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西風殘月冷沙場02
    沈夕打量著宴會眾人。目光掃過正上方油膩的元和帝，他身側是雍容華貴精美如工藝品的閔皇後，再是坐在皇帝下首的太子唐雲和，二皇子唐雲清，以及反派，三皇子唐雲歸。
    唐雲歸在劇情裏今年好像也隻有十歲，但看來卻是過早的成熟。他隻沉沉地坐著，平靜地將他父皇麵對舞女的垂涎欲滴，他生母的麻木呆滯，這宴會眾人的勾心鬥角盡收眼底。像一個自持的觀戲者，隻看那台上戲子衣袂紛飛，悲恨情緒下演繹萬千人生，戲子深深沉溺，他還是如觀戲之初般風輕雲淡，期間連嘴角弧度都未曾變過分毫。
    少年老成，淡漠如仙。這是沈夕對唐雲歸的第一印象。
    酒過三巡，眾人興致逐漸高漲起來。
    此次宴會目的眾人心知肚明，主要是對於沈父的慶功宴。作為當今權勢最大，聲望最高的武將，沈丹青卻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文人樣，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這個把酒言歡，比在場所有人都要儒雅的男子，會是南方戰場上威名遠播、殺人如麻的鐵血將軍呢？
    在官場上混的誰也不是傻子，當今聖上早已將戰功累累的沈氏家族當作了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所以明明是慶功宴，那宴會的主人公反而被若有若無地忽視，一眾人精個個向頂頭那位大獻殷勤，溜須拍馬不亦樂乎。元和帝也看出群臣作態，不過他也樂得看見這副場景，便也當做不知，反而有了興致叫各家千金上台獻藝。千金們自然是喜不自禁，各個興高采烈地準備自己那傲人才藝去了。
    不多時，正中台上便如彩蝶環繞，花花綠綠的各色衣衫，晃人眼睛。
    唐雲歸淺灰色的眸子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澄澈的眼底不禁劃過一絲鄙夷。
    真是，太愚蠢了。
    堂堂天子，竟在邊疆紛擾、戰事繁重之時就露出良弓藏，走狗烹的意向，更是沉迷阿諛奉承不可自拔。有君如此，何患這天下不傾，國體不亡？
    將和君權利之爭向來就是朝堂矛盾的集結點，前幾位君主即使找不到將矛盾完全消滅的方法，也盡力在君將之間保持了微妙的平衡。而當今皇帝，一再挑釁將中翹楚沈丹青，真是，讓人無語極了。
    唐雲歸想什麼便來什麼。
    隻見元和帝欣賞完了歌舞，好似突然想起了沈父。他麵上帶著虛偽的笑，問：“沈卿，朕記得沈夕今年已是十四歲了，少年人心性不定，理應教導為先。邊疆動蕩，你這次回朝，便將你這孩子留下吧。免得戰場刀劍無眼，傷了孩子”
    見沈父立刻要拒絕，元和帝又說：“沈卿先別忙著拒絕。你忙於邊疆之事，對孩子疏於管教，以至於禦前失儀。我大梁別的不說，為他提供安逸環境倒還是夠的。將他留在天朝城中，難道沈卿還怕朕吃了你這兒子不成？”
    沈父急了：“陛下！”
    “沈夕，謝陛下厚愛”沈夕慢條斯理的整好衣襟，向上行禮。
    沈父大驚：“夕兒！”
    沈夕向沈父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沈父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隻好暗暗賭氣，麵色不善的重新回到座位。
    沈夕麵向元和帝，實則悄悄觀察唐雲歸。他說：“沈夕對天朝城繁華之名早有所耳聞，今日來朝，見其榮盛之景更是喜愛非常。承蒙陛下厚愛，夕一想到今後就要生活於此，喜不自禁。沈夕，敬陛下。願我大梁國泰明安，萬世太平！”說罷，一飲而盡杯中之物。
    元和帝大悅，對沈夕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唐雲歸撇撇嘴。切，白白長了一張好皮囊，原來是一個腦子不太靈光的紈絝罷了。
    “叮！唐雲歸愛意值：-5，當前愛意值：0”
    宴會在眾人的心思各異中結束了。
    宮女們提著橘黃的宮燈照亮長長的宮道，筵席已散，官員們跨出高大的拱門，身旁有輕攏披風的子女簇擁。時至初冬，地麵上散漫著丁丁寒霜。唐雲歸跟在二皇子唐雲清身後，古井無波的眸子在遇到那深夜裏的一抹白後驟泛波瀾。
    天地仿佛被墨傾染，每個人的眼中仿佛隻剩下了那清冷的白。那人如玉的臉龐陷在白狐製的絨領中，顯得愈發的小。或許是天氣入夜漸冷，他原本粉色的唇變得蒼白無力，眼角有微微的殘餘醉意的紅。他通身的白猶如遙遙九天的明淨初雪，清冷的不似真人。萬千風華好似在這人麵前凝固。
    這人不過少年便如此風華，真不敢想象長成之後該是如何的絕代。唐雲歸想，這樣的一個人，縱使他再頑劣不堪，也是合該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吧？
    “叮！唐雲歸愛意值：+20，當前愛意值：20”
    沈夕望著那遠去的小小身影，不禁一笑。
    還是個孩子呢，單單刷臉就一下子升了那麼多。
    沈夕笑的蕩漾，也就沒有注意沈父走到了他身後。直到自己耳朵一痛，方才大怒回顧。一見沈父滿臉陰沉，頓時又氣焰驟降，隻留下訕訕的笑。這是這具身體留下的本能。
    沈父沒有多言，隻冷冰冰扔下四字：“回府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