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十應是小兒無賴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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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捉人的魔修一共分了好多隊,他們找了人,必定還要聚集在一起再回到魔界。
沈夕從陰暗的巷子裏走了出來,走進了一家成衣店,走出來之後,身上已不是那一身雖然顏色簡單但是花紋華麗的白衣,而是換了一件再也普通不過的灰色布衣。
他用了三天時間走遍了附近城鎮的主要街道,在繁繁攘攘的人群中努力搜尋著類似魔修的組合。但可能是他運氣實在不好的緣由,這三天裏是一無所獲。
在第三天下午,他又走完了一個城鎮的大半個地盤,有些疲乏地閑逛在街上,感到有些口渴,左右環顧之下,就進了一家橫跨在街角處占地麵積不小的茶樓。
飄逸的茶樓兩字被沾了金粉的墨寫在一塊厚重的牌匾正中央,一筆一劃之間有種溫和的氣韻。而黃色牌匾之下是被擦得幹幹淨淨的大門,門檻高高設立,門前的青石磚地麵被擦得鋥亮。
這去處,雖然比不得繁盛地點的茶樓那樣滿滿的文人氣質,但也差強人意,馬馬虎虎了。
守在櫃台前的店小二見來了客,臉上的笑恰到好處,將他殷勤引到了大堂裏,找了個剛剛收拾好的桌子,等沈夕坐下,就站在一旁安靜等著他的吩咐。
沈夕叫了一壺雪前龍井,小二記了賬離開,不多時就端來了一壺泡好的茶。
沈夕讓人離開,自己看著壺裏麵略顯渾濁的茶湯,嚐試著斟了一小杯。
低頭輕輕一抿,頓時叫他皺了眉頭。
茶水苦意艱澀,含在嘴裏還隱隱能感受到星點的破碎茶葉顆粒,口舌如臨大敵,每一處都在叫囂著抗拒。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這算得上是他品過的茶之中,最難喝的一個了。
他扭頭皺眉看向守著櫃台的店小二,和他清靈靈的目光對上,歎了口氣。
小鎮本就不大,這裏的人生活水平也勉強算得上可維持溫飽,但距離風花雪月的賞雲觀月,踏馬看花,還是有著不小的距離的。也因此,若不是這茶樓中還兼顧著酒樓行當,依靠著小鎮人的消費水平,茶樓還真就不一定開得起來。
而且茶樓畢竟沒有多少底蘊,像是雪前龍井這等在沈夕這類人眼中無比普通的茶,可能就是這個茶樓中,平日裏不輕易拿出的珍品了。
也因此,沈夕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不再光顧桌上在小鎮人心中價值不菲的一壺茶,默默在角落裏坐著,不惹人注意地觀察著街道中酒樓裏來來往往的人。
大堂裏還有幾桌人,大多是約莫而立之年的大漢,其中一桌人身上的布衣衣擺上零零點點沾著泥土,看樣子是小鎮上幹完農活的農民。另外的三桌,一桌人為商賈打扮,另一桌衣著光鮮亮麗,中間麵對麵坐著羞澀的一男一女兩個青年,而最後一桌桌子上擺滿了殘羹剩宴,桌腳處還歪斜著幾壇子剩有餘液的酒罐,一群人東倒西歪,個個麵上紅彤彤的像熟透了的蘋果。
而茶樓外,正是下午,街道左右的販子逐漸有些懨懨欲睡,來往的人較之上午少了許多。
沈夕掃了一周,沒有看到可疑的人,感到有點無趣了。
雖然先前知道這樣大海撈針似的找人不會容易,但找了他們那一隊三天,或多或少還是感覺有點喪氣。
要不……不找了?
係統察覺到了沈夕隱隱有放棄的意思,立馬蹦了出來,語氣嚴肅道:【宿主大大!輕易放棄不是一個人應該具有的美好品質!想一想您可憐的硯寶寶,他現在可能正在被魔修慘無人道地對待,您難道不心疼麼?】
沈夕很想說一句不心疼,但終究在話說出口的前一秒止住了,他無奈揉揉眉心,道:“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嗯……沒有?】
沈夕:“這不就行了麼。”
係統:【但是……但是……咦?您等等!】
係統驚訝的聲音突然傳來,隨後陷入了一陣沉默。沈夕有點好奇,但還是凹住了人設,開始深沉地用茶水在桌子上劃噠字。
擱大堂其他人眼中,就是那個一身普通布衣但容貌極盛的小少年,點了一壺極貴的茶,沉穩品了一口,然後緩緩低了頭,頗有高人氣質地在桌子上神秘地寫著什麼東西。
於是人們看向臨窗位置的眼神,漸漸帶上了一點尊敬與畏懼。
畢竟,以前在鎮上也不是沒有見到過這樣外貌大小的修真人士,縱然往往是匆匆一瞥一道殘影就過去了,但還是讓人感到了幾分威壓。
所以,這個看著年紀不大的少年,也說不定是哪個修為大能閑的沒事,來他們這小地方玩一玩?
