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癡怨哀愁溶摯戀  第33章 憂端微顯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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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自殺了?”如果我猜的沒錯。
    “確定了嗎?”九阿哥摟回我前傾的身子。
    “我要去看看,就是死了,我也要親眼看見。”也許是那個承諾,以及幾天來亦敵亦友的相處。
    “蘺兒,我叫跟著的太醫去,盡力就是了。”
    “不行!”
    堅持九阿哥隻能扶著我,來到蔡妍已經挪到的柴房。我看到她的時候,她臉如同白紙,胸口因為匕首的刺入拔出,不斷迸湧著鮮血。
    “她死了嗎……”我看向太醫。
    “臣一定盡力,格格放心,沒有傷到心脈。”看著奄奄一息,太醫卻結論無事的蔡妍,我看向九阿哥,“九阿哥,這裏讓我不舒服,你陪我去外麵坐坐好嗎?”
    “蘺兒,就這裏吧。”
    我們坐在一處涼亭裏。
    “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是山東巡撫的一處外宅。”
    “我冷,你把窗戶都關上好嗎?”
    ……
    “蘺兒,你說吧。”
    “放了她。”既然他已經明了,我又何必扭捏。
    “皇阿瑪已經知道一名刺客被俘了。”
    “刺客是被俘了,剛才不是自殺身亡了嗎?”
    “蘺兒……”
    看見九阿哥審視我的眼神,我知道我在難為人,“他們沒有傷害我,他們隻是可憐的孤兒,和我一樣。”
    “蘺兒,太仁慈會害了自己的,你經世未深不懂。”九阿哥說著已經起身背朝我麵對亭窗。
    我別無他法,“胤?。”
    輕輕的一聲,立竿見影般看見意料中充滿流光溢彩的雙眸。我卑鄙地利用著世間最能軟化人心的愛情,然後以拯救生命為理由,安撫自己。我真是個不知進退的女人,一點兒不值得他們愛惜。
    “蘺兒,你不用求我。”回到我身邊,伸手握上我的,“記住,你不用求我任何事。”
    將手抽出,避開他炙熱的目光,道了聲,“謝謝你。”換來九阿哥略帶無奈的低笑。
    看著蔡妍被席子卷著,拉出了我們的視線,略帶顧慮地問身邊的九阿哥:“這是送她去哪兒?”
    “放心吧,答應你的,我絕不失言。再說我們給她的銀票,夠她活幾輩子的了。”
    “你會不會受到牽連,會不會……”
    “我情願!”
    “九阿哥,我……”我不配。
    “我知道……”
    “不是,你聽我說,那天……”
    “我知道,我情願!”
    無法麵對這樣的畫麵,我仰頭天空:胤祥,我們走吧!
    馬車麵向京城,我坐在車裏隨著起伏搖擺。聖旨昨天就到了,雖然刺客自盡,康熙十分生氣,但因為我有驚無險,並沒有過多責怪。
    “蘺兒”
    聽見車外九阿哥說話,我掀簾外望。九阿哥的坐騎是一匹青風紫,修長的身形,飄逸的鬃毛,與之上瀟灑不羈,風流倜儻的九阿哥幾近完美地展現在眼前。
    “蘺兒,走到前麵鎮子,我們要停下了。”
    也許是夕陽西下,再加上古道,王子,駿馬,一切太過和諧,九阿哥說了什麼,我並沒有在意,隻是盲目地跟著點頭。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看著九阿哥躍身下馬,也沒叫停,敏捷地進入車內。伸手就貼在我額頭上,“這兩天到下午還是有點兒燒,摸著不燙了,……”
    “我沒事。”向後避開九阿哥的手。
    “馬上就到鎮上了,我已經叫瑞蕭快馬先趕去打點。”
    “他手臂好了嗎?”
    “你還記著,他沒事了。”知道他接下來大概要說什麼,我閉眼假寐,以作回答。卻聽到九阿哥轉言,“你要是自責,還不如對我好些。”
    睜眼相對,見他?身靠近,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扁平銀盒,舉到我麵前,“比如收下它。”
    猶豫著是否伸手,九阿哥已經自己打開了盒子。
    “你……這葉子我落在林子裏,以為早就沒了……”那天瑞蕭因我受傷,哪還顧得了什麼葉子,想起來時,已經在回城的路上,沒想到眼前的九阿哥卻替我找回,還精心壓整理平。
    “這算什麼,”拽過我手,將盒子放在掌上,卻不放開,覆著我手握住銀盒,“隻要是你想要的,你就是想要……”
    “我什麼都不想要……”
    “我是不是應該把這個先送到十三弟那兒。”聽言我用力抽手,連帶著盒子掉在毛毯上,卻誰都不著急去撿。九阿哥正襟危坐,“你以為經過那測字解文,他還敢要你?”
