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牡丹，身份卑微的琴師。除了彈琴我不知道我還能幹些什麼，因為我隻是為了彈琴而存在的，我的父親是這樣告訴我的。別人說我的父親是瘋子，一個執拗的瘋子，但在我的心中，我的父親是個單純的人，單純的想追求他的幸福。在月光下，一身白衣的父親縱身跳下懸崖，美得像隻隻存在於仙境裏的白色絢麗的蝴蝶。那是我今生見過的最美景色，那一抹白成了我今生見過的唯一色彩。
    牡丹，為什麼你眼中的全是灰色。柳雨笙曾這樣問過我，而我隻是繼續彈奏著我的琴，未做任何回答。但那天後，我的琴被撤走，在桌案放的是紙墨筆硯。我不解的看著他，柳雨笙，我的主人。他笑著說，你隻要畫幅牡丹圖，我就放你走。看著他微翹的嘴角，那個安安靜靜看著我彈琴的少年已變了，便成了個滿腦子奇怪要求的人，難道他不知道嗎，我，牡丹天生就是為彈琴而生的嗎。
    我轉身離開，留他一人在身後，突然，手被抓住，身體被強製轉身，他帶怒的臉映入眼簾，隨後一股熱氣貼在嘴唇上。我愣住了，呆愣愣的任由他親吻著，直至聽見他的淺笑聲。
    吸氣啊！那種無可奈何的表情第一次出現在他的臉上。我因閉氣漲的通紅的臉，印在他的眼瞳上，這也是我除了麵無表情之外的表情了吧！我凝視著他的眼眸。
    牡丹，你要我怎麼做，牡丹？他看著我，困惑的看著我。
    我隻是要彈琴啊！我蹙著眉，脫口而出。突然一道精光從他的眼閃過，他欣喜的像是發現珍寶的探險者般。
    那你可以做我的妻子嗎？他問。
    妻子？可以彈琴嗎？我問他。
    可以，當然可以。他抓住我的手，緊緊的，手有些微微的痛。
    可以彈琴啊！那為什麼不呢？我說。
    突然被擁入他的懷抱中，而我木訥的任由他抱著。從此，他開始拉著我到處遊玩，我的手被他牽著，他笑著問我累不累，我搖搖頭，踮起腳尖伸出手幫他擦掉額頭的汗珠。
    那為什麼呢？我呢喃著。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我問自己。
    因為你愛上他了，一個聲音出現，我抬起頭，她笑著說，那個叫琴的女子。是啊！因為我愛上他了，所以不能但他的妻子了。突然夢中的那一抹白變成了他，從夢中驚醒的後，我害怕了，比失去最愛的琴還害怕，所以我告訴他，我畫了幅牡丹圖給他，我要離開了。
    看著他拿著那幅顏色詭異的牡丹圖笑得淒慘，看著他撕掉手中的牡丹圖，看著他砸掉案桌上的所有東西，我的心一陣的痛，我對他說。
    對不起。
    背對著我，他說。
    我放你走，但，再為我彈一次琴，用瑤瑤的七星紫玉琴，那……那本是我想送給你的禮物。
    對不起，當時的我好像隻會這句話了，但那時的他是怎麼回答我的。
    不用對我說對不起。是啊！不用對他說對不起，因為他根本就沒想放我走。
    琴，為什麼你要幫我？我問她。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你眼中的痛苦吧！她像是若有所思，迷茫的回答我。
    你真的有蝶琴嗎？
    沒有，但我可以做啊！聽到我問，她笑得燦爛。
    恩？做？
    是啊！還有我是來找你幫忙的，你可以找一把外形與蝶琴一樣的琴，然後送到西院去嗎？
    我點點頭，她站起向門外走去，在拐彎處，她停了一下。為什麼不跟他說你愛他呢？
    因為我沒勇氣，我是個膽小的人，所以，對不起了，柳雨笙。
    隔天，我帶著一把普通的琴站在西院門外前，緊緊地抱住琴，惶恐的盯著那扇門，推開它嗎？我該相信那個人嗎？父親，你用盡全部勇氣去追尋你的幸福，留不下一點給我，叫我拿什麼去追尋我的幸福呢？
    嗬，再瞪它，它也是不會開的，你別癡心妄想了。琴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身後，她繞過我，推開門，轉身站著，笑著說。
    門是用來推的，不是用來瞪的，請進吧！牡丹。
    看著她，我輕呼一口氣，跟在她的身後，她在前麵走著，笑著談論院中的景色，而我隻是呆呆的跟在後麵，滿腦子的空白，突然聽見她高呼。
    看，魚在天上飛。
    啊！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片灰色的天空，不解的看著她。她伸出手遮住我的眼，冰涼涼的觸感。
    牡丹，為什麼你眼中的全是灰色啊？是不是很痛苦？
    我搖搖頭。我隻要彈琴就可以了。
    是嗎？她放下手，滿臉的悲傷。
    魚本是可以在天上飛的，但它隻要水，最後一生也終於死在水中，你我都是魚啊，甘心被水困住一生不過。
    她停住了，一笑。
    我是隻向前的魚噢！說完轉身向前走。
    向前的魚啊!!那我呢？退後的魚啊！看著她的背影，我苦笑了一下，更加的抱緊懷中的琴，小跑幾步跟上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