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回了宮，鳳悠早為鳳瑾年安排好了住處，——青華宮。
    當鳳瑾年住進去的那一天，朝野震動，因為青華宮是曆代太子的居所，鳳悠此舉無疑是在向眾人宣示著什麼。
    德妃一得知這個消息差點沒把德軒宮的東西全砸爛，眼看皇帝快頂不住群臣壓力，有所鬆口的跡象，結果冒出個二皇子，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又飛了，如何讓他不氣？
    德妃不知道的是，鳳悠即使沒有鳳瑾年，也從沒打算將皇位讓給鳳昌盛，他早已從皇室子弟中挑選出一名資質不錯的皇侄，暗中培養，待解決了德妃一黨就打算將皇位讓給那個孩子，自己帶著小年閑雲野鶴。
    同時滿腹疑惑，這二皇子不是失去丹魂了嗎？即便離宮之後遇上高人幫他把毒解了，也絕無再修煉的可能，他怎麼可能是博雲學院風頭正熱的十二歲靈階？
    眾人也都對鳳瑾年的身份存疑，然而青華宮現在如銅牆鐵壁，還有侍衛統領高傑親自鎮守，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足見鳳悠對二皇子如何重視。
    鳳瑾年樂得清閑，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日子，夜裏就趁著眾人睡著，用離魂術探查虛空秘境的所在。
    博雲學院藏書館七樓的古籍中有記載，皇宮有一處上古遺留的虛空秘境，奇珍異寶無數，靈氣充沛，感覺不到時間流逝，是個能快速提升實力的好地方，曆任帝皇繼位之前都必須先闖過虛空秘境，因此鳳悠年紀輕輕卻是一名高星聖階。
    現在的鳳瑾年最欠缺的就是時間，這樣的好地方他當然不能錯過，據說這也是開國始祖鳳無心最後消逝之地，若是他有留下修煉心得，虛空秘境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可惜，鳳瑾年將皇宮裏裏外外翻了一遍，還是沒找出任何異常，倒是意外得知了不少情報。
    ……
    “炎老，你來了！”
    午夜時分，其餘宮殿早已熄燈，唯有此處仍燈火通明，鳳瑾年一看是禦書房的方向，於是飄了過來，耳尖恰巧聽到鳳悠的聲音自殿內隱隱傳出。
    “炎蒼拜見皇上！”
    “請起吧！”
    炎蒼畢竟是炎家老祖，鳳悠放下奏折，離開龍案，欲伸手將他扶起。
    “不！老朽有罪，不敢起身！”炎蒼推開他的手，一臉愧疚。
    自己不過是閉了個關，炎家居然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還傻到公然跟皇室叫板，縱容自己的親弟弟謀害皇室血脈，炎蒼甚至不敢求鳳悠恕罪。
    皇室本就視四大家族為眼中釘肉中刺，四大家族的關係日漸惡化不單單是曆代皇帝故意而為，也是四大家族不想讓皇室有對付他們的名目有意為之，以起到製衡的效果。
    在見了炎默後，他不相信他是個那麼愚蠢的人，先打破皇室與四大家族的平衡，讓皇室與閔、軒兩家聯手，導致炎、士兩家大部分官員被踢出朝堂，名下產業也受到了致命的打擊。
    事後調查得知炎默的勢力早被架空，與士家勾結的是炎豪而非炎默，德妃不過是聽命而為，當初的胎毒正是炎豪親手交給他的，而炎豪極有可能受到了士家的唆使，士家更有可能與那群黑衣人有所瓜葛。
    “炎老言重了！你閉關多年，不知者不罪……”
    鳳悠毫不在意，仿佛從未與炎家勢如水火，拉著炎蒼坐到一旁，二人一番你謙我讓，推心置腹，場麵看起來格外和諧。
    鳳瑾年不由得暗自撇嘴，一對老狐狸！他還不信炎家落得如此下場，炎蒼會半句怨言都沒有，而鳳悠會真的不擔心自己的皇位不保？要知道炎蒼以一己之力就能毀了半個鳳池國。
    真可惜，他倆要是撕起來那才叫有意思！
    論底蘊炎家位列榜首，閔家、軒家十有八九都是治愈師，地位與煉丹師一樣，底蘊同樣深厚，唯獨士家最弱，在這次的打擊中損失慘重，都快被踢出四大家族的行列了。
    炎家就如一頭沉睡的獅子，為免炎家狗急跳牆，即使有閔、軒兩家相助，鳳悠仍不敢有太大動作，不料的是真正在對付炎家時卻格外順利，想來還有其他人在背後做推手，士家本打算躲在暗處看他們爭得你死我活，趁機撿便宜，完全沒想到自己有暴露的危機，畢竟誰能想到一向安分守己的士家也有如此野心，卻被人從一開始就揪了出來做替死鬼。
    很顯然背後那股勢力想對付的並非隻是炎家或皇室，而是皇室和整個四大家族！
    “你的意思是……”鳳悠眯起眼。
    “暗度陳倉，引蛇出洞！”炎蒼說完，鳳悠神色未變。
    二人一合計，都想到了一塊兒去，卻不知今日的決定加速了他們步入絕境的深淵。
    正說著，炎蒼像是發現了什麼，猛地朝鳳瑾年魂體所在的位置看去。
    “怎麼了？”鳳悠疑惑。
    “沒什麼。”炎蒼神識一掃，很快收了回來，“皇上，你真打算讓二皇子參加明晚的宮宴？”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鳳悠歎了口氣，大家對鳳瑾年的身份頗有微詞，加上德妃一黨的刻意煽動，滿朝文武這幾天都在逼鳳悠將人交出來驗明正身，鳳悠讓鳳瑾年入住青華宮可不僅僅是為了逼德妃一黨現行，是真的有意將皇位交給他，若是得不到滿朝文武的信服那還做什麼皇帝？他也正好趁此機會看看鳳瑾年是不是這塊料。
