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今生夢 斷腸 第10章 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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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我滿月的日子到了,家裏來了好多人,我被奶娘抱著在宴席上穿來穿去,看到一張張又來又猥瑣我老臉,在父親回來的那一天,家裏的傭人都換了,連管家都換了。
我聽到他們叫我少爺,小王爺。我便猜到,王爺老爸大擺宴席,向世人宣布我是男的。上演了一套假鳳虛凰的戲碼。
家中的傭人隻剩下一個奶娘,從此大家都叫我小王爺。我老爸幫我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宴晚夕
我的滿月席上來了好多人,都吃驚我的藍色的眼,誇我貌如冠玉,大福大貴。哼!是男的你才這麼說,要是你知道我是女的,你不叫人把我拿去刷人肉片了?
酒過三巡,宮裏來了一個太監,父親抱著我站著聽宣,我疑惑,以前聖旨到不是都要下跪的嗎?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先皇早就賜父親免跪金牌,不說像書信般的聖旨,就是麵聖也都不用下跪。
娘娘腔的太監慢吞吞的念完聖旨,大概就是說父親戰勝,又喜得貴子,我的藍眼是天降祥瑞,封我為與皇子同禮的天瑞世子,賜府第,享二品供奉,宴國的王位都是世襲,包括諸侯,王爺,都是由長子長孫繼承。以後我就算不繼承老爸的王位,我也有自己的官位,還是二品。還有俸銀,就是不用做事都有錢拿了啦。
朗將軍經常來看我,每次他來我都拉出我脖子上的那塊菱花玉放在嘴裏咬,恨不得把它吞下肚子。看著朗將軍雪白的臉都快抽筋的樣子我就笑到不行。
我快樂的當起我的小王爺,盡量不要去想我原來是一個小郡主,因為我隻要想到刷人肉片的樣子我就心驚肉顫,可憐的女人啊!在這個古代一點地位都沒有,想想我多無辜啊……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從此就要過上男孩子的生活。
我晚上經常被惡夢驚醒,我看到我那兩個奶娘渾身血淋淋的向我撲過來,我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眼看她們血淋淋的雙手掐上我脖子。我哭鬧著由爸爸摟著我才得以安睡。
我身體一天一天的有力氣,我也不用喝奶了,說實話,我真不喜歡喝人奶,味道和牛奶一點都不同,如果不是我沒得選擇的話,我才不吃奶。
我會爬了,開始跌跌撞撞的學走路了,也會咿咿呀呀的叫爹爹娘娘。把老爸老媽逗得開心的不得了。
一年過去了,我滿一周歲了,在宴國男子最重要的三個儀式,滿月擺宴、一歲抓周、十六歲成人禮。
宴席過後,奶娘把我放在桌子上,桌上放著好多東西,書,劍,文房四寶,金銀首飾,名貴珠寶。
我回頭一看一片黑壓壓的人,哼!看我要拿那個是吧,我偏不拿!我動也不動的坐在桌上,笑嘻嘻的看著他們。父親在他們的一片驚訝聲走過來,把我轉過身,讓我麵對那些東西。
我看看他的手上戴著一個墨綠的玉扳指,喜愛的伸過小手抓住他的手不放。
其實我在前生的時候就很喜歡玉器,我認為玉是靈石,它們認得自己喜歡的主人,就像有些人戴玉器,越戴越亮澤,剔透,而有些人卻戴越黑,越無色。
父親笑著把扳指從他的手上摘下來給我,四周的人便討喜道:喜玉乃非凡胎俗骨,以後定有一番做為。小王爺仙姿玉體,不同於俗人,不愧是宴王子孫。
皇帝又賜了玉如意一對,東海夜明珠一對,羽西國進貢名貴香料,絲綢數百。這個皇帝對我們家真好啊。
我一歲多,我喜歡讓奶娘追著我在花園裏跑,喜歡窩在媽媽的懷裏撒嬌,喜歡看著老爸帥到不行的臉流口水,朗叔叔還是被我摧殘不夠啊,當我霸道的搶了他的玉墜,玉簪,扳指,玉冠流蘇上的玉珠。他聰明地什麼都不戴的進我家門。我還是喜歡要他抱,在他身上搜不到什麼好東西以後,我就聰明的在他素白的衣杉上塗口水,順便用剛剛長出的兩顆門牙在他的手上留下我的印章。
我在花園裏糟蹋奶娘給我剛換上的小白杉,我就喜歡白色的衣服,弄髒反正又不是沒人洗,我最喜歡朗叔叔一身白衣的樣子,以前看武俠片,裏麵的大俠都是一身白衣,手上拿的不是白扇就是玉蕭,兵器都一把長劍。
我既然都到了古代,還是一小王爺,老爸又是文武雙全的帥哥,不穿白衣怎麼對得起我自己呢?
