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過往 書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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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愛上書生,這是再老套不過的故事。今天,我就要講述這樣一個老套的故事。各位就權當消遣吧。
書生,是小姐弟弟的教書先生。平日裏的朗朗書聲,讓小姐摒足聆聽。都說佳人戀才子,這話不假。這書生的才氣,深深吸引了小姐,而這書生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儀表堂堂,就更讓小姐春心蕩漾。
員外,理所當然是不同意這份感情的。這員外,當然就是小姐的爹,最看重門當戶對。巴望著女兒養大了,攀上個富家官家,好讓自己更加發達。一個請來的窮書生,怎麼配!
書生和小姐,都是情根深鍾,無法自拔的。又怎麼會因為員外的反對而放棄愛情。但書生又都是心高氣傲的。又無法不去在意員外對自己的冷言冷語。所以,書生決定暫時離開小姐,去考取功名。並與小姐相約,一定要等著書生,待書生皇榜高中,八抬花轎來迎娶小姐。各式各樣的這類故事都是這樣發展的,沒錯。
書生就這樣動身了,這一走,竟就是五年。
話說書生淚別小姐,風塵仆仆趕到京城。身上的盤纏也所剩無幾。客棧、酒樓是住不起,吃不起了,便租了一戶小農家的廂房暫住。離秋試還有段日子,書生就擺了一個替人寫字的攤子,每日裏給人寫寫家書,編編狀子,賺點兒生活費用。
這日,一個穿著考究的紈絝子弟徑自坐到了書生的小攤子前。微微抱拳道:
“這位仁兄,在下姓錢,是京城錢員外之子。這些日子暗中觀察了仁兄許久,仁兄的才情讓我深感欽佩,仁兄更是寫的一筆好字。在下也是喜文弄墨之人。覺得仁兄在此替人寫字實在委屈。因此,小弟鬥膽,請仁兄移居府上,也叫小弟好好請教請教仁兄。”
書生甚覺驚異,想自己何德何能,竟遇上如此好心之人?再看看這位錢公子,雖然模樣不招人喜愛,但是態度誠懇,不似欺詐之徒。更何況,自己一個窮書生,已然兩袖清風,又有什麼值得人家欺詐呢?如若真能居住在錢公子府上,反倒解了自己窮困潦倒的窘境。
書生欣然應允,收拾起攤子,拿上簡單的包袱就搬進了錢公子家。
住了進來書生才知道,這錢府,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經營著數十家客棧、酒樓、當鋪、錢莊,甚至還涉略賭場和煙花之地。而錢員外,更是交際甚廣,不管是三教九流,還是文人墨客,連朝中的大員也和錢員外有所往來。著實讓書生大開眼界。
錢公子對書生真是禮遇有加。好吃好喝好招待,更是特意安排了下人伺候書生的起居。錢府的藏書,更是讓書生愛不釋手。隻是這錢公子,明明說喜文弄墨,可每每同書生談論不到半個時辰,就露出疲態,早早離去了。書生倒也樂得一個人,鑽在書房裏優哉優哉。
轉眼,秋試已近。書生連日裏飽讀詩書,自覺定能高中。心想著,很快就能同小姐成親,不禁心生歡喜,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秋試前一晚,書生正在房中讀書。錢公子風風火火的推門而入,呼吸急促得說:
“仁兄!快看!我爹這些天花了大筆銀子終於買通了主考官,得到了今年秋試的試題!你我趕快提前準備一下,以防秋試中措手不及!”
書生大為驚詫。盡管早知道錢員外交際廣,門路多,可竟沒想到連秋試的試題都能提前買到。更沒想到,堂堂朝廷的主考官,竟然為了錢可以出賣朝廷秋試的試題!
書生緊皺眉頭,道:“賢弟,此等做法實屬不妥,你我這不是舞弊嗎?絕不可如此!勸賢弟快快把試題交還。你我不需如此,也能高中!”
怎奈錢公子就是不肯,軟磨硬泡,非要書生看了試題,提前把試題答好。還提起了小姐,問書生是不是不想娶小姐了,若提前備好,秋試中有備無患,高中豈不更有把握?
小姐的花容月貌一下子浮現在書生眼前,書生仿佛又看到臨別時小姐淚眼婆娑。終於,書生答應了錢公子。打開了眼前的試卷。
秋試的題目對於書生來說很是簡單。多日的苦讀,讓書生得心應手,下筆如信手拈來。錢公子在一旁樂顛顛的笑著,笑得有些詭異。
書生寫完最後一筆,滿意的望著麵前的字跡,心想,果然錢公子說得沒錯,提前備好,心裏著實踏實。
突然,書生感覺頭部被猛得一擊,劇痛襲來,在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書生昏死過去。
緩緩醒來,書生發現自己正被人抬著,頭還在劇烈的疼痛,伸手觸摸,粘糊糊腥氣逼人。
轉頭看身邊的幾個人,竟然是錢公子和錢府的家丁!那錢公子還在催促著:
“動作快點!快點!把他丟到城外的樹林!”
書生大惑不解:“為什麼?為什麼?”大聲質問著錢公子。
錢公子幾個人發現書生醒了,狠狠地把書生扔在地上,錢公子冷笑著:
“為什麼?實話告訴你,我找你就是讓你替我答題的!不然我憑什麼白養你?”
書生大怒:“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錢公子大笑了幾聲,冷眼看著書生,道:
“王法?告訴你,在京城,我們錢家就是王法!你一個外鄉人,誰搭理你?打!給我狠狠地打!往死裏打!死了有我扛著!”
