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璃提著長長的裙擺，雪花落在她嫣紅的衣服上，格外顯眼。
    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向我走過來，讓我看她的衣服，“晚夕，這是我的嫁裳，你說這上麵繡什麼好呢？金鳳？牡丹？”
    我強忍著心裏的疑問，保持著平靜，“公主是宴國皇女，嫁裳上當然要繡鳳舞九天。”
    晚璃笑道：“我也這麼覺得，就繡鳳舞九天。”
    她隻穿了一層層複雜的紅衫，鮮豔的紅，立在這片雪上，說不出的淒切，離央拾起了我丟在地上的手爐道：“世子，公主，外麵天冷，我們進屋坐吧！”
    “不要。”晚璃拉著我的手道：“晚夕，皇後娘娘好不容易讓我出來一趟，你要陪我堆雪人。”
    我把狐裘脫下給她披上，“好，你開心就好。”
    我和晚璃找了一塊空地，白茫茫的雪，她伸手接住落下的花瓣，看著它們在手心融化，“晚夕，你說突厥的雪有我們大宴國的好看嗎？”
    “塞外有塞外的美，雪都是一樣的，隻是落在不同的地方。”原來她都知道了，不是應該大吵大鬧的嗎？怎麼平靜的像一片秋落的楓葉，隨著風雨漂泊。
    “晚夕，你爽約了，你答應來看我的。”
    “璃兒……”愧疚，我想撮合他們，倒給了他們各自的傷痛。
    她嫣然一笑，帶著時有的頑皮，好象回到那個紮著雙鬢的小女兒，“這次就算了，就算你欠我一個人情好了。”
    “璃兒。”我疑遲道：“你和幕大夫……”
    “恩？”她若無其事的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站在我麵前的人，要不真是千真萬確的公主晚璃，我肯定懷疑她被人掉包了，一個人的性格，怎麼可以在朝夕見變化得那麼徹底。
    “公主願意下嫁突厥？”我隻好扯開戈珞，側敲旁擊的問道：“皇上下旨了麼？”
    “下了與沒下有什麼區別？連晚夕你也知道了，要不是皇後娘娘今天送嫁衣來給我試，可能我要到花轎上門那天才知道。”
    她臉上依然是笑容滿麵，沒有了那份純真，快樂……
    “對不起，公主。”我要怎麼道歉，怎麼禰補，是什麼讓她一日間長大？
    晚璃伸手拂去我頭上的雪，喃喃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晚夕，再叫我聲姐姐吧！我比你虛長幾歲，總感覺你要比我大很多，然後你從來沒有叫過我姐姐。”
    姐姐？我看著她，原來，她還是我姐姐，從小一起長大，都是我和晚城哄著她，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但是，她畢竟還是比我大幾歲，畢竟還是個姐姐。
    “姐姐。”我艱難的喚出口，這兩個幹澀的字，多少年前的前生，姐姐和浩哄著我，我跟在他們後麵叫，姐姐……哥哥……
    “夕兒，我很羨慕你。”晚璃笑道：“敢愛敢恨，為了個青樓女子，不惜衝撞皇上，抗旨拒婚。”
    敢愛敢恨？我什麼時候也可以擔當得起著四個字了？“公主，其實你也可以。隻要你願意，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幫你。”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大宴的公主，我不能那麼自私。”晚璃俯下身子，長長的衣裙落了一地，“‘公主’是我的責任，我的使命。”
    我拉起她，擦幹她落下的淚珠，“沒有什麼使命，什麼責任能比你的幸福更重要！”我捧著她憔悴的臉，心疼的道：“他們為什麼把什麼都推到你身上？晚璃，我不要你嫁到突厥去。你不隻是公主，你是皇上的女兒，是我的晚璃姐姐，除了江山社稷，更重要的是你的幸福。”
    “幸福？”她朦朧的看著我，“我可以有麼？”
    我肯定的點頭，“可以！沒有人能阻止你尋找幸福的權力！”即使是幾年，即使是不好的結局，也不要讓它還沒有開始就被抹殺。“你和戈珞願意在一起，就不要去管什麼洛風堂，什麼和親，就是天皇老子也攔不了你們。”
    “可是。”晚璃看著我，“幕大夫他……願意麼？”
    我點點頭，“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他對你就像你對他一樣，想和你鬥氣，看到你氣鼓鼓的很開心，也想引起你的注意，又不敢告訴你。”
    她臉一紅，還掛著淚的眼彎彎的笑了，“原來夕兒這麼清楚啊。”
    我整理好她蓬亂的頭發，“我帶你去找戈珞，從此你們隱姓埋名，做一對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她扭捏的站在原地，一副小女兒的嬌態，我催促道：“現在可不是害羞的時候。”
    “夕兒，等等我呀！”她再雪地裏追逐著我，紅衫如玫瑰綻放，希望，我做的決定不會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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