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五十八應是小兒無賴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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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之後。
燦爛陽光從竹林葉梢之間傾瀉而下,安閑舒適地躺倒在大片清翠的竹葉之中。
陽光將浸染在明亮金色中的每一片竹葉都照的通透,條條葉脈清晰可見。
在這片清澄通透的竹林中,半邊竹屋的簷角抱景遮麵,半隱半露,玲瓏精致極了。小竹屋隻有一層,堂屋的竹門外的小院子裏立著兩道粗粗的竹竿,中間連了細細堅韌的一道白線,搭晾著少年精致好看的白色衣衫。院子靠東的一邊種著含苞待放的芍藥,一片片的粉與大紅驚豔著人的眼目。
青翠的竹門被人從內推開,一道白色的衣袂蕩了出來。
走出的少年約莫十二三歲,墨色及腰的發被淺藍色的發帶束成一束,閑閑懶懶地披散在身後。少年懷中揣著什麼東西,他將竹門關緊,再輕巧淡然轉了身。
大好的燦爛陽光就這麼突然傾瀉在他的眉眼上,膚如凝脂,麵若白玉,顧盼神飛,身上輕紗繁複的白衣飄飄,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真真是好個美人。
美人緩步走到了院子東麵的花圃邊上,一雙美眸看著滿園花苞漲的鼓鼓的紅粉佳人們,有些惆悵。
眉眼帶媚,欲笑還嗔,波光流轉間直教人酥了心神。
“噯。”美人歎了口氣。
他伸出瑩白纖細的手指,輕挑了一下靠花籬最近的一株朱砂盤,花枝顫顫了一下,將要被蒸幹的朝露晶瑩一閃,轉瞬間沒入了層層半開半合的外瓣中。
【宿主大大,咱能走了不?】
突兀的聲音在腦中響起,美人麵色不改,伸手又朝著靠裏的大紅袍伸去。他修長的手指倚靠在嫩綠的枝丫上,半開的大紅芍藥含羞帶怯,顫巍巍親了親旁邊的白嫩手背。
手指微微用力,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半開的芍藥花莖稈折斷,嬌豔的一捧就落到了沈夕手裏。
一隻手持著花莖,緩緩將花放在另一隻手中揉搓,沈夕哀歎一聲,道:“你急什麼?是我做任務還是你做任務?”
腦中的機械聲平白多了委屈:【當初是誰說的,盡量早點去找沈硯呀?】
白衣的美人噤了聲,有些氣虛,但是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膽氣盛了些,又理直氣壯道:“是我不想去的麼?當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分明是那些魔修委實太過狡詐,竟然將魔界整個都封了過去。你宿主我能有多大本事,叫人家單單放過我一個過去?”
係統聽了也有些虛,但它和沈夕單獨相處了整整兩年了,其間成日裏聽沈夕在那裏歪嘰,時不時還要友情出演一下出氣筒的角色,早早將沈夕口不對心的原型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即使它原本對沈夕有多麼多的崇敬和敬畏,將他當做多麼狂狷霸氣的狠角,如今被時光這場龍卷風衝刷過後,也隻剩下一種如廁使過了勁之後滿心的空虛寂寞。
雖然沈夕表麵上有一張可稱得上是它所見容貌之最的麵孔,但要是真把他剝開了看,就隻是一個又懶又作的吃貨罷了。
也虧得它上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前十年如此戰戰兢兢又小心翼翼,對於自己這個傳說中狠厲成神的宿主捧著一顆機械心對待,生怕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得罪了沈夕,讓他脾氣上來任性一回,任務失敗先不說沈夕會怎麼樣,它自己首先完蛋。
兢兢業業做小弟,生怕自己在人家談笑間被灰飛煙滅嘍,結果在長時間的觀察與交流中發現,嘖,距離產生美這句話還真就不是說說而已。
於是它,反派養成係統233,可以問心無愧地拍著球說,自己己經完成了由看到一幫如花似玉的老婆圍在皇帝陛下病床前哭還殷切進言皇上今天選秀的小太監向哭訴“三師弟我們要不就散夥吧我來分行李”天蓬某豬的曆史性轉變。
簡而言之,如今的它,早就不是當年手無寸鐵統微言輕動不動就被天涼係統破的那個它了。
它現在,有一顆銅牆鐵壁鑄就的心靈。
於是,它可以很心平氣和地麵對沈夕了。
【您沒本事誰還有那本事?您往那一站,守門的兩個魔修瞬間就軟了身子骨,差點在魔界大門前麵因為您打出人命嘍。隻消您討個好,讓人家通融通融,誰特麼的不會讓您過去?】
“你這是什麼話,叫你宿主我出賣色相?不怕我投訴你?”沈夕聽了瞬間就不開心了,他皺皺眉,滿臉不讚同。
【哎……】係統歎了口氣,沉默地團了身子翻了個跟頭。
它自然知道不能做那等出賣色相的勾當,可關鍵是,宿主大人他明明有本事瞞天過海混到魔界,可就是抱著混吃等死的心態在這裏享受美好的田園生活。
看看這周圍,五年前還是一片荒地,周圍連農田都少得很,隻有幾裏外的一座孤墳可以遙遙相望。而現在呢,竹林有了,竹屋有了,滿園的芍藥花也開的正好,若不是它聲撕力竭的阻止,沈夕恐怕連雞鴨都養了不知道有幾代。
心累啊。
它一個被係統插件荼毒而成的軟萌小可愛,硬是讓沈夕生生憋成了滿心滄桑的秦腔漢子,每每在沈夕這裏受堵,特麼的都想赤腳走上黃土高坡上含著熱淚吼上幾嗓子。
它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啊。
【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咱們都知道呀,沈硯是咱們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您說您早早把任務完成,早點離開這裏去下一個世界,不好麼?】
沈夕聽了這話,問道:“做完了這個任務,還有下一個任務等著我?”
