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八十三應是小兒無賴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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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你,原來一直以來讓我心動的,始終都是你。
沈硯將沈夕抱在懷裏,一時間眉目低垂,因為麵前的一片血紅不知道要幹什麼才好。
惶恐,焦急,不安,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害怕。萬般滋味湧上心頭,他突然一陣心悸,雙目一瞬間的茫然。
不過不久沈硯就反應過來,他連忙抬起手,手掌中央凝結出一股瑩白的氣體。
這氣體和魔界的環境格格不入,剛剛碰到沈夕的身體,便被不知名的力量吸收了進去。
沈硯眼中閃過一絲竊喜,他不間斷地繼續往沈夕身體輸入。
沈硯的臉色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蒼白起來。
但是手掌下的身體並沒有多少好轉,那削薄的嘴唇反而越發緊抿,時不時流露出痛苦的呻吟。
沈硯慌張起來。他知道手掌中的白色光團有著多麼大的威力,這是這個世界的本源之力,有了他就相當於齊平了天道的百事百通,成仙成神都是觸手可及。
但是為什麼,不能讓沈夕醒過來呢?
“噗——”
大量鮮紅的血液噴灑在冒著寒氣的地麵上,硬生生刺傷了沈硯的眼。
他惶恐地收回了手,看著唇角帶血的少年,滿目茫然又無措。
“阿夕——你怎麼了?”
“回答我,你到底怎麼了!”
“阿夕!”
“阿夕——”
少年暴著青筋的手緊緊握住他衣襟衣角,那纖細骨節分明的玉手顫抖,白玉一樣的額頭布滿了冷汗,分明忍受了極大的痛苦。
“呼……哈呼……”
沈夕大喘著氣,還是感覺呼吸不上來。他握緊了拳頭,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他在係統空間裏捏緊了係統,有點抓狂道:“你怎麼沒告訴我,這次怎麼這麼疼!”
係統快哭了:“宿主……疼,疼啊!”
沈夕不為所動:“你疼,我更疼!快說!”
“是這樣的,我前一陣子不是升級了麼,然後,然後這個痛感也……也跟著升級了……”
係統話音未落,沈夕猛地一掐,一聲土撥鼠的尖叫拔地而起,響徹空間。
“*!”沈夕難得沒有保持修養,惡狠狠罵了一聲這個坑隊友的統。
係統自知理虧,被蹂躪成一團不明物之後老老實實呆在角落裏,暗戳戳看著沈夕咬牙痛恨的模樣,然後微妙地升起一股暗爽來。
係統張嘴沈夕都知道它想打什麼味的噴嚏,怎麼可能沒有看出來它的幸災樂禍?於是秉承著你痛我痛大家痛的思想,他那一雙玉白的瓷手,又伸向了係統。
又是一次互幫互助的友好交流,沈夕感覺外麵的身體痛感沒有先前那麼強烈,才施施然從空間裏走了出來。
半躺在沈硯懷裏的美人皺了眉,眼睫輕扇,好不容易露出一雙含著水汽的眸子。他眼睛眯成了月牙,雖然渾身痛苦卻還不忘朝著麵前人露出一個勉強的笑。
他聲音十分輕微,“……大人,我沒事……”
他說完,一絲紅色就從嘴角流出。蜿蜒的血絲在沈硯眼前劃過少年潔白精致的下巴,又向下,為那天鵝一樣纖長白皙的玉頸增添一抹亮色。
沈硯早就心痛到無以複加的地步,哪裏見得了他這樣的模樣?
沈硯張開嘴又閉上,神色痛苦,良久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個孩子,即使疼到了渾身冷汗的地步,也不忘安慰自己,強裝鎮定,生怕自己擔心。
他想著想著,感覺心髒像是正在被成千上萬隻螞蟻啃噬,那一小片地方又癢又痛,他整個人都因此而顫抖起來,抱著少年的雙手無力又脆弱。
眼眶裏不知何時溢滿了淚水,劃過沈硯俊秀的臉頰,又苦又澀,滴在少年的臉上,汗與淚混雜,不知是何滋味。
“阿夕……”
“……沈從清……”
兩個名字交互在他心中回蕩,其中酸甜,無人可知。
“沈硯當前愛意值:99!”
