生個炭盆過來。”王宗側首對著一旁的侍女吩咐道。李言長發濕漉漉的落在床上,這樣睡著,隻怕他醒了也是要生病一場。
侍女應聲退下,不一會就將點燃的炭盆端了上來,而和侍女一同走進房間的還有一名穿著紫色勁裝束袖的女子。
隻見這女子長發高束,眉目中透著一股英氣,她大步走進房內直奔著床榻走去。
“聽說你將火靈珠送出去了?”女子開口問道,聲音清脆爽朗。
女子正是王夏,霸刀宗少宗主。
王宗側首看著來人,輕聲“嗯。”了一聲。
王夏頷首輕笑,“送出去也好,省的有心人的惦記。”王夏說著走到床榻前,垂首瞧著王宗懷中的李言,蒼白之色難掩傾城之貌,不由嘖嘖說道,“果然送出去的甚好,這不正好救了嫂子麼!”
王宗聞言眉頭微皺,“什麼嫂子,你莫胡說。”語氣正直的可怕。
王夏暗暗搖頭,侍女將炭盆擺好放至床榻邊,侍女半跪在地上輕攏著李言的黑發,隻見嫋嫋水霧從李言長發上騰起,帶著一絲沉水香氣。
“我看你也沒時間去送火靈珠,不如我跑一趟吧。”王夏雙手抱胸,站在一旁說道。
王宗瞧了懷中的李言一眼,隻見他長發半幹,蒼白的麵色也已經帶上了一絲血色。
“還是我去吧。”王宗放下李言,站了起來。婢女退後半步,側開身子。
“你留在這裏,照顧他。”王宗對著王夏說罷,走出了房門。
外邊,朝陽已經升起,天際似火殘血,通紅一片。
而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深陷命運的漩渦之中,不論他們如何反抗對爭,他們的命,已經被寫成了詩篇。
便在昨日,遠在聊城百裏之外的葉城城主蘇家的小公子蘇慎之,留書一封,帶著侍從阿文踏上了南下的路。
蘇慎之便是馮顧的那紙未婚妻。
馮顧退婚,未與馮家商量,一紙休書卻先進了蘇家的大門。
蘇家現在主事的是蘇家的大公子蘇敏之,蘇敏之收到這不明不白的休書,立即叫了蘇家的六位胞弟前來共同商議此事。
四公子蘇念之是個暴脾氣,聞言當下摔了杯子,罵道:“好他個馮顧!好一個白眼狼,他可是忘了他母親是如何在慎之娘親麵前求下的這樁婚事?!”
五公子蘇撫之同附和道:“大哥,此事絕不能就此作罷,定要那馮家小子親自上門與七弟道歉不成。”
蘇敏之靜靜聽著,聞言抬頭瞧向蘇慎之,隻見他端著茶盞,輕吹著氣。似是說的人不是他那般,瞧不出喜怒。蘇敏之不由皺起了眉,玉石扳指敲打著桌麵,他幽幽開口道:“慎之有何想法,說出來,大哥給你做主。”
蘇家兄弟七人雖非一母所生,卻最是團結,蘇家老太太鐵血的手段,使得蘇家甚少出那些個深宅髒事。
蘇慎之聞言,放下手中茶盞,他淡淡一笑,眉眼清淺婉約,“慎之全憑大哥做主,隻是,祖母現下病著,這點子小事就莫擾了她老家人的安了。”
蘇敏之也知這事不好解決,祖母自幾年前冷暖兒之事後一病不起,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現下他更是不敢將這事告與她聽,又怕此事解決不好委屈了蘇慎之。
而今蘇慎之親口說出這話,他亦是鬆了口氣。頷首道:“慎之放心,這事大哥必定叫他馮家給你個交代。”
蘇慎之淡淡一笑,眼神無波無瀾,“有勞大哥了。”
蘇慎之被人退婚了,這事要說的話可大可小,蘇慎之不在意,等緩個幾年在娶個大家小姐生個一男半女這事也就過去了。蘇敏之心裏也悄悄的有了合適的人選,鄰城有戶陳家,雖非世家大戶,但陳家是書香門第。陳家有三女,小女陳芳模樣生的俊俏,性子乖巧,倒是和蘇慎之極為合適。他想著等過了今年便親自上陳家定下這門婚事,隻是那時的他絲毫不曾想到,麵上看似毫不介意的蘇慎之,在聽聞馮顧退婚的當天下午帶著侍從阿文南下了。
蘇慎之留有的書信上說著,知祖母惦記冷暖兒,他決定親自去趟墨城看下表妹是否安好,勿念。
蘇敏之拿著蘇慎之留下的書信,暗暗歎了口氣。
六公子蘇笑之拂袖離去,口中說道:“我去將七弟追回來!”
“六弟,我同你一道前去!”三公子蘇瑞之聞言說道。
“都給我回來!”蘇敏之叫住二人,兄弟二人停下腳步,不解的看向蘇敏之。
蘇敏之輕歎了口氣,語氣幽幽,“便讓他出去散散心吧。。。。。。”
那時,蘇慎之和阿文坐在馬車內,趕車的是葉城的一家車行的車夫,他們沒有用蘇家的車馬,而是在城裏租了車馬。
蘇慎之掀起一側紗幔看向外間,葉城已在身後,而他也終於不必假裝,眼中閃過一絲酸澀的落寞。
如何能不在意。。。。。。
“公子。”阿文在他身側遞上絲帕。
蘇慎之搖了搖頭,眼圈微紅,仍在強忍著。阿文皺著眉瞧著他家公子,急在心裏卻無計可施。
馬車不急不緩行駛在路上,那時的他們似乎誰也不曾預料到,這其實是一條不歸路。
蘇慎之三人在天色微沉時進了聊城北門。
車馬在一間客棧的大門處停了下來,阿文下了馬車回身去扶蘇慎之。
蘇慎之掀起簾幔,“悅來客棧”四個大字出現在他的眼中。
“公子。”阿文喚他。
蘇慎之轉過視線,踩著短凳下了馬車。
聊城的空氣幹燥,風也略微大些。
蘇慎之下了車駕,抬起袖子輕擦了下臉上風塵。一旁立時有幾位穿著豪邁的男子對著蘇慎之吹著口哨。
蘇慎之這人,麵貌清秀,氣質更是清清淺淺,若是他不言不語站在人群,極易讓人忽視他著的存在。但,有一點,蘇慎之不同於李言,美的張揚媚的獨特。慎之的美更像是他的那雙眉眼,像極了南方大家小姐那般,婉約內斂。更像是飲下一杯雪絨茶,初時無滋無味,衝泡幾次才發覺唇舌已然留香。
阿文皺眉看向那幾個行為輕浮之人,蘇慎之輕拍了拍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阿文收回視線,二人一同進入客棧,車夫則拉著馬車去了客棧後門。
悅來客棧亦是聊城有名的客棧之一,因著客棧占地麵積最大,裝修更是華麗,一樓分前廳後廳,前廳待客,後廳是廚房等。二樓設有包間,隔音效果極佳,最適合商人談生意所用。三樓四樓住宿,分上中下三等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