    因此，他明知明晚的宮宴危險重重，還是不得不讓鳳瑾年參加。
    “也罷，那小混蛋是該讓他吃點苦頭！”炎蒼一時嘴快，抬頭一看鳳悠那張臉黑得可以滴出水來，掩飾性一咳，“那個……皇上，二皇子與小熠的事……”
    “這事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孩子大了，朕也管不了！”鳳悠一擺手。
    炎蒼嘴角抽搐，不愧是父子，都一樣的小心眼！
    等炎蒼告退，鳳悠再次坐回龍案前批閱奏折，鳳瑾年的魂體也隨後跟著炎蒼離開了禦書房。
    ……
    “二皇子，出來吧！”
    到了一處幽暗的小道上，鳳瑾年剛想離開，炎蒼忽然停住腳步，負手而立。
    “我知道你在這！”炎蒼回身，眸光準確無誤的鎖定鳳瑾年所在的位置。
    “有事？”鳳瑾年哪能真出來？他現在這副樣子出來能嚇死他！
    “這句話不是老朽該問的嗎？這深更半夜的，二皇子還出來散步，好雅興啊！”炎蒼也沒再固執的讓他現身，話裏滿含深意，鳳瑾年總覺得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您老不也一樣？”鳳瑾年反唇相譏。
    “行了，不跟你打啞謎了！我知道你這個時候選擇回宮是為了什麼，隻要你答應娶了小熠，我就告訴你虛空秘境的所在如何？何況，……玉寶齋近日傳的沸沸揚揚的神秘元丹師就是你吧？現在那些人可正四下查探你的消息，你娶了小熠就相當於有了我這個靠山，對你來說可是一贏雙利的好事！”
    “你怎麼這件事？”知道這事的隻有柳燁澤和柳治，就連鳳悠至今都被蒙在鼓裏，秦升幾次想讓他測試天賦都被他糊弄過去。
    “你的火異於常人，我看過那些丹藥，純粹得毫無雜質，火種等級起碼在天級之上，除了你還能有誰？”炎蒼像是看穿了鳳瑾年的擔憂，隨後補上一句：“放心，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辦到的，我也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
    “你就這麼擔心他嫁不出去？”鳳瑾年一陣譏笑。
    “唉、亂世將至，我得為他還有炎家的日後做打算！”這樣就算是在與黑衣人對戰中死去，他也死的安心了。
    “你就這麼信我？不怕將來害他守寡？”他一個玄仙都沒把握，何況是自己。
    “我隻相信一句話：禍害遺千年。”炎蒼笑得一臉揶揄。
    “很抱歉，我還是不能同意！”鳳瑾年毫不猶豫的拒絕。
    “你究竟在堅持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很讓人豔羨，但情之一字豈是人能左右，動了情就是動了情，就算你想忽視，也改變不了你心裏還裝著別人的事實，勉強自己守心隻會讓你們更痛苦！”若非如此，即使炎宵熠再喜歡鳳瑾年，他也不會同意，更不會像現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他，“我想軒宇那孩子也明白不可能獨占你一輩子。”
    “時間會抹平一切。”
    “可惜，相對的它也會讓某些記憶、某些情更加深刻！”
    鳳瑾年身形微頓，終究還是沒有回頭。
    感受不到鳳瑾年的氣息存在，炎蒼身子很快也消失在原地，隻餘一聲長歎回蕩在空氣中。
    ……
    一夜無眠，次日下了早朝，鳳悠就來了青華宮跟鳳瑾年一起用膳，為了讓他自在些，在宮人將菜色差不多上齊後，就揮退了眾人，隻留下幾名站在珠簾外候著。
    “來！小年，多吃點！”人前霸氣威嚴的一國之皇，此時卻像尋常百姓家慈祥的長輩，親自為鳳瑾年布菜，看著對方將自己夾的菜一口一口吃進去，笑開了花，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可惜，這一幕淑妃閔冬生無緣得見，鳳悠看著鳳瑾年那張酷似生兒的麵容，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愁緒，有多懷念生兒就有多怨恨造成今日慘狀的德妃一派。
    鳳瑾年也有些局促，仍木著一張臉，動作卻十分不自然，十分僵硬。
    畢竟，親情這種東西他從未感受過，鳳悠對他的好令他有些手足無措，卻並不討厭這種被人關懷備至的感覺。
    “小年，你恨我嗎？”鳳悠在鳳瑾年麵前從不擺架子，言語也很是隨意，這是他第一次如此鄭重的看著他。
    鳳瑾年默默垂首，原主恨不恨他他是不知道，至於自己，他是沒任何感覺。
    “若將整個鳳池國交予你，你可否願意？”鳳悠看得出來，鳳瑾年年紀不大，很有主見，他可不想再把他逼得離宮出走。
    “你不怕被我玩沒了？”鳳瑾年似真似假的道。
    “能玩沒也是你的本事。”鳳悠偷笑。
    “隨你。”鳳瑾年知道不能表現得太急切，繼續埋首吃飯。
    因為他早有將鳳池國收入囊中的打算，甚至是整個大陸，他倒要看看到時候那些鬼族還能往哪躲！
    鳳悠滿意一笑，若非看到鳳瑾年方才眼裏一閃而逝的精光，還真以為他渾不在意，而身為帝皇的第一步便是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偽裝自己。
    無疑！小年在這方麵十分優秀，差點連自己都被騙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