係統聽了覺得哪裏不對,但還是猶疑地點點頭,肯定道:【嗯啊。】
沈夕好一陣沉默,係統感到肯定有哪裏不對勁,但是看著麵前沉默的青年,灼灼的一身像是芍藥一樣驕人,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坐著的沈夕在聽了係統的肯定之後心情瞬間不好了起來。他腦中繁雜的往事像洪水一樣奔湧而出,朝著中樞的神經狠狠撞擊,直叫他頭暈目眩,惡心極了。
沈夕緩緩舒氣,冷眼看著空間裏團成一團的毛球,問道:“你想控製我?”
沒等係統搖頭,他又道:“不,準確來說,是你背後的人想控製我?”
係統訝異地抬頭,一雙小小黝黑的眼睛裹在毛茸茸的白色毛團中,亮閃閃的。
沈夕的神識平靜地走進了空間,他的精神體還是穿著係統初見他的那一身紅衣,妖冶又靡旎。
他緩緩走到了王座前坐下,沉著眸子盯著係統圓滾滾的身體,又問:“是麼?”
不知怎麼,係統突然就不能將麵前的人和過去兩年裏散散漫漫,安閑舒適養花逗草的明媚少年聯係起來了。
麵前的沈夕,危險的像是無盡深淵之下的黑暗,淩冽刺骨的陰風吹拂,隻消那麼一眼,就足以把人震懾得心神俱滅。
它支支吾吾,隻想使勁全身解數撒個謊,但隻是一掃,瞥到了沈夕眼中的無邊危險和詭異的平靜,就突然沒了其他雜亂心思。
【我不知道。我們係統其實相當於是一個流水線上生產的產品,平常主要是帶領符合一定條件的人類,到各個偏離主線的世界中去,努力維護每個世界大道的和平與穩定。但是我可能是個例外。我……我好像自從被生產出的那一天就被派到了您身邊,“他”吩咐我說要讓您在各個世界完成任務,其他的……就沒有了。】
“他?他是誰?”沈夕右手倚靠在扶手上,穩穩托著腮,淡淡地問向係統。
係統軟軟的身子滾了滾,頭上的白毛支棱起來,看著坐在王位上的紅衣青年,呆呆回答道:【我,我不知道呀……”他”把我從生產地點拿出來,吩咐了我這些話之後,就離開了呀。】
沈夕見麵前的球不像是在說謊,也不強求它了。他輕抿唇,沉思了好大一會。
“他”,究竟是誰呢?
自己穿越到各個世界中,扮演不同的人,過著不同的生活,完成任務的目的何在?
反派,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為什麼會需要自己來進行所謂的“感化”?
這時他忍不住埋怨起當年的自己來了,到底是抽了什麼風,好端端的主神日子不過,和一個來曆不明的傻團子跑到三千小世界中來找樂子!
他將滿腔思緒都壓到了心底,抿了抿唇。
再看見麵前顫顫巍巍的一團,沈夕暗地裏搓了搓手指,冷淡地朝它道:“嚴格意義上來講,你是別人派來監視我的探子。來源不明,目的不明,若是平日裏,我早早就把你洗幹淨了切吧切吧燉了。”
見著麵前的係統虎軀一震,沈夕又稍稍放緩了語氣,接著道:“不過,念在你坦白從寬的份上,今天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麼坦誠相待,今後你我同仇敵愾對人,要麼……”
不等沈夕說下去,係統直接就打著顫軟綿綿搶先道:“同……同仇敵愾……”
從沒有見識過沈夕這副模樣的係統被嚇壞了,語音都虛弱到了遊絲細蚊般的境界。它怯怯看了看沈夕,拖著圓滾滾的身體,一點一點朝著沈夕身邊飛去。
它還是有些害怕,烏黑明亮的小眼睛像是含著淚,輕輕蹭著沈夕大紅衣衫的布料:【宿主大大,我,我錯了呀。】
聲音軟軟糯糯的像剛出生的嬰兒,聲線又被拉長,在一瞬間萌得沈夕找不到東南西北。
他微微咳了一聲,眼神軟化了許多。輕輕撫摸著麵前白白的團子,道:“知道就好,從今往後,不許再隱瞞我什麼了啊。”
係統特別真誠地點點頭,又親昵地蹭了蹭沈夕。王位上的青年動作越發輕柔起來,看著眼前萌萌噠的團子,簡直移不開眼。
係統想,自己果然不愧是被稱為王的統子的統,簡直英明神武到爆炸了好不。
瞅瞅自家宿主,還不是拜服在了自己這七尺統子的偉岸身軀之下了麼!
#係統日常犯蠢係列#
一人一係統深刻交流完了感情,就準備收拾收拾東西上路了。
即使知道所謂的任務可能有什麼坑在等著自己,沈夕也接受不了坐以待斃,時時擔驚受怕不可終日。他幹脆聽了係統的呼喚,準備收拾好東西往魔界闖闖。
這是沈硯被帶走的第二年。
沈硯是珍稀的木靈體質,用了一具世間就少了一具。所以魔修們並不敢隨便耗用,而是準備找到他們魔尊靈魂感應最強大的時候才開始獻舍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