    他話題轉換太快,我又連著幾天低燒,頭腦也不太靈光,反應半天沒有理解,“你說什麼?”
    九阿哥輕歎一聲,“蘺兒,早知道我救了她,你是如此,我何必冒險。”蔡妍的事情過後,我對九阿哥總心帶愧疚,又聽他如此,急於解釋,卻被他以手掩口,“不是和你說了,我願意。你沒有利用我,而且皇阿瑪也沒有要至她於死地的意思。”
    “不管怎樣,這人情我一定還你。”殊不知,我欠他的已經一生都無法還清。
    ……
    他言我語之間讓我錯過了剛才測字的疑問。
    看著車子駛進宮門換乘軟轎,沒有出行時的激動興奮,可卻如鳥兒歸巢,魚兒入水,石沉大海一樣,無比心安。
    下轎奔向院中,正看見十二阿哥扶著嬤嬤抬腳跨過門檻。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他們麵前,一頭紮到嬤嬤懷裏,眼淚不受控製般牽連而出,口中哭咽,“嬤嬤,嬤嬤……”
    “總算是回來了。”
    ……
    “媽媽,苡蘺進屋吧。”
    “哥。”
    “你呀!”十二阿哥說著看向小桂子,“去把太醫叫來。”
    抱著嬤嬤胳膊不撒手地往屋裏走,“嬤嬤,我在外麵也沒怎樣。”
    “沒怎樣?”都落了座,嬤嬤才接道,“那怎麼才算有事啊!嬤嬤年紀大了,經不起嚇,這一會兒說是驚馬了,一會兒又……多虧九阿哥找到你……”
    “媽媽,”九阿哥與十二阿哥並排而坐,“胤?應該的。”
    “嬤嬤我給您準備了好多禮物,但是都放在皇伯伯那邊,過幾天就能拿到了,”說著我站起身比劃著,“我還在江南和十四撿了一隻小羊羔,它……”突感一陣頭暈,驟然一身冷汗,連連發抖。
    “怎麼了這是?”嬤嬤起身扶拽,九阿哥和十二阿哥也忙跨了過來。
    “蘺兒”
    “苡蘺”
    “沒事,一下覺得有點兒冷。”
    九阿哥沒顧有嬤嬤在,躬身抱起我,步進裏間,放到了嬤嬤床上,“嬤嬤,十二弟,得趕快請太醫,蘺兒這兩天一到下午就低燒,忍了一路,也不知道……”
    還沒等九阿哥說完,“嬤嬤,幾位太醫來了。”
    其實我隻是突然一身冷汗,現在躺下一歇又沒事了。看著帳外幾位老太醫,我覺得太過虛張聲勢了。
    “劉醫正,您別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親自過去給格格瞧病就是了。”嬤嬤焦急地催促。
    “微臣知道了。”
    我依言分別伸出手腕讓太醫請脈,大約一刻鍾,“可以了,微臣診完了。”
    “太醫怎麼樣?”我不想讓他們出去議論自己的身體,先出言阻攔。
    “回格格,”太醫猶豫片刻,“格格受露寒侵襲,正遇燒熱,又在驚嚇之餘,幾股惡氣積鬱體內,且格格本就虛弱體寒,這病不是一日半日能痊愈的……”
    “到底礙不礙事?”九阿哥打斷太醫的繁瑣敘述。
    “這病可以用西洋人參陰補,再稍加提氣驅寒的幾位中藥,幾個療程下來可大有起色。但平時一定注意調養,忌口幾樣吃食。因為體寒遇驚嚇歸結心脈,萬不可貪涼,或是大悲大喜,慢慢假以時日終能補過。”
    說了一大堆,還不是吃藥多過吃飯,不許玩兒不許樂。宮裏哪位淑女格格不是這樣的,哄誰啊!
    “有勞了。”十二阿哥帶著幾位太醫出去,九阿哥隨後。他們一定是去細細盤問了。
    “嬤嬤,我沒事兒的,您別聽太醫唬人。”看著坐過來的嬤嬤盯著我不放,又不停歎氣,我出聲安慰。
    “嬤嬤,這次去江南,皇伯伯帶我回家了。”我成功地轉移話題。
    “那回到家,苡蘺想起什麼了嗎?”