……
魔界的天空向來與藍天白雲無緣。
天氣好一點時,紅如血色的太陽會照亮黑色天空的一角。猩紅的光線灑滿這片領土,整個魔界單單顯得沒有那麼黑暗罷了,平日的照明還要依靠一種依附魔氣才能點亮的燈籠;而等到了所謂天氣不好的時候,若是沒有燈籠,那整個魔界就會直接全部籠罩在一片漆黑中,睜著眼都看不見五步以內的東西。
但是這一天,醒目的白色柱體直貫天際,那灼灼的溫度就連千裏之外都能略微感知,更不用說白色光柱中心了。
沈夕艱難抬頭,循著光亮看過去,發覺那光柱屹立在魔界正北方向的地界上。
他眼光盯著那邊,靠在床榻上沉思,黑漆漆的秀發垂落耳際,露出下麵潔白小巧的耳朵。
“宿主,你在看什麼?”
沈夕淡淡道:“看我在這個世界的結局。”
“?”
係統不明白,但看沈夕說完就閉了眼,沒有給它講解的意思,它也就鼓鼓腮幫子(它有沒有我也不知道),決定當一個安靜的花瓶。
……
白色光柱在魔界引起了極大的恐慌。
魔界絕大部分動物都是由魔物組成,依靠吸食魔氣而生。而越強大的魔物,其本身所需要的魔氣也就越多。白色光柱的源頭在魔界北部,那裏人煙稀少,但是魔氣眾多,因而養成了不知多少實力強勁,又凶猛殘暴的魔物。
光柱存在的時間越長,它周圍地區的魔氣濃度就越低。三天過去,那北部偌大地區,竟然成為了魔界中魔氣最為單薄的地區。
於是數以萬計的魔物竟然從北部遷徙,朝著魔氣濃度相對比較高的西部地區去了。而魔物往往成群結伴,本性凶殘好食人肉,許多修魔者力不能敵,竟是紛紛葬身獸口。
沈硯也開始忙碌起來。
這種忙碌不是前些日子無病呻吟一樣的可有可無,而是真的急需他這個魔界魔尊出麵的大事件。
沈硯起初其實並不想在各地跑來跑去的,因為他實在擔心沈夕的身體,生怕他像個紙片人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隨著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但是後來嫻台知道了所有事情,看著他那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模樣,忍無可忍告訴他可以通過這一次的異動去各地看一看有沒有能治療沈夕的藥物,他這才依依不舍從魔宮離開,走之前留下了大量的保命丹藥藥材,任意一種拿出去,都能惹得修真界立刻陷入水深火熱奪寶之爭。
沈夕含笑揮手送他離開,前腳沈硯走出魔宮,他後腳就吐了一口血。直看的留下來的嫻台焦心不已,恨不得沈硯立刻就有所收獲,趕緊回來。
又過了一個多月,魔界下雪了。
瑩白剔透的雪花從天空紛紛揚揚灑落,綴成一堆的,兩相依靠的,特立獨行的,具是為這篇黑色的土地披上了銀紗。
白色的光柱持久不散,但南部的魔獸事件經由沈硯插手,魔界眾人傷亡事件少了不少。
這邊,沈硯終於聯合魔界眾世家將南部的魔獸具都趕到了魔界邊緣的南邑森林裏去,就朝著中部的魔宮行去。
他獨自不間斷走了三天,終於走到了魔宮周圍一處城鎮中。
沈硯在一處街角停下,正要修整一番,耳中突然傳來那些低等魔修的竊竊私語。
“……看見了麼,魔宮那兒出大事了!”
“大事?兄弟,我昨日剛從南邊過來,你倒是說說是什麼大事?”
“你沒看見?朝那邊瞧,今天正午時分那魔宮正中突然冒出一道紅色光柱,和一個月以前突然冒出來的那道簡直一模一樣!”
“哪有?根本就沒有啊!”沈硯心中也是一樣的疑問,隻見那巍峨的魔宮建築在高高聳立的山上,背景是一片黑色的魔界天空,哪裏有什麼紅色光柱?
另一個魔修低聲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問了好幾個人,比我修為高上許多的,都看不見;而比我修為低的,都是把那玩意看得一清二楚呢!”