話音未落,幾個家丁就瘋一樣的撲過來,拳腳落在書生身上。書生感覺周身不斷的劇痛,又昏死過去。失去意識之前,仿佛聽到有人說:“公子,好像要斷氣了,沒死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撤吧,還沒到城外,被人看到總是不好。”
書生命大,竟沒死成。不知道昏了幾天,醒來的時候,書生滿身鮮血,雙腿,已經斷了,書生已經麵具全非。
書生恨錢公子,書生不甘心,書生要上告!
當書生用盡了力氣爬到錢府門口,看見的卻是錢公子身披狀元袍,帶著紅花,騎著大馬,光彩非凡!錢公子,拿著書生的心血之作,高中狀元!
書生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過路的婦人丟下了一枚銅錢在書生的腳邊,書生赫然發現,自己衣衫襤褸,髒亂不堪,還拖著殘廢的雙腿,與那行乞的乞丐有何兩樣?書生再次昏厥過去。
幾個乞丐把書生救了,安置在一間廢棄的破廟,這是他們的安身之所。顯然,他們把書生也看成了與他們一樣的,乞丐。
書生不吃不喝,甚至,一動不動。盡管幾個乞丐熱心的給書生討來了藥,也討來了飯。乞丐們看見書生的樣子,搖搖頭,也沒有辦法。
書生渾渾噩噩,神誌不清,一個乞丐,遞給書生一方小小的絲帕,說是救書生回來的時候,從書生身上掉落的。書生的眼睛轉向絲帕,突然,搶過絲帕,眼裏閃爍出光芒,接著,將絲帕貼在胸口,嚎啕大哭。絲帕,是小姐臨行前贈與書生的,一角還繡著小姐的閨名。
書生開始吃藥,也開始吃飯。幾個好心的乞丐終於放下心來。
等書生恢複了些元氣,書生辭別了乞丐們,他要回家!小姐還在等著他!就是沒有了雙腿,爬!他也要爬回家鄉!爬回小姐在的那個小鎮!
書生一路行乞,一路爬,爬了,五年!
再次看到家鄉小鎮的城樓,書生淚如雨下。小姐!書生回來了!
可是,再也沒有人認得書生。隻知道,鎮上來了一個雙腿殘廢的,乞丐。
近鄉情更怯,終於爬著,來到了小姐的家門前,書生竟然再沒有勇氣叩響那扇大門。
書生每天等在門口,期待著哪天可以看見小姐從門裏麵走出來。隻要看一眼,哪怕隻看一眼,書生就心滿意足。
可是,那扇門開了又關,關了再開,卻,始終不見小姐的身影。
難道?小姐已經嫁人了?小姐已經不在這兒住了?書生的心,沉到穀底。是啊,五年!能奢求什麼呢?能奢求小姐等著五年嗎?
書生還是不死心,便趁著討飯,向鎮上的人打聽小姐的事情。
“聽說阿,五年了,不管多少媒婆去趙家提親,小姐就是不同意,死活不嫁,後來,竟把自己關在房裏,說什麼都不再出門了,還天天哭。”
“我聽說,趙家小姐跟他們家教書的先生有了私情,兩個人做了苟且之事,連孩子都生啦!”
“哎呀,趙家小姐阿,真沒想到,那麼水靈靈的姑娘家竟然這麼不守婦道。”
“氣得趙員外阿,說寧可養她一輩子了。你看這兩年去提親的媒婆少了好多。”
書生痛徹心肺。自己和小姐清清白白,從未有過任何逾越禮數之事,沒想到,自己離開這些年,竟讓小姐承受如此不白之冤!蒙受這些流言蜚語!而書生,更是沒想到,小姐,竟然一直在等著他!等了,這麼多年!
書生捧著小姐的絲帕,悲痛欲絕。當年的書生,尚且無力迎娶小姐,現在,一個殘廢的乞丐,又拿什麼給小姐?又怎麼回報小姐這款款深情,這癡癡等候?
不行!不能讓小姐再這樣等下去!不能讓小姐虛度了一生!
書生開始哀求著路上的行人,不為行乞,隻為給趙家小姐帶去一句話。
當書生看著那個被他哀求了許久終於同意給他捎話的年輕後生走進了趙家大門,書生轉身離去,淒涼而愴然。絲帕,也隨著一同捎了去,書生要告訴小姐:書生,已經死了!這樣,小姐就會死心了吧,這樣,小姐就會安心嫁人了吧,這樣,小姐就會幸福了吧。
走吧,還是離開吧。最後望了望家鄉的小鎮,最後望了望小姐的家。書生艱難的爬著,爬著。
一陣騷亂,伴隨陣陣驚呼和尖叫。發生什麼大事了?
隻聽得一聲大喊:“不好啦!趙家小姐跳井自盡啦!”
書生的心驚得仿佛不在跳動。小姐!小姐!小姐!怎麼會?
原以為會讓小姐不再等待,原以為會讓小姐從此一生幸福,原以為!可是,可是,小姐竟用這樣決絕的方式!殉情!
一聲哀嚎,悲天憫地。書生痛不欲生,從此大病不起。
彌留之際,書生把他和小姐的故事沾著血淚記錄了下來。
許多年以後,他們的故事出現在一個名字叫《劍俠情緣》的遊戲裏,讓更多的人知道了他們。
書生的名字叫肖易影,趙家小姐的閨名叫趙眉兒。
也讓人記住了他們的家鄉,那個西部邊陲的小鎮——龍門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