    搖搖頭,“我拜祭了父母。”
    “慢慢來,以後會想起來的。”興許是怕我傷心,嬤嬤像從前一樣,摟過我輕哄。
    我貪戀嬤嬤的懷抱,很溫暖,很舒服,讓我恍惚間回到曾經的童年,那個無憂無慮的年代。
    那天昏昏沉沉,我沒有起來吃晚飯,隱約記得有人喂我吃了藥,就在嬤嬤的床上一直睡到早上。
    “小秋,”一睜眼就看見小秋趴在我床邊。
    被我從輕睡中叫醒,她看著我,“格格,格格……”
    哎,也許這次我發生的事情完全超過了她的接受範圍,這會兒看見我醒過來,隻會叫我,加上不停滴下眼淚了。
    “哎,我又沒怎樣,”抬手接她的眼淚,“你看放個盆兒,都能續出一缸了!”
    “格格,您哪兒都好好的吧,您可別再出去了……”
    ……
    “小秋,你家格格剛醒,你就在這裏哭天抹淚的,聽著就晦氣。”
    “八福晉吉祥。”
    看著鏡月款步而入,“我猜你今天就得來。”
    “你還猜到什麼了,怎麼沒猜到你會出這麼檔子事兒啊!”
    “八福晉您坐下慢慢說,”我衝著鏡月做鬼臉,“我洗耳恭聽。”
    “聽說是兩個刺客,一個是姑娘,那個也是嗎?”
    “我沒事兒不就得了。”
    “我聽說……”鏡月猶豫沒有繼續。
    “你怎麼也說話吞吞吐吐的。”我還真不適應鏡月這樣。
    “你又碰到那個測字的人啦?”
    “恩,碰到了,還又測了。”我往裏挪了挪,讓鏡月坐過來,“胤祥也測了,雖說有些坎坷,不過我們應該可以渡過。而且我們也沒有放在心上。”
    鏡月坐過來摸了摸我還有沒有發燒,“是你不在乎,還是都不在乎。我怎麼聽說,皇阿瑪很高興呢。”
    “測出來我會嫁給他兒子吧。皇伯伯一直對我很好的。”
    “苡蘺……”見鏡月猶豫著笑了,“也是,以後的事兒誰又說的準。你總是個有福氣的。又有他們幾個撐著……”
    “你這和我猜得是什麼迷?”
    “不說這個了,聽說他們沒兩天也就到了,你這丫頭帶了多少東西啊。”
    “少不了你的。”
    ……
    “想著明年又該選秀了。”鏡月語氣隨之低落。
    “選秀是皇伯伯的事情,”拿肩膀橫碰了下她,“怕指個秀女給八阿哥?”也不等鏡月回答,“不會的,放心吧。”
    “我怕什麼,倒是你,十三也到年紀了。”
    “不會,他府邸還沒建好。”
    “先指了放著,也不礙事。”
    聽鏡月這麼說,我開始有些不安,可還是回說,“去,沒事就琢磨這些,你要是變得和太子妃似的……”鏡月忙捂我嘴,起身到窗外張望,“怎麼了,要真是那樣,你就不是我心目中的八福晉了。”
    “她是蠻橫了些,皇阿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敲打……”用手指比了個二,“可還不是將就著。隻要是他們的事兒,皇阿瑪都能遷就。”
    已經可以隱約感覺到皇子之間的細微裂縫了,再過幾年,就要來了吧!哎!到了那個時候,我和鏡月還能這樣悠然地談心玩笑嗎?
    晚上終於和小秋他們坐在後廳裏了。
    “我不在,你們都好嗎?”
    “格格,您好我們就好。”
    “那我很好。”嗬嗬笑著,“我看院子裏花開了好多,就是那鸚鵡怎麼了,看見我也不叫?”
    “那是……”
    看著可樂一句話憋在嘴裏,想說又不敢說的,“怎麼了?”
    “就是……”聲音像蚊子哼哼。
    旁邊的雪碧站了出來,“格格走了幾天,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太子妃來了。格格知道,那鸚鵡見人愛叫,太子妃就……就叫人給弄啞了。”
    “什嗎?!”這還真是讓我很驚訝,我和那位沒什麼過結啊,“那嬤嬤呢?沒說什麼?”
    “格格走了一天,十二爺怕蘇嬤嬤自己孤單,就接去十二府小住著了,說是一直住到格格回來。”
    “那她就把鸚鵡給……沒怎麼你們吧?”
    “就是責問了幾句,沒有別的了。”
    “那就好,以後我們少惹事,盡量待在小院兒裏就是了。她應該隻是碰到什麼不順心的了,我不如正經主子,嬤嬤又不在,才來這裏。”
    “格格是什麼人,皇上都視若明珠,……”小哀開口不服。
    “就是這樣才招人如此的。”我微提厲聲,“以後這種話不許說。”見他們不回答,“聽見沒有!”
    “是,格格。”
    我走的這些日子,宮裏出了什麼大事兒,惹得太子妃這般。現在康熙不在,對她,除了太子,別人也不好多說。她要是再犯癔症,我也奈她無法,哎……這還是頭一次碰這黴頭,隻有走著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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