我興奮的采著院子裏剛種上的花,不是‘采’是‘踩’那些花兒痛苦的躺在我的腳下,本來我是很想將它們采回去給老媽的。可是無奈我力氣太小了,那花我拔又拔不下,折又折不斷,所以才從了這幅光景。
天下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花,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以前我讀書的時候,每到了母親節,學校門口就聚集了很多賣花的小販,同學們都一一挑了束束康乃馨,我站在花販麵前,不知道我的花買回去有誰會接受。
一不小心被腳下的樹藤絆倒,讓我可愛的鼻子和地麵來了個親密的接觸,在我還未痛呼前,奶娘便驚慌的朝我跑來,在奶娘還沒有過來之前,我看到鬆弛的土地上露出一角布料,我將那一角布拔出來一看,竟是一條血跡斑斑的絲帕,我害怕的將它扔在地上,轉身撲到奶娘懷裏。
晚上我依然被那個惡夢纏繞著,可我卻不敢到父親的懷裏安睡了,我睜著眼睛想到白天看的那一條絲帕,上麵的血跡在已經幹涸,形成四個字‘王爺滅門’在絲帕的一角,我看到了用紫色絲線繡的兩個字‘芸繡’。
我還記得我剛出生的時候母親身邊的那個秀氣的小丫頭,母親總是靠在貴妃椅上喚她“芸鏽,幫我抱小郡主來”。
奶娘因為我被驚嚇到被罰了半個月的月錢,父親走過來抱我,我感覺他好看的衣衫上發出來的味道不是好聞的瑞腦香,而是一股幽幽的血腥味。
想到他征戰沙場也殺了不人,可是我還是接受不了他為了保護我而殺人滅口。我又想到我做的那個惡夢,兩個奶娘朝我伸出血淋淋的雙手。那塊絲帕上暗紅的血字,還有多少人因我而死呢?
到了地府判官又會在我頭上算一筆了。
第二天王府來了一個白胡子道人,手握白拂塵,長須飄飄,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帶著一個六七歲的童子,玲瓏剔透的小臉唇紅齒白,小男孩眼睛睜著大大的眼睛,奇怪的看著我,眼裏不缺喜愛之色。
老爸恭敬的請道長入坐,一一講了我半夜驚醒之事。老道長低頭沉思,不時摸摸他長長的白胡子。待父親說罷,他從奶娘手中接過我。對著我藍色的眼睛瞧了一遍,又將我放回奶娘手中。
又問了我生辰八字,才道“郡主乃天生異秉,死不入地府生不容人間,少了一魄也能投胎,冥冥中卻自有神人相助,禍福自在自身修為。上可平四方叛亂,下可享人間百樂。”
他站起來,盯著我藍眼睛看,對我低聲道:“你本不是此世之人,你既然到了這個世界,就要好好為人,不要再想前世之事了。”他從衣袖中拿出一個銀環,上麵有七個小小的鈴鐺,脫掉我的小鞋子,露出我雪白的小腳,把那銀環帶上,縮成剛好合適的大小。口中輕念道:“一環鎖魂,一鈴喚魂,今後這鎖魂鈴定能護你平安”。
他轉身對父親道:“請王爺為郡主多積福蔭,不可讓郡主再見血腥汙穢之物,另外請王妃吃齋念佛一月便可。”
父親喚來管家,招待老道喝茶,又取了一百兩紋銀給老道,然後送老道長出門。我看到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晚上,看到那唇紅齒白的小男孩又由管家帶回我家,剔透的臉上掛滿淚水,驚慌的拉著管家的衣杉,看到我在奶娘懷裏格格笑的時候才停止了哭泣。
父親被皇上召去禦花園,母親出來問管家怎麼回事。管家告訴媽媽,他們師徒兩在回道觀的路上被賊人搶劫,殺了老道長。剛好府裏的人路過,認出了小男孩,看他被嚇壞了就把他帶回來。
奶娘放下我,我邁著短小的腿走向他,我挺不喜歡他師傅的,因為他那時候看我眼神活像要把我吞了,還在我的腳上掛了個鈴鐺,當他走後我哭鬧著要母親幫我取下來,竟然發現那鈴鐺打不開了,隻好躺它留在我腳上,走起路來叮叮鐺鐺的。
我走到他跟前,用傻呼呼的聲音問他叫什麼名字。他呆呆的看著我寶藍色的眼睛,我不滿的想我知道我的藍眼睛很美,你也不用看地這麼露骨吧。
過了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如清泉般的聲音湧入我耳內,他微張如染的唇道:“我叫莫言。”
莫言?莫顏夕?我一愣,抬頭看著這個如天使的男孩,他們除了名字差了一個字,單純莫言怎麼可能和那個惡男有什麼關係呢?
我笑著向他伸出了我的小胖手,他慢慢伸出手與我相握,我說:“我叫宴晚夕。”
他低頭輕念著我的名字,宴晚夕,晚夕,晚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