【找到了!】係統雀躍的聲音傳來,還或多或少帶著驕傲。
“嗯?”沈夕疑問。
【這個……】看著被自己遺忘到腦後的金手指,係統有點心虛,說:【其實,這個東西是您的新手禮包。本應該是您在上個世界就可以使用的,但是,但是在上個世界,我忘了……】
“……哦,什麼東西?”
【是給您的一個巨大的金手指,可以改變您的體質。在普通世界中可以把人的根骨變得適應習武,強身健體;在如今這種修真世界中,則可以改變您的體質,比如變成特殊水靈根,在修煉之路上事半功倍;在西方魔幻世界,可以變成魔武雙修的逆天體質……】係統滔滔不絕叨嘮了好久,眉飛色舞,又白又軟的球在空間裏來回滾動。
“既然這樣,”沈夕沉眸,說:“那把我變為極陰體質吧。”
係統:?
【就,就這樣?】
“嗯,就這樣。”
聽了沈夕淡淡的肯定,係統沉默良久。
縱然除了眼前的人,它再也沒有深入了解過哪個人類。但是就看那些人類找到什麼改善體質的珍寶之後的那份狂熱,就能想象到,改善體質提升天賦對他們來說是怎樣一個富有吸引力的誘惑。
沈夕明明也身處其中,但他為了進入魔界完成任務,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將這個人人苛求的金手指,換做了對自己毫無用處的極陰體質。
他能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要幹什麼,從哪裏來,到哪裏去。能將身處十年的世界完全當做透明罩子裏的景物,自己好像身在其中,但是其實早早在開始就把身邊一切都分離了來。
理智,冷靜。
係統深深呼了一口氣,拿出贈送的金手指,使用到了沈夕身上。
而端坐著的沈夕立刻就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他伸出雙手,看著纖長骨節分明的手,原先的瑩白如玉,如今怎麼看都透著虛弱的透明感。
而且他隱隱感覺自己身體變得虛了起來,雖然身處仲春的下午,身下的木椅卻好像緩緩滲出些許寒意,讓他有種體溫都降下許多的錯覺。
他緩緩笑了笑,麵有病色,蒼白的薄唇,斜斜舒緩的丹鳳眼,多了許多道不盡的精致感。
悄悄看向這邊的人們一愣,刹那間被那一笑驚豔了雙眼。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那美人轉眸一笑,帶有病容的一張臉帶著不勝怯弱,即使身上還是粗劣的灰撲撲的布衣,卻是宛若身處瓊瑤九天的極天宮闕了。
————
沈夕緩緩從昏迷中醒來。
他眼前一片漆黑,蒙著眼的粗布摩挲著眼邊的肌膚,手腳都被麻繩捆了起來,綁得緊緊的不能動彈。
躺在冰涼的地麵上,無限的寒冷從地麵侵蝕向脆弱的身體,沈夕終究忍不住,輕輕咳嗽了幾聲。
旁邊突然有人出聲:“你醒了?”
聲音算不得好聽,有些幹澀的樣子,但還是能聽出是個少年。
“你,你是誰?”驚惶的聲音好聽又軟糯,讓那人在聽到的一瞬間,心就不知覺柔成了水。
“我……我也是被他們抓進來的,你不要怕,他們暫時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
聽了少年的聲音,躺著的男孩好像稍微放下了心,沉默良久之後,他弱弱問:“哥哥,你叫什麼啊?”
另一個人聲音突然變得拘謹了起來,緩緩道:“荀嘉木,我叫荀嘉木。”
沈夕好聽的聲音也傳來:“我叫沈夕。”
“那,木哥哥,你知道,他們抓我們來,是想要幹什麼嗎?”
聽了男孩稚嫩帶著依賴的木哥哥,不知怎麼,荀嘉木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
他沉靜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幾天前回家路上被他們抓了來,就一直被關在這裏,沒有白天黑夜,連時間都是靠著他們送飯的次數推算出來的。”
荀嘉木又說:“我那日,本是給母親買了一個木簪子,想著她一定會是開心極了的。但是沒想到,沒想到……她若是找不到我,該多擔心啊……”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就沉了下來,聽著聲音就能想象到少年心情的低落。
哦豁。
沈夕和係統齊齊在心裏一個咯噔。
原來是這孩子。
沈夕隱隱有點難受,張口又是帶著惶恐的軟糯聲音,但又隱隱透出鼓勵,完全符合他十二歲的男孩身份:“木哥哥不要傷心,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壞人都會有報應的!”
聽了小孩稚拙的話,原先沉浸在淺淺悲傷中的荀嘉木微微笑了笑,雖然知道這隻是孩子天真的想象,但心情卻頓時好了不少。
“嗯,我們會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