他接著對那男人說:“隻可惜你看不見。那邊的景,”他朝著魔宮方向指了指,又接著說,“可真是千百年來都見不到的景象啊……”
男人又問了什麼沈硯已經沒有心情去聽了。他連忙將通身的修為禁錮住,抬頭看去。
果然,他看到魔宮那邊的天空中有一道極為明顯的紅色光柱,通天徹地,光是看著就能想象得出造成這種現象的該是何種毀天滅地的力量。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感覺一陣冷意撲麵而來,像蛇一樣纏綿住他的身體,讓他在瞬間被恐懼襲滿了心神。
迫不及待地,他身形一閃,朝著魔宮方向行去。
……
土地綿延千裏,看不清邊界的白骨堆積如山,這天地四方都被蒙上了一層暗淡的血色。突然,成堆的烏雲被明亮的閃電劈開,倏忽血色匆匆,雲層紅意繚繞。
這是墮入地獄的阿鼻。
一人身形瘦削形容憔悴,嘴角邊還帶著一絲血絲。他一身紅衣,被無源之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腳下是古樸的祭壇,上麵被畫上了一個十分複雜晦澀的陣法,其中蘊含著極為濃烈的天地法則。他靜靜站在那裏,長長的墨發飛揚,迷了不知誰的眼眶。
沈夕劃開手心,一股帶著淺淡腥氣的血液湧出,慢慢填充著陣眼處的小小坑窪。
不知過了多久,沈夕眸光一閃,暗道一聲,“來了。”
他腳下的陣法越發明亮,沈夕站好,開始朝大陣裏麵輸送著靈氣。
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被這大陣吸成了人幹,但是沈夕反而不怕,因為當初沈硯往他身體裏麵輸了不少的世界本源之力,足夠他啟動這個大陣了。
沈夕腳下的圖案開始轉動,又是一聲咳嗽,原本就紅豔的衣衫更是被染了一片血紅。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開始漸漸從腳底消逝,肉體逐漸變成了白色的光片。
突然,這片空間一陣扭曲,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沈硯剛剛撕裂了沈夕在外麵設立的隱藏陣法,找到了被隱藏很深的異度空間。他費盡全力撕裂結界,好不容易進入了空間裏,等待他的就是紅衣人消逝一半的身影。
一時之間他頓住了腳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過去。
待欲上前,他對上了那邊墨發飛揚的少年的眼神,又被其中的澄澈和通透鎮住了腳步。
一瞬間,沈硯明白了,他全部都知道。
世界本源哪裏是那麼好得到的?他曆經千辛萬苦,得到的也隻是一個交換的機會。
他使用本源之力為沈從清原本的身體賦予生機,本源也會吸收他的修為作為補償,這樣兩不相欠,才不至於被天道發現,毀掉這個世界的平衡。
但是當時沈夕身體衰弱,他哪裏想得了那麼多?竟是將遠超過平衡的本源之力都送到了沈夕體內。
所以即使他早早就將本源送回魔之塚,缺少的那部分力量,卻還是難以平衡的。
所以才有了北方白色光柱的出現。
那是對魔氣的清除,是對邪惡、黑暗的清除,因為原本維係這片大陸正氣的力量,已經被沈夕吸收了太多,無法再繼續保持平衡。
沈硯知道嗎?
他早就知道了,但是魔界和沈夕來比較,哪一個更重要根本就是不用思考的問題。
於是他隱瞞了下去,盡管代價可能是魔界力量的急劇下降,也可能是他這個魔界最強修為魔尊的死去。
但是千想萬想,他就是沒有想到沈夕會知道這件事情,而且還為了自己,自願獻祭。
他赤紅著眼上前,看見紅衣人的胸膛已經變得如碎紙一般殘破,終於喪失了理智。
沈硯提起手中的劍,朝著那邊喊,“你做什麼,我不需要你來為我犧牲!你快停下來!”
紅衣的少年笑了笑,那笑容有沈夕的年少肆意,也有沈從清的溫潤如玉。他的聲音空靈又輕巧,在偌大的空間裏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阿硯,好好活下去。還有,”他又笑了笑,眼底滿是溫情,“若有來世,可與君相知。”
沈硯呆住了,他持著手中劍僵在了那裏,一時之間絕望,痛苦,欣喜,希望交織混雜,竟是眼睜睜看著少年穿著少見的紅衣消失在了自己麵前。
轉眼間天地空茫隻剩他一人,沈硯踉蹌上前,竟是無法找尋到哪怕一方他存在過的痕跡。
茫然空洞的眼神看著這片修羅之地,一時間他好像被抽空了靈魂,喪失了全部生機。
“沈硯愛意值:100!”
作者閑話:
感謝伯樂5978236的評論!收到了鬥誌滿滿,所以,親,作者把這一個世界結尾了喲~
哎,多來點小可愛給作者評論吧,最起碼讓作者覺得,還是有人在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