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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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忘了我吧。
高三畢業那天他在我的同學錄上這麼寫道。
我愣了很久。然後默默地收起同學錄,裝進書包。同學們熙熙攘攘地走到樓下取自行車,一個個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母校。我站在樓上望著他的背影,他和他哥們說笑著騎著車,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最後在一個拐彎處消失不見。然後我也下了樓。我想最後一次慢慢地騎著車把這美麗古老的校園逛一遍。這裏充滿了記憶的味道。
那水麵上漂著睡蓮的池塘,蟾蜍還靜靜地停在荷葉上。牆上爬滿爬山虎的教學樓早已空無一人,安靜地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旋轉樓梯上曾經那麼擁擠,永遠有人上上下下,如今隻有寂寞的扶手,仿佛在等待手的溫柔輕撫。油膩膩的食堂,再沒有不鏽鋼碗盆撞擊的叮當聲。更不用當心有人不小心將湯汁潑灑在你身上。空曠的操場,紅色的橡膠跑道被烈日曬地發燙。籃球架上破損的球網依舊缺了一條口子,我甚至能聽見它當時被撕裂時的嚓嚓聲。
我又回到了教室,被擦得幹幹靜靜的黑板上還留著幾道抹布抹過的水痕印。還有我的桌子,我的椅子。他的桌子,他的椅子。它們靠的那麼近,隻有半米的距離。一前一後。順序永遠不會變化。我坐在他的椅子上,雙手擱在桌上,望著前麵。我想象自己有時上課會故意靠著他的桌子,清晨離家時在頸後偷偷地抹了些媽媽的香水,被地媽媽嗅到被質問時狂奔衝出家門。我在想他是否也聞到了,是否曾經,在上課時,看黑板時,把頭那麼稍稍地,稍稍地往前傾了一點,無意中看到我頸後的肌膚,高聳盤起的長發,幾縷發絲垂在頸後,然後讓我的氣息冒犯般的侵襲他的鼻腔。這樣想著我的眼睛不禁濕潤了,我想讓他記住我的味道,記住我的聲音,記住我這個人,盡管他似乎從未在意過我。
我是那麼地在乎他。
我在乎到都不敢轉過頭看他和他說話。我怕看見他那雙深邃迷離的眼睛,那有一片深的湖水,我怕自己一旦陷入難以自拔。我怕自己顫抖不自然的聲音讓他覺得尷尬。上帝知道我多想和他多聊會,想問他今天過的開心麼,晚飯吃了什麼,想午睡時把我的小頭枕借給他,好讓他睡的舒服點。。。。。。但我什麼都不能為他做。高中時代的我是那麼內斂平凡的女孩。並且固執地認為把心意藏在心靈深處才是最美好的。喜歡看安妮寶貝,鬱達夫,村上春樹的小說,在憂傷浪漫的文字底下尋找自己的夢。
可是現在都結束了。我傷感地趴在他桌上。臉緊緊貼著桌麵,淚水順著右眼流到左眼再流到左耳,流到他的桌上。我用手指輕輕摩擦他以前在桌上惡作劇時刻的話,每個字都深深地滲透在木桌表麵,我甚至嫉妒這張課桌。淚水模糊了雙眼,已看不清桌上寫了什麼。
2006的7月的某日。在省中高三一班空曠的教室裏。有我,小五。一個失去愛情的女生長達一小時的低聲啜泣。
忘了我吧。
2006年9月13日。我獨自離開家門,來到遙遠的南京上大學。新的生活開始了。
我學的專業是護理。醫學院很枯燥,課業也很繁重,平時除了周末幾乎就沒休息的時間了,天天三點一線,跟高中時差不多。這令我相當失望,和我從前憧憬的大學生活一點也不一樣。不自由,也不有趣。甚至可以說是無聊。我也努力積極地參加學校活動,還通過麵試進入學生會宣傳部。我繪畫很有天賦。我從不喜歡臨摹任何作品,我一直是隻憑自己的感覺畫畫,畫我的內心世界。所以我覺得我的畫是有生命的,那不是一副海報,一張紙,而是一件藝術品。我就是單純地喜歡畫畫才報名進宣傳部的,並且很快和部長副部混熟了。和辦公室的同學混熟了,大家都很友好,我和他們相處得也不錯。曾經有段時間我是全心全意地為宣傳部奉獻的,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快。並且也有很多不錯的創作。得到了大家的認可與好評。我很欣慰。但時間久了我就感到不快樂甚至是厭倦了,自從提升作了副部後老得不停地開會,我討厭開會,討厭除畫畫以外其他的繁瑣零碎的事情。偶爾開會遲到會就被上司嚴厲地訓斥。這讓我很抵觸。我不喜歡。後來也不管大家對我的期望,同事的挽留,堅持遞交辭職信離開了學生會。我就是不喜歡任何束縛。我寧願失去榮譽失去頭銜失去學生會工作滿2年才能得到的資曆證明失去友好的朋友,我也不願意犧牲自由委屈自己。因為我已經把它當成了負擔而不是愛好了。
離開學生會後清閑了很多,我終於有時間自由支配了。很開心。
我的下鋪是南京人,她是學校COSPLAY的成員。認識我們學校不少愛玩有個性的學生。其中一個是和我們住一層的學姐櫻,大我們2屆。櫻很瘋狂,說話行為都不像正常人類。簡直是火星上來的女人。我把她認作媽媽,哈哈,我很喜歡認比我年長的人作父母,這樣可以得到更多的關愛。我總是覺得自己缺少愛。缺少安全感。我總是會買很多玩具或者包包,把我的桌子櫃子賽的滿滿的,這樣會多些安全感。或者吃很多東西,把胃撐得滿滿的,也不會感到空虛了。所以現在的我很胖。但我就是無法控製自己。我非常地非常地恐懼孤獨寂寞空虛,盡管我一直很享受孤獨。櫻不光認我作女兒,連COSPLAY部的全體成員都被她拉來作了我爸爸媽媽。。。。。。總之,我到目前為止共有7對父母(汗)。
在瘋瘋癲癲玩鬧的日子裏,我過的很快樂。生活單純美好。直到有一天晚上,櫻帶我們(我們宿舍中3個)去南京有名的1912酒吧一條街玩。那裏是